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55 秋水共長天一色：你在生氣嗎？ 文 / 安凝
「門口祈禱吧，我和你女人都不會上天堂！」成霄扔下一句話，就進了特別挪出來的手術室。
莫長天看著闔上的手術室大門，直到手術中的紅燈亮起來，才兩手抄在褲袋中，轉身緩緩踱至走廊的窗邊。
他的身上，從秋水身體裡流出的血液已經乾涸，凝滯在衣衫上，他站在窗邊，微微垂首，看著衣衫上已經變成深紅的血漬，眸色漸深。
項諫走到莫長天身邊，沉默了一下，才開口，「莫少，你放寬心，馳小姐不會有事的。」
莫長天聽了項諫的話，抬起頭，只淡淡點點頭。
手術差不多進行了四個多小時，取出子彈、縫合傷口等等一系列的手術過程，都進行的很順利，而且手術中，也沒有出現嚴重失血的情況，等手術中的燈滅掉，成霄走出手術室，對著莫長天點點頭，示意手術沒什麼問題時，所有一直守在手術室門口的莫門兄弟，都重重的鬆了口氣。
在他們的眼中，莫門和莫少就是他們的天和王，也許，之前他們中有的人或多或少會覺得馳秋水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配不上和莫少一起，甚至成為莫太太，但是今天這場槍戰之後，秋水為莫少擋了那一槍之後，他們全都有志一同的認為，莫少身邊的女人，非馳小姐莫屬，除了馳小姐，再沒有別的女人配站在莫少身邊。
項諫也隱隱勾了勾嘴角，暗暗鬆了口氣，他曾經不止一度認為，秋水的身份有嫌疑，經過拉斯維加斯那一次之後，他雖然基本上不再懷疑她，勉強接受了她和莫少一起，但是距離完全接受她，也還有一段距離。
可是，今天，卻是讓他經歷了一次無比的震撼，他到現在還無法想像，如秋水那種性格好像小白兔一樣的女人，竟然有勇氣衝過橫飛的子彈雨，為莫少擋槍，那是一種怎樣的膽量？
如果她不愛莫少，絕不會傻到那麼做，因為那一槍，如果射偏一點，她可能就沒機會了！想來，也就只有愛情，才會如此深陷，顧不得自己，心中眼中只有對方……
成霄走到莫長天身前，將臉上的醫用口罩摘掉，隨手塞在白袍的口袋中，變魔術一般，從另一邊的口袋中，掏出一枚子彈。
「給，這是從她身體裡拿出來的子彈，卡在兩根肋骨之間，真的很幸運，子彈再往上一點，你可能真的要去天堂找她了！」成霄說著，將子彈扔給莫長天。
莫長天接過那顆子彈，大拇指那麼長的子彈，應該只有狙擊槍的子彈彈身才會這麼長，彈身上還有著已經凝固的血漬，莫長天就只是看著手中這枚子彈，有些出神。
成霄淡淡扯了扯唇，「現在麻醉藥藥效還沒過，她暫時不會醒，大概晚上，就能醒，我的任務已經完成，先走了，有事可以再找我！」
成霄說完，轉身離開，他已經走出幾步遠，莫長天才出聲叫道：「成霄，謝謝！」
成醫生只頓了頓腳步，又繼續大步離開……
莫長天讓手下的兄弟先回了莫門，只剩他自己守在秋水的病房門口，頎長的身軀安靜的斜倚在牆上，似乎在想著什麼事情，眉心緊鎖的樣子，時而還會抽一支煙。
項諫先和兄弟們回了莫門，替莫少拿了一套衣服，又折返回來，畢竟莫少的衣服上都是乾涸的血漬，一直穿著不太好。
項諫從電梯裡走出來，沿著走廊往秋水住的那間病房走，拐一個彎，距離秋水的病房還有大概十幾步的距離，項諫卻先看到了莫少。
項諫有些莫名其妙，他一去一返，大概也有兩個小時左右了，莫少好像一直都沒有進秋水的病房，而且這會兒秋水身體裡的子彈已經取出來了，傷口也沒什麼大礙了，只剩下慢慢養好就可以了，但是為什麼，他此刻卻彷彿從莫少的臉上，看到了一些他無法理解的神情，那神情看起來，竟有幾分壓抑和沉重。
項諫走過去，莫長天感覺到，抬起頭，看到項諫折返，淡淡吐了一口煙霧，「怎麼又回來了？」
「莫少，把身上的衣服換了吧，穿著帶血污的衣服不好。」
