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原來是她（上） 文 / 明聽弦
澹台明鏡話落之後，眸中的光芒便黯淡了下去，她的眼神也變得徹底幽寂。
倚欄陛下、曉薇皇后、帝蘭和帝雪的眼神也都隨著她變得幽寂，五人俱都一動不動，彷彿變成了雕像。
即便赫裡斯大師的速度再快，快到彷彿超越了時間，卻也快不過澹台明鏡的心念。
赫裡斯大師不敢直接殺了澹台明鏡，因為澹台明鏡顯然是使用了某種精神攻擊，在沒有弄清楚情況之前，貿然動手很可能也會傷害到被澹台明鏡精神攻擊的帝雪等人。現在蒂娜大師來了，還是交給她這個魔法大師處理比較好。
蒂娜大師從紫色/魔法光芒中走了出來，她在場間走了幾步，默默閉上眼感受了一下澹台明鏡與帝雪等人之間的精神聯繫，又睜開眼打量了澹台明鏡，最後輕咦了一聲。
「原來是這樣啊，居然是真實的幻象……」蒂娜大師輕語道。
赫裡斯大師說道：「有什麼解決的辦法麼？殺了他？」
蒂娜大師鄭重的搖了搖頭：「不行！你沒有聽清我的話麼？這是「真實的幻象」！」
赫裡斯大師一怔，細細的看了澹台明鏡幾眼，臉色突然有些怪異起來：「原來……是她。」
「陛下他們現在應該是進入了澹台明鏡主導的幻境，現在……應該是在精神幻境中與她對抗。」蒂娜大師判斷道。
兩位大師對話的時候，帝雪等幾位皇族成員之間的血陣也消散了，永恆塔的守護烙印能夠保證在英魂平原範圍內任何形式的攻擊都不能殺死帝氏皇族，但是剛剛澹台明鏡的精神攻擊是通過了能夠破解守護烙印的血陣施展的。所以如果在澹台明鏡在「真實的幻象」營造的精神幻境中，通過精神攻擊殺死帝雪等人，他們依然會從精神層面直接死亡消逝。
「我說就算是精神攻擊也怎麼可能那麼快就完成，原來是『輝煌咒文·真實的幻象』！」赫裡斯大師說道。
精神攻擊最是防不勝防，但一般幻術魔法的精神攻擊也都是像其他魔法一樣有一個準備時間的，但是先前以赫裡斯大師的速度都沒有來得及在澹台明鏡施展精神攻擊之前阻止她。
蒂娜大師點點頭：「每一卷輝煌咒文裡，總會有些獨特的秘法，不用說最神秘莫測的『真實的幻象』了，即便是我現在也不敢擅自闖進他們的精神幻境啊，也不能直接殺了主導幻境的澹台明鏡，說不好就會對陛下他們的精神留下什麼後遺症，總之萬一出了岔子，把陛下他們弄成植物人或者神經病就好玩兒了。」
赫裡斯大師朝蒂娜大師翻了個白眼兒，都什麼時候你還有心情說笑啊！
「但是也不必太過擔憂，陛下他們之中小雪的精神力十分強大，現在澹台明鏡雖然以輝煌咒文裡的秘法將他們都帶進了精神幻境中，但是有小雪在，她不可能輕易得手，現在，是她和小雪之間的戰鬥了。」蒂娜大師看著帝雪說道。
的確，倚欄陛下等皇族四人中，倚欄陛下和曉薇皇后都不是修行強者，而帝蘭公主雖然是大宗師，卻是武者，精神力遠沒有身為四系賢者的帝雪強大。
赫裡斯大師乾脆收起了短劍，負手看著澹台明鏡，想起先前正是眼前這個孩子步步為營，一步連著一步營造出了這樣一個局面，讓他和蒂娜大師這兩個人間至強者現在一時間都束手無策，不禁感歎道：「好一個親王之女啊，確實有資格驕傲。」
隨後他轉頭看向帝雪說道：「小子，現在就看你的了。」
……
……
眼前的一切景象都與真實世界無異，但是帝雪知道自己進入了精神幻境之中。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變小了，而且無法指揮身體或者說話，只是還保持著視聽等五覺。
天上下著雪，雪裡夾著雨，雨雪紛揚，他和一個相貌與他母親有些相像的女子，還有另一個男人身處一座庭院裡，那個男人，似乎是年輕了一些的澹台宇將軍。
站在他身前的女子雖然與帝雪的母親蘭雪皇后樣貌很相像，但氣質完全不同，她的氣質是冷清的，甚至可以說是冷寂，一雙美麗的眼裡不包含任何情緒，看著任何人和物他的時候都是沒有任何感情的眼神。
「明月，你的父王已經死了。」只有當提到「父王」的時候，那女子似乎才露出無盡的悲傷，表現出一些人類的感情。
但是她接下來的話卻又變得毫無感情的冷漠：「現在這座王府裡的人，還有你的母親我，也馬上會死去，從今往後，你會跟著澹台宇，在澹台宇和希瑞爾的幫助下，你要用你父王讓你記住的那個魔法陣，去殺掉帝國皇帝和他的所有兒女，為你父王和我報仇。」
