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兩百章 粗茶淡飯,我給不起 文 / 琅軒苑
「呀!」黑鷹憤怒的大吼,持劍衝上來。
奈可欣皺眉,「若不是已許諾他人,今天定要拚個你死我活!」奈可欣說,揮劍漫天砍去。劍氣凌散,黑鷹困於中,一時分身乏術。
「走!」奈可欣飛退拉起太子的手往前跑去。奈可欣處於下風的事情太子也一目瞭然,一邊跑一邊問:「你怎麼了?感覺身體狀況不是很對。」
奈可欣飛快的向前跑,說:「其中的緣由不是一兩句話能說清的。不想死的快點跑。」
黑鷹擺脫了控制追上來,身後突然傳來「嗒」的冰刃相接的聲音。
誰?
奈可欣和太子回頭看去,發現黑鷹被一個年輕女子攔住了。那個女子內功看來不是很好,只能以極快的速度壓制著黑鷹。
秦芷苑?!
太子看著眼前那個奮力搏鬥的女子,目光如平靜的湖面被砸了一塊石頭,起了層層漣漪。
奈可欣作為一個代理軍師,自然十分關心大局,問:「你不是在廣寒王那邊嗎?那邊狀況怎麼樣了?」
秦芷苑一劍逼退黑鷹,說:「廣寒王那邊被紹可悅帶領的修真大軍圍攻,已經處在戰敗的邊緣。」說完立刻又衝了上去。
「糟糕。」奈可欣皺眉,這一場,她不希望上海到任何和自己有關的人。廣寒王那邊快要敗了,那只有一種把辦法,那就是快點逼皇帝交出大權,奠定這場比賽的最終答案。
奈可欣仔細看了看四周,發現這裡地勢偏小,對秦芷苑極為有利,於是大喊:「秦芷苑,把他逼到角落裡!」
秦芷苑得到支援,下劍更快,噹噹噹噹的把黑鷹逼到角落裡。
「嗖。」秦芷苑把黑鷹逼退,長劍一指,「你輸了,投降吧。」
黑鷹恨得咬牙切齒,說:「我以為這世上不會再有人能有奈可欣的速度。」
秦芷苑表情嚴肅,「可惜了,我和她來自同一個世界。」
黑鷹慘笑,「怪不得。」他突然朝天大喊,「主人,手下只能為您盡忠於此!」說完長劍一橫,自盡了!
「哎……」秦芷苑本想放他一條生路,沒想到他竟然自殺了,對古人的這種忠義觀念在感歎可憐的同時也產生深深的敬佩。
收劍,秦芷苑走回去。
太子對著秦芷苑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問:「你不是說再也不來了嗎?」
秦芷苑臉色冰冷,「算是報答你當初的救命之恩。」
「謝謝。」太子十分誠懇的說。
秦芷苑心中極度不悅,她想聽的不是這句話啊真的不是啊!她之所以丟下廣寒王來這邊救太子,只是因為不想他死啊!自己的心早就已經這麼明白的擺出來了,為什麼那個人卻視而不見,為什麼?
秦芷苑滿腔的話最後化成五個離別的字。「你好自為之。」
你好自為之。這一場,我已盡力而為,剩下的,你一個人走。好自為之。
秦芷苑說完的時候太子心中一落。他喜歡著眼前這個女孩的吧,不然當初也不會救她,也不會在知道她是來謀殺自己的時候還放過她。可是,他們之間,兩個完全不在一個世界裡活著的人,如何在一起?