莫長天點點頭，接過項諫帶來的衣服，脫下身上的外套和襯衫，就在醫院的走廊上，將沾染了血污的衣服換下來。
「項諫，衣服不要處理了，我要留著！」
項諫可以理解，因為衣服上的血，都是秋水的，是秋水為莫少擋那一槍留下的，莫少想要留個紀念，很正常。
「我知道了，莫少！」項諫應道，轉而又問，「莫少，是還有什麼讓你為難的事情嗎？」
莫長天淡淡搖頭，「沒事！」
「那，林森這件事，後續怎麼處理？停車場的槍戰，估計影響不會小。」
「警察願意查，就讓他們去查吧，沒有證據，他們也不能奈我們莫門如何！」
項諫點點頭，「那龍爺懷叔那邊，如何安排？」
「過幾天，請龍爺和懷叔聚一聚，林森負責的生意，讓他們來決定，應該教由誰來打理，畢竟林仰澤生前和龍爺交好。」
兩個人聊著，忽然聽到病房裡傳來『啪』的一聲，莫長天立刻反應過來，快步衝進病房。
秋水已經醒過來了，感覺到口很渴，想要拿水杯倒水喝，但是因為槍傷在左側肋骨處的原因，左手抬起來很費勁，只是握著杯子，杯子也從手中掉落了。
莫長天冷著臉，走到床邊，看著地上玻璃杯的碎片，轉身吩咐項諫，「去找護工清理了！」
然後拿起床頭櫃上另一個杯子，倒了半杯溫水，遞到秋水的手中。
秋水接過來，水潤的眼眸看著莫長天，唇瓣動了動，沒說什麼，把杯子探向唇邊，喝了幾口，感覺好受多了。
看秋水喝完，莫長天直接將杯子從她手中拿過來，動作絲毫和溫柔搭不上邊，秋水看著他緊繃的臉，終於是開了口，聲音很輕，卻有點沙啞，「長天，你在生氣嗎？」
她似乎不能理解，他為什麼會生氣？
「我為什麼要生氣？」莫長天看著秋水，眉眼有些淡漠，反問。
「我……不知道！」秋水輕輕搖頭，「只是看你的樣子，好像在生氣……」
莫長天冷笑一聲，「有人願意替我擋槍，替我死，我為什麼要生氣？我應該很開心才是吧，是不是，馳秋水？」
莫長天說著，上前一步，大手攫住秋水的下頜，俊臉逼近她，「馳秋水，你是不是想，幫我擋了這一槍，你死了，就可以解脫了，就可以不用再待在我身邊，嗯？」
聽著莫長天的厲聲質問，秋水幽幽的歎息，「我沒有，長天……」
「就算你有，想也別想！」莫長天冷哼一聲，「馳秋水，這輩子，你都別想離開我，你就準備好，一輩子綁在我身邊吧！」
秋水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抿了抿唇，垂下眼眸。
莫長天鬆了鉗著秋水下頜的大手，轉身就離開了病房，病房門『光』的一聲闔上。
秋水鬆了口氣，動作輕緩的，靠在床頭上。
感覺到，狙擊手那槍會打中莫長天時，她腦袋裡竟然是一片空白的，什麼都不會想了，只有一個念頭，就是不能讓莫長天出事，所以她直接推開車門下車，朝他撲了過去，她甚至完全沒有想，她會不會因為中槍而沒命……
很意外的替莫長天擋了一槍，這麼看來，他不會懷疑她的身份會有可疑了吧，剛才看他那麼生氣的樣子，應該也是沒有懷疑她的。
可是，沒有被懷疑，她還可以繼續在莫長天身邊臥底，還有機會拔除莫門，為什麼她的心情一點都不輕鬆，反而沉重，壓的她呼吸都有些困難呢？
秋水抬起還能正常動的右手手臂，蓋在眼睛上，吸氣，再呼氣，就在剛剛那一秒，她的心中，竟然升起了退縮的想法，她不想再這麼下去了，再用感情欺騙莫長天，只是為了將他送進監獄。
她一直以為，她的意志和信念很堅定的，可原來，根本不是，她也只是個普通到渺小的人而已！
項諫叫來護工，正要推門進病房，就聽到了莫少和秋水的那段對話，然後看著莫少摔門離開，項諫讓護工進去收拾杯子的碎片，自己則追上莫少，問道：「莫少，為什麼會這麼生氣？馳小姐醒過來，槍傷沒什麼大礙，不是一件好事？」
莫長天看著項諫，閉上眼睛，又再睜開，才道：「項諫，我第一次感到恐懼，因為我不想失去這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