帝雪此時已經猜到，眼前這個女子應該就是他母親蘭雪皇后的妹妹蘭馨，現在他正在蘭馨和雨親王的女兒的記憶裡。（這段記憶雖然雨親王之女的，但因為是帝雪的視角下面就都用「他」了）
他感覺「自己」的眼中留下了眼淚，可是還沒有等「自己」抬起小手擦掉眼淚，低頭看著他的蘭馨皺了皺眉，突然間揮手便是一個巴掌打在了他的臉上。
他被蘭馨打得跌倒在冰冷的雪地上，帝雪也能夠感覺到臉上火辣辣的疼，而蘭馨朝他喝道：「哭有什麼用！如果哭能解決一切的話，你父王和我也不會死了！」
蘭馨把他交給澹台宇，接著便在風雪中向庭院外走去，一步也沒有回過頭，即便是在轉身之時都沒有再看過他一眼。
而澹台宇並沒有直接帶著他離開親王府，而是抱著他上了一座高樓。
然後，澹台宇讓他透過窗口，看著整個雨親王府的一個個的被處以死刑，一個個的死去。
原來人的頭被砍掉的時候，血會噴的那麼高，會流的那麼多。
那血啊，遍地的都是血，那麼多的血，染紅了雪，染化了雪，再染紅了雪下的石板。
直到把石板間的縫隙都滲滿，積在地上和雪水混在一起成了血水窪，人的頭被砍掉後掉在血水窪裡嘩啦啦的響。
頭顱一個接一個的滾落，不論男女老少，他們的臉都那麼絕望猙獰，那些滿是血絲的眼珠子淒厲的瞪著，彷彿隨時會掉出眼窩。
尤其在看到一個黑髮藍眸的小女孩死去時，帝雪體會到無盡的悲傷和絕望，他看到了許多記憶片段，那個小女孩從小跟「自己」一起長大，是自己唯一的玩伴，但是現在她替自己死去了。
記憶片段中的小女孩很小的時候就會唱歌，歌聲也很好聽。
現在她滾落在地的頭顱上，那小臉上的神情，是那樣茫然。
嘩的一聲，一個老婦的頭掉在小女孩的頭旁邊，打起的血水把她茫然的臉染的猩紅，那小小的臉也變得猙獰起來。
帝雪感覺「自己」想扭過頭不去看那些人一個個的死去，不去看那些刺目的鮮紅的血，不去看他們被砍落的頭顱上那猙獰的面容，但是澹台宇按著他的下巴，逼著他看到最後。
看得他的眼睛裡最後全都是血的顏色。
在讓他看著所有人都死了之後，澹台宇才抱著他通過樓下的密道離開了親王府。
帝雪最後看到的是親王府在風雪裡沖天的火光，那火光那樣淒厲淒烈，混著大雨的暴雪都澆不滅，火焰紅的像血。
……
……
一陣恍惚之後，帝雪恢復了身體的控制權，他的意識回歸了自己的身體，但是他知道，他還在幻境之中。
現在他身處一座植遍梅樹開滿梅花的小院裡，這座小院，是澹台明鏡曾經經常拉著他來喝酒的地方，那座煙雨樓後園裡的小院。
澹台明鏡坐在亭中的石椅上飲酒，一手提著壺一手捏著杯，飲罷一杯便再斟一杯。
帝雪細細的端詳著澹台明鏡的臉，在幻境之中她並沒有再做掩飾。
先前觀看那段記憶時，他就奇怪為何澹台明鏡會有如此鮮明的雨親王之女的記憶，現在他終於明曉了真相。
深藍色的眸子原來不知是用什麼特殊的方法弄成了黑色，纖細的柳眉看來是貼了製作精細的假眉毛化妝成男子英俊的劍眉，至於喉結就不知道是如何弄出來的了。
帝雪再看向她的胸部……呃不是很大，略微能看出一些輪廓……
一般女子要是女扮男裝，多少會通過化妝把自己弄的醜一些，但是那樣多少會有破綻，而且時間長了掉妝了也很容易被人看出來，而澹台明鏡只是給自己貼了一對劍眉，再不知如何弄了一個女人絕對沒有的喉結，這樣別人便會認為她就是個長的十分俊秀的男子而已。
原來，隨著年齡的增長，他總會在澹台明鏡身上越多的找到一些熟悉的感覺，因為她長得像蘭馨，而蘭馨很像他的母親蘭雪皇后。
原來，他第一次見到澹台明鏡的時候就在她身上感到過一絲親近的氣息，因為她身上本就流淌著來自他父氏和母氏的血脈。
原來，澹！台！明！鏡！就！是！雨！親！王！之！女！……
帝雪看著不停飲酒的澹台明鏡沉默了很久，任誰知道與自己相處十年的摯友其實是自己的妹妹，都需要一段時間來接受吧……而且她身上還跟自己父親有著血海深仇。
良久之後，他想到先前那段記憶裡，蘭馨曾經叫過她「明月」，於是開口說道：「明月……明月？你的真名，是叫『帝明月』麼？」
「雖然我恨帝聽雨和蘭馨，但是我還是挺喜歡用『明月』來作為自己的名字，所以從今往後，我的名字只叫『明月』，因為只有明月才配做我的名，帝氏和蘭氏的姓我都不屑，也沒有任何姓能配的上我的名。」澹台明鏡……現在應該說是明月說道。
帝雪很認真的對她道：「好名字。」
明月：「切——」又飲了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