就此別過吧,我不願宮中這沉重壓抑的一切,改了你最初的笑顏。
「刺!」
冷兵器擦過肉身的聲音傳來,一把長劍貫穿秦芷苑的身體而過,她瞬間驚呆了,同時驚呆的,還有眼前的太子。
「苑苑!」太子大呼。
苑苑,這是太子對秦芷苑最甜美的暱稱,當這一切還沒有發生,當她還是那個高冷卻什麼都不知道的公主時,他這麼喊她,帶著寵溺和調笑的意味。然而,當他們分道揚鑣之後,這個稱呼被塵封,直到現在。
身後的人抽劍,秦芷苑渾身一顫,捂著鮮血直流的傷口緩慢的回頭。身後,奈可欣鐵青著臉,劍上正往下面滴血。
「為什麼?」秦芷苑不解,問。軟軟的向後摔去。
「苑苑!」太子衝上來扶住秦芷苑,厲聲逼問奈可欣:「你在幹什麼?你為什麼這麼做?」
奈可欣冷冷的回答:「為什麼?我只是不想別人逼我,所以想讓你也嘗試一下想保護的人死在面前的滋味。」奈可欣說的,自然是太子對瑞雪的所作所為。
「可是你為什麼要牽扯無辜?奈可欣,你瘋了嗎?」太子怒吼。
「瘋?」奈可欣覺得很搞笑,說,「你想說我冷血無情嗎?那麼你有沒有想過,你自己有多善良?蜀嵐學院並不是近幾年才成為貴族學院的,他之前就已經和朝中大臣有勾結。八年前你為了拉攏蜀嵐學院這個大靠山所以策劃了一切,是你讓國師煽動皇帝去攻擊蜀嵐學院的,為了就是重創之後更好的聯盟!你犧牲了這麼多人,難道還認為自己有資格批評我嗎?」
太子沉默。這件事他確實有參與,而且如奈可欣所說,他也確實是煽動的主要力量。
「你們皇家一個個心計深沉似海,我只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現在,你要是因為埋怨我殺了秦芷苑而放棄合作的話,我不介意。」
太子恨不得殺了奈可欣,但是奈可欣說的一點沒錯,現在自己限制於她,根本不能和她翻臉。
事情,已經到了最後一步,太子絕對不至於衝動到這個時候和奈可欣翻臉。
奈可欣等了一會兒,看到太子並沒有什麼作為,於是轉身回去,「我在大殿等你。」
太子如果會武功的話一定很想飛刀殺了奈可欣,但是他懷中的人突然一聲輕吟,他低頭看去,關切的問:「你,你還好吧?」
問這個問題的人就是一個傻子,不好,秦芷苑當然不好,一點也不好。
「對不起。」太子道歉,「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你死,但是最後你還是因為我……」
秦芷苑淒冷無奈一笑,說:「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是,認識你是我這輩子過不去的劫。」
太子十分動容,懷中這個曾經不理自以為是,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睬,永遠都高高在上的女孩,現在在自己的面前示軟。就算是當初她被自己抓個現行,也沒有低下自己高傲的頭顱,現在,她認錯了,釋然了,一切都看淡了。
千言萬語全部在時光中慢慢的沉澱,沉默。他愛眼前的這個女孩,但是卻不願意強迫她,所以一直以來自以為是的以為她不願意。現在,他就算向強迫她,也沒有機會了。
如果時光還在我們剛認識的時候該多好,沒有那麼多的勾心鬥角,沒有那個多的無可奈何,你之所以在我身邊,就是因為我們喜歡著彼此。那個時候多好啊,男未婚,女未嫁。一切一切都還來得及,現在,一切都來不及了。
秦芷苑問:「如果回到當初,請原諒我厚臉皮的問一句,如果,我沒有刺殺你,那麼,隨我浪跡天涯,你願是不願?」
