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核雕首1 文 / 泠風

    「為老不尊，偷東西吃，不要臉！」師繾婼看不過去，伸手打了他一下，那老翁疼的縮回了手，哎喲哎喲直叫：「小娃娃，你都沒弄清楚就打人。我沒偷東西吃，我每天都抓老李的臭豆腐吃！」

    賣臭豆腐的人笑道：「是呀姑娘，呂大哥沒錢吃飯，我就每天給他點臭豆腐充飢，他就送我一些他做的核雕當銅錢。核雕可以辟邪，我把它們掛在扇墜上或穿成串珠送給我娘子，她可喜歡了。」師繾婼暗暗奇怪著，這賣豆腐的人不過四十幾歲，卻叫那老翁為呂大哥。

    「這核雕有什麼稀奇？」她從沒見過這種玩意兒，好奇地半蹲下腰仔細去看老翁攤前一排排的精美核雕。真是渾然天成，說美輪美奐都不為過。

    以桃杏和橄欖的小小果核這些揚齊之物進行極細巧的微雕，竟然化腐朽為神奇，變成千奇百怪的工藝品，有惟妙惟肖的花鳥魚蟲，有形態各異的子母九螭，有蟠曲綽約的荷花九鷥，有畫船小舟，簡直看得人眼花繚亂。而且這些核雕中散發著一股好似寺院熏陶的菩提和香灰混合的幽香，確實與眾不同。但看起來他的攤位前並沒有什麼生意，還被排擠在了巷尾最不起眼的地方。

    他的核雕這麼精妙，怎麼就是沒有雕刻人物呢？師繾婼心裡很是奇怪，但揣摩著如果直問他一定不會說的，於是故意拐彎抹角道：「老人家，你說我長得好看麼？」

    「好看是好看，不過漂亮女人都凶，你這娃娃也是，不給你爺爺我吃臭豆腐，還打我的手，討厭討厭。」那長鬚老翁連連搖頭。

    「你都說我好看，那你照著我的模樣雕一個果核吧，我要送給冷大哥。」師繾婼繞著耳畔的髮絲笑嘻嘻地湊過去道。

    老翁瞥了她一眼，繼續用油亮亮的手抓著鍋裡的臭豆腐吃：「不行不行，你這女娃娃雖然凶了點，但心眼還不錯，而且跟我又沒什麼深仇大恨，我也犯不著要你死啊。再說了，你送你的情人什麼東西不好，幹嘛要送條命呢。」

    師繾婼不由渾身一凜，以為自己聽錯了，心中略有不悅正色道：「你說什麼呢，幫我雕一個和我一樣的桃核。」說罷扯過一把小籐椅就坐在了他的攤前。

    「婼兒，你在這裡啊，我找了你半天。」正跟那老翁耗著鬥氣，只聽身後傳來冷世翊的聲音，師繾婼笑著起身迎道：「你看，這些核雕好漂亮，我正想著送你一個雕著我的模樣的核雕呢。」

    冷世翊手上抱著一大袋子的胭脂水粉盒，滿頭大汗地跑來，只是瞥了那些核雕一眼便道：「你不是就在我身邊嗎，我不愛看著核雕人，就愛看你這個活蹦亂跳的真人。」

    那老翁把攤子上的核雕全部收拾了起來，在衣角抹了抹髒兮兮的油手：「你們小情人慢慢聊，小弟我先告辭了。」

    師繾婼剛要去追，卻只覺他的腳步極為快和妙，前一刻還似在眼前，一轉眼已走出了巷口，卻又讓人看不出他變化的腳法，只道他是個鬧市中的異人。

    「哼，臭老頭，不給我刻我偏要刻！」她對著空空如也的巷口嘟嘴道，冷世翊笑道：「人家都走了，你上哪找啊？這回你的小脾氣沒處撒啦。」

    「你笨啊。」師繾婼揪過他的耳朵，「本姑娘的鼻子雖然沒你的靈光，但我有的是辦法。他不是刻核雕的嗎，這麼多桃杏果核上哪收集？肯定他家附近有一大片的桃子林杏子林，我們從這找過去，看哪家門前的桃杏最多就是啦。」

    冷世翊坳不過她，二人一路看去，果然在城郭下的一戶人家門前發現了一片桃杏林，師繾婼躍上茅屋頂上，懷中拿著一把門前曬乾的果核悄悄地扔在門口，接著在房頂上又蹦又跳：「房子要塌啦，快逃命啊，不得了啦！」一邊咯咯地笑著叫著一邊拿果核砸著房頂戶牖，本就不結實的小茅屋真的開始晃動了起來，屋裡的老翁嚇得忙衝了出來，師繾婼一看，果然是在巷裡的核雕老人。

    長鬚老翁剛剛跑出門口，也沒看見地上滿是小果核，一腳踏上去，那臃腫的身體隨著腳下圓圓的果核向前一滾，他撲通一聲栽在地上。冷世翊忙要上前扶他，被從屋頂上飛身下來的師繾婼攔住：「臭老頭，非要吃點苦頭，你說，肯不肯為本姑娘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