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36 老人離世 文 / 紫小樂

    山洞裡瀰漫著兔肉的香味，老人吃得很急，最後還身舔了舔手指，一臉意猶未盡的模樣。

    「好久沒吃到熟物了，這味道真不錯。」看著鳳卿：「小娃子，你這手藝真不錯！」

    鳳卿淡淡一笑，沒有說話，從邊上拿出一灌用大椰子殼盛著的水，還有三個椰子，用匕首很輕巧的就在三個椰子上開了洞。

    顧明樂瞧得一愣一愣的，就這麼一趟，他竟拿回了這麼多東西。

    水是用來淨手的，椰子是用來解渴的。

    顧明樂捧著椰子，瞧著那個不大不小的口子，突然亮眸道：「世子，你的匕首能不能削斷鎖鏈？」

    「不知道。」鳳卿神情淡然，若是老人要離開，這鎖鏈根本困不住他，每個人都有自己不願意說的事，所以沒必要去問老人不離開的緣由。

    老人見顧明樂臉上閃爍的光芒，臉上的笑容越發慈祥了，朝顧明樂揮揮手：「小女娃，你過來。」

    顧明樂起身走到老人身邊，揚著淺笑：「不如用匕首試試，說不定就可以救您出去了。」

    老人輕輕搖了搖頭，笑意未減，待顧明樂走近了，身形突而一動。

    顧明樂只覺得一陣暈眩，緊接著，竟與老人盤膝對坐，四掌相對。

    鳳卿在一瞬間緩過神來，週身冷肅，正要上前時，老人含笑的語氣傳來：「小娃子，站著別動。」

    鳳卿眸光一閃，在看到老人身上散出的似霧般的白氣時，頓住了腳步，習武之人都知道，老人這是在傳授功力，一時間怵住了，萬沒有想到，老人竟會將一身功力傳授給明樂。

    顧明樂睜大了美眸，瞧著對面的老人，花白污垢的頭髮，褶皺的臉，慈祥笑著，她沒有害怕自己的安危，因為相信老人不會傷害她，卻有一絲不安，從心底泛起的不安，不知是為何。

    雙手似吸盤一樣被老人吸著，突然有一陣溫熱的氣息從掌間流入，在整個身上流轉徘徊。起初是溫溫熱熱的，漸漸的，開始升溫，體內似乎有一團小火燃了起來，很熱很熱，小火還在加大，越燃越旺。

    顧明樂覺得整個人就像發了高燒一樣，像是一個大火爐，裡面燃著熊熊大火，熱得她喘不過氣來。整張臉也隨之染上層層紅暈，像是吃了許多酒，醉得一塌糊塗的模樣。

    鳳卿緊緊的看著，一雙手在不自覺中已緊緊握了起來，他知道，傳授功力是很痛苦的事，尤其明樂是從未習過武的女孩，且老人的功力十分渾厚，會有十分漫長的痛苦需要明樂去煎熬。還有，若是老人將自己的武力傳盡了，那就會…油盡燈枯，死在洞中。

    突然有一絲懊惱，此刻他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因為強行介入，只會讓明樂和老人受重傷，許連性命都有危險。

    顧明樂還覺得在火爐中煎熬，手掌心又傳來似針扎的刺痛感，頓時席捲全身，連腦袋也沒有避免，這種疼痛感似乎要她的腦袋都炸開來一樣，難以忍耐。

    她卻死死咬著紅唇，不喊不叫，承受著這份難以言喻的痛苦，來不及思考什麼，只記著，不管怎麼樣的痛，都要承受，她，要活下去！

    老人的額頭不知何時冒出了層層細汗，臉色越來越蒼白，嘴邊卻始終掛著慈祥的笑容。

    不知過了多久，鳳卿的拳頭卻握越緊，幾乎要把自己的拳頭捏碎了，絲毫不覺痛楚，緊張的看著老人和顧明樂，兩人周圍的霧氣越來越濃，濃得化不開，將兩人的身影都覆蓋了。

    「呯」山洞裡突然發生一陣響聲。

    霧氣全然散開了，老人被彈到了山壁邊，嘴邊溢出濃濃的鮮血，腳上的鎖鏈在那陣真氣閃開之時也被震斷了。

    顧明樂的身形只是微微退了些許，身上的痛楚灼熱突然漸漸消失了，隨之而來的是一陣舒適的清泉感，慢慢的舒緩她的全身，涼涼的，柔柔的，很舒服。

    動了動手指，身上似乎有了一種用不完的力氣，睜開眼眸時，急急去尋老人，想要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鳳卿已經到了老人的身邊，扶他坐穩，他清楚，老人的畢生功力全部傳給明樂了，而明樂也全部接收了。

    「小女娃，你過來。」老人的聲音依舊慈祥，卻帶著無盡的虛弱。

    顧明樂觸及老人嘴角那抹濃得化不開的鮮血時，眼光一刺，在不自覺的情況下，飛身就到了老人身邊：「您怎麼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人瞧她如火嬌艷的小臉上佈滿了急色，眼底是真切的關懷，笑得越發慈祥了，吃力的拉住她和鳳卿的手：「老朽死了，把老朽燒了，骨灰，就撒在風裡，讓老朽隨風去瞧瞧，久違的世界…」

    老人的話虛弱無力，像是從遠方的山間傳來，很快散開了。

    「好好的…」

    說完最後的囑咐和關懷，老人的眼合上了，嘴角依舊掛著暖暖的慈祥，似乎再也沒有了牽掛。

    顧明樂的眼眶不知在何時已經紅了，雖然才相處一夜和一個早晨，老人給她的感覺卻像極了自己的爺爺，只是那樣笑著，就表達了老者無盡的關懷的慈祥。

    再也忍不住了，眼角滑下清澈的淚水，心底突然有種濃濃的無力感，她原本是要想辦法救出爺爺，帶他走出這個山洞，照一照溫暖的陽光，聞聞外面的香氣，甚至想過，要把他接到城裡，好好的頤養晚年，可是，她怎麼也想不到，會是…這個結果！

    「爺爺走得很高興。」鳳卿輕輕說了聲，隨後將老人抱了起來，斷了的鎖鏈發出哧哧的響聲。

    顧明樂跟著起身，靜靜的跟著鳳卿走到洞外，不知何時，外面的陽光亮得晃眼，照在她的淚水上，閃出晶瑩的光芒。

    依著老人的遺言，兩人拾了柴火，將老人的屍體架在柴上，點燃了。

    火越燒越大，山谷裡時不時會吹來一陣風，加大火勢。

    老人被烈火包圍著，通紅通紅，不知過了多久，火勢轉小了，老人卻已經不見了。

    鳳卿和顧明樂並肩站著，靜靜的看著，直到火熄滅了，只剩下滿地的灰。

    突然，一陣大風揚起，滿地的灰隨之飄揚而起。

    顧明樂大驚，急忙要上前護住那些灰。

    鳳卿卻拉住了她，輕聲道：「讓爺爺隨風去吧。」

    他的話音剛落，滿地的灰便隨著風越揚越高，有些灑在了河流之中，有些灑在了青草之上，有些灑在了綠樹枝頭，有些飄揚過青山，往山谷外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