太子動容,「如果還是在那個時候,我們身上都沒有那麼多的包袱,那麼,僅僅憑那顆相愛的心,我願意,我願意。就此與你浪跡天涯,此生相依作伴,粗茶淡飯已夠,與你共賞世間百態,笑看榮辱。」
秦芷苑眼中淚光閃閃,她說:「你終於肯說你喜歡我了。」
太子點頭,「若不是喜歡你,當初也不會放你走。」
秦芷苑沉重的呼吸了幾口,問:「那麼現在呢?如果我說,和我走,你會答應嗎?」
太子沉默。他的眼中淚光閃閃,大事那份冗長的沉默似乎在無聲的說著什麼。秦芷苑的心在這種沉默中慢慢的變冷,變寒,而沒有一點意外的,在長久的沉默後,太子搖頭了。「對不起。」
「為什麼?」秦芷苑問,紅了眼眶,「就算到了現在,你也不捨得騙我?」
太子臉色沉寂,「苑苑,我此生注定負你。你是翱翔天際自由自在的鳥兒,而我不是,我生下來就被困在這個深深的宮闈中,這是我們的天下,也終將會成為我的天下。從出生開始,只要活著,我就肩負著整個天下的重任。若是幾年前,我還可以任性的和你離開,但是,現在不能了。辦不到的事情,我沒有辦法給你這樣一個虛假的諾言,若是你要恨我,我全部接受。但是,我只能說,我對你,只能是隔空的愛。」太子說到這裡,眼中劃下一大顆眼淚,砸在秦芷苑的臉上。她本來還想掙扎,但是那顆滾燙的淚水訴說了眼前這兒男人的無奈和隱忍。也許坐擁天下不是他想要的,但是他卻接受了。就比如為了天下蒼生的幸福,他甘願背負「逼宮」的罪名。秦芷苑理解了,理解眼前人的偉大,心中一直解不開的結,突然就碎了。
秦芷苑自己站好,說:「你去追奈可欣吧,這麼重要的事情,不能在最後時刻拱手讓人。」
太子不語。
秦芷苑擠出一絲笑容,「我不怪你。」
太子閉上眼,慢慢道出兩個字,「珍重。」
秦芷苑點頭。
太子這才轉身離去,帶著他未來天子的付出和尊嚴,朝那個最後的戰場,堅定而去。
秦芷苑捂著傷口轉身離開,和身後的人分道揚鑣。
從這一天起,我們不再有交集。
太子不知道,身後的人,並不會死。
秦芷苑還記得來之前,奈可欣找到自己,說:「秦芷苑,我欠你一次回家的約定,讓我為你做點什麼吧。」
秦芷苑沒有興趣,「你根本不可能幫到我什麼。」
奈可欣問:「如果是太子的事呢?」
秦芷苑回頭,「你知道?」
奈可欣點頭,「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沒有完全瞭解對手和合作夥伴之前我是不會出手的。」
秦芷苑不相信,「不可能,你怎麼可能知道這一切?」
奈可欣冷冷回眸,「你忘了我之前是做什麼的了?」
秦芷苑明白了。沉默。猶豫了半天,她說:「我想知道,他對我是什麼樣的感覺。」
「嗖」奈可欣突然拔劍直指秦芷苑的心口,秦芷苑本能的後退,「你幹什麼?」
「如果下回我拿劍指你的時候你沒有躲開,那麼,你要的一切都可以得到答案。」
秦芷苑立刻就明白了奈可欣的計劃,但是她不相信眼前的這個人。秦芷苑明白的感覺到,奈可欣彷彿把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好了。該還債的還債,該報恩的報恩,該算賬的算賬。「你的做法讓我覺得不安。」
奈可欣無所謂,說:「沒有拒絕就算是答應了。」說完轉身離開。
「你到怎麼了?」秦芷苑問。
「你就當我是安排後事吧。」奈可欣說,向後拋給秦芷苑一盒金瘡藥。
秦芷苑接住金瘡藥,看著遠去的奈可欣,陷入了沉默。
安排後事嗎?那個人,到底怎麼了?
現在,秦芷苑一個走出這個皇宮,走出這個她依戀的世界,走出有一個俊秀的少年的地方。
秦芷苑一定曾經留戀這個地方,但是後來不了,因為,那個男的,也不曾留戀自己。
皇宮的深處,奢華安靜的宮殿裡,皇上一個人潛心修仙,他在思念那個人,那個已經離開了很久的人,那個自己還沒有來得及說些什麼的人。
就這麼走了啊,這個世界最悲哀的事情,莫過於我還什麼也沒說,而卿已殞。
李公公安靜的站在旁邊,安靜的陪伴著。外面的一切已經有人來告訴他,他不至於傻到殺了皇上,所以帶著一顆拔涼的心站在這裡等著,等著他們來算賬。不過,最後的結局他們一定會吃驚的吧。
門開了,太子緩步走進來,後面還有一個拿著兵器的奈可欣。
「你們來了?」李公公問,語氣十分平淡。
太子冷著臉問:「李公公難道不打算負隅頑抗嗎?我可是做好了全部的準備。」
李公公乖順的冷笑,「俗話說槍打出頭鳥,老奴還不至於在這種時候出來搶風頭。」
「你倒是聰慧。」太子說,示意奈可欣看住他,走了進去。
大殿裡面,青幔鋪設,中後方放著一張紅木桌子,桌子上面放著一個古銅煙熏爐,爐子裡青煙裊裊,向外散發著淡淡的檀香。桌子前面,一代帝王站在那裡,雙手合十,虔誠的祈禱著。
太子站在後面,直到帝王結束了這回的禱告之後才輕輕的喊了一句。「父皇。」
眼前的男人,人界的至高領導者,曾在之前幾十年的生活裡叱吒風雲,掌控著所有人的生死。現在,他唯一的兒子,站在他身後,不是從他手機繼承大統,而是搶。
皇帝沒有回頭,平靜的說:「你終於走到了這一步。」
太子點頭,「是,兒臣也沒想過會以這種方式和您見面。」
皇帝還是一點力氣都沒有的感覺,平精之餘可見幾分疲乏。「在朕的印象裡,你一直是乖巧聽話的,現在,是以何種目的和身份站在這裡?」
太子走進一步,說:「兒臣來這裡,只是為了告訴您,請以國事為重。」
「國事?什麼是國事?又什麼是家事?治兒,你對朕的做法感到不滿意嗎?」
「是。」太子果斷的承認。「自從柳婕妤死了之後您就沉迷於修仙之法,這些年來耽誤了多少國事?現在政局動盪,甚至連現在齊王發動的戰爭您都不聞不問。李公公是您最貼身的人,您已經糊塗到連自己最親的人謀反也沒有感覺!父皇,您告訴我,以您現在的狀況繼續下去,天朝能幾日不易主?」
皇帝這才回頭,清瘦的臉龐上一雙深沉似海的眸子透著不可琢磨的光。「所以呢?」他問。
長袍一掀,太子赫然跪下,說話鏗鏘有力,「兒臣斗膽,請父皇將治理國事之權讓出。」
時間靜止在這一刻,太子終於走出了這一步,這步,把自己逼上絕路的路,讓自己背負千古罵名的路。
皇帝微微皺眉,威嚴的氣息散發出來,他問:「你可知逼宮是死罪?你可有承擔這一切後果的心裡準備,無論成敗?」
太子抬頭,眼神堅定無比,「是。兒臣早已做好了一切的準備。若成,兒臣許諾天朝從此風和日麗,人民豐衣足食。若敗,也親自告誡了父皇,願能讓父皇幡然醒悟,改過自新!」
皇帝突然笑了一下,「你倒是比朕想的還有骨氣。」
太子不語。
他不是有骨氣,他只是被逼上絕路,他連自己喜歡的人都放棄了,沒有什麼可以和不可以。秦芷苑的死,間接造就了他的決絕。
皇帝突然轉移了話題,或者說他念了一個大家都知道的預言。
「杯水車薪,四界彙集。
點線成面,奈氏為尊。
治兒,你可想過那個人的威脅?」
太子點頭,「兒臣自然想過,所以才與她合作。父皇不需要擔心來自她的威脅,她現在就在外面。」
「她在外面?奈可欣?」皇帝有些驚喜,問。
太子理解不能,點頭,「是。」
「傳她來見朕。」皇帝立即說。
太子百思不得其解,讓奈可欣進來。
奈可欣讓人看住李公公之後才進去,當看到皇帝的臉時她突然呆住了。
這個人,曾在自己迷茫的時候給自己指點迷津來著。
「是你?」奈可欣不相信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