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7章 蝴蝶與河蟹 文 / 風上忍

    「你真瞭解我。」

    衛矛將手中的煙頭按滅在煙灰缸中，向著李蒙南笑了笑，毫不掩飾眼中流露出的對於李蒙南的欣賞。

    如果對方是個豐乳肥臀長腿細腰的美女，李蒙南或許還會覺得與有榮焉，不過被一個變態大叔似的胡茬老爺們兒這麼一直盯著，總讓他有種蛋疼菊緊的糾結感。

    「放鬆點，我這個人性取向正常，從不攪基。」衛矛擺擺手示意他不必緊張。

    你個控二次元蘿莉的死宅也敢說自己性取向正常？攪基最起碼還是現實物種的交流，你可是連次元的限制都突破了好不好……

    李蒙南面帶非常職業化的公式性微笑，心裡卻是不住吐槽。

    衛矛大概能從李蒙南那微妙的表情中猜到他此刻心裡在想些什麼，卻也毫不在意，直接開門見山道：「我這次找你來，是想邀請你加入我們hx研究所。」

    「等等，我想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對於衛矛的來意，李蒙南做過很多的設想，甚至還擬定了相應的應對方案，但卻從未想過這樣一種可能。

    「你覺得我大老遠的開車跑過來，就是為了找一個不認識的人開玩笑？」衛矛摸著下巴上的胡茬淡淡一笑，李蒙南的反應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我只是個剛入學的大學生，又不是什麼十幾歲拿世界大獎的學霸，而且還是專門教小孩子的學前教育專業，跟你們這種科研機構完全挨不上邊吧？」

    對於一切不合邏輯的事物，李蒙南都是抱有相當的警惕心的，雖然沒直接拒絕，但話裡的意思卻也很明顯了。

    「我想有必要向你科普一下，一家科研機構中，除了研究員以外，還有一種人叫做測試員。」衛矛很耐心的為李蒙南解釋道。

    「我還以為你會說還有一種人叫做實驗素材。」李蒙南恍然道。

    衛矛啞然失笑，搖搖頭道：「我們是正規科研機構，不做那種非人道的**試驗……而且對於我們的研究方向來說，一個健康的研究對象，要比泡在福爾馬林裡的那些『醃菜』更有價值。」

    「醃菜？這個比喻倒是很形象。」

    「我們研究員也是人，將身邊的東西起一些可愛的暱稱，有助於緩解我們的心理壓力……就像人們說『屎』可能會引起強烈的胃腸不適，但說『翔』就會覺得很容易出口，而且還不會讓人感覺粗俗。」

    「不好意思，又歪樓了……言歸正傳，理由呢？我想聽聽你的理由。」李蒙南將翹起的二郎腿上下互換了一下。

    「我們hx研究所需要你這樣的人。」衛矛的回答很直接，眼神中也透著熱切。

    「大叔，你中二不代表我也要跟著中二，我早已經過了一句口號就能讓我熱血沸騰的年齡了……」

    李蒙南用小指挖著耳朵，百無聊賴的盯著天花板上一隻爬來爬去的蜘蛛。

    「好吧，看來不拿出點乾貨，咱們倆的談話恐怕就沒辦法繼續愉快的進行下去了。」

    面對油鹽不進的李蒙南，衛矛總有一種狗咬刺蝟無從下口的感覺，儘管他從未想過這次會是一次簡單輕鬆的談話，但卻從未料到這個叫李蒙南的學生會是如此的難纏。

    衛矛打開隨身挎包，從裡面抽出一台銀灰色的平板電腦擺在桌面上。

    李蒙南注意到，衛矛的這台平板電腦似乎是特製的，週身上下沒有任何的標識，而且也要比市面上現有的那些平板電腦更厚實更重一些。

    按下啟動開關，屏幕上出現一個類似於抽像金屬蝴蝶的logo，無需仔細辨認也能看出那是hx兩個字母的合體變形，很有後現代主義的唯美感覺。

    「你們研究所居然還有logo？」

    李蒙南頗有些意外，在他的印象裡，所謂的科研機構裡都是一群只講實用不講美的邋遢技術宅。

    「我們畢竟是個民間機構。」

    「為什麼會是蝴蝶？」李蒙南一直覺得這logo如果設計成螃蟹會更霸氣些，而且hx本來就應該是「河蟹」嘛。

    「這是個秘密。」衛矛故作神秘的笑了笑，「當你正式加入我們研究所的那一天，你就會知道的。」

    除了那獨特的開機畫面，衛矛的這台平板電腦裡面的東西和一般人的平板電腦沒什麼不同，網絡瀏覽器、qq聊天軟件、視頻播放器之類該有的都有，另外還有幾個全英文名稱，不明用途，但看上去就很高大上的軟件圖標。

    衛矛的將整個手掌按在屏幕上，數秒後，一道淡淡的藍光之下而上從屏幕下方緩緩掃過，原本的桌面圖標被一個類似於圖片瀏覽器的軟件界面替代。

    啟動方式挺唬人，不過隨著衛矛手指的點擊，屏幕上顯示出的卻只是一張張的圖片。

    圖片的內容也很簡單，基本都是些隨處可見的物品，有人造的，有天然的，不過沒什麼太大的物件，最大的也不過只是一隻仿古式樣的青花瓷瓶。

    「幼兒啟蒙讀物？」

    也不能怪李蒙南如此吐槽，這些圖片雖然很像實拍照片，但卻都是清一色的純白背景，看上去確實像是用來給嬰幼兒看圖識字用的畫片。

    衛矛沒有回答，只是將預覽圖調出後，便將平板電腦翻轉推到李蒙南近前。

    「選一個。」衛矛努努下巴示意道。

    「心理測試嗎？」李蒙南笑道，手指將預覽圖上下滑動，隨手點開了一張鑽石的圖片。

    「我一直以為像你們這種身懷異術的隱世高人都是視錢財如糞土的。」

    看到李蒙南選擇的圖片，衛矛不禁意外的抬頭看了他一眼。

    「再高也是人……如果有一天我吃的不再是米，拉的不再是翔，或許可以嘗試一下你的建議。」

    李蒙南從未覺得自己是什麼世外高人，在他看來，這種想法本身就是在否認自身作為人的基本屬性。

    「我喜歡和俗人打交道。」

    衛矛一邊說著，一邊快速的按了幾個選項按鈕，隨後指著下方跳出的「確定」按鈕，示意李蒙南按下去。

    「該不會是什麼欺詐合同吧？看著只是一張圖片，等我按下去就變成賣身契了？」

    李蒙南雖然笑著吐槽，但手上的動作卻沒表現出任何遲疑。

    他很清楚，手印的法律效率僅限於紙制文書，電子指紋這東西太高端，目前還得不到法律上的承認，因此他也不怕衛矛真的耍什麼詐。

    軟件像是個未完成的測試版，手指按在上面沒有任何確定的效果音或是動畫顯示，佔據屏幕最大面積的那張圖片也沒有絲毫的變化。

    不過李蒙南的瞳孔卻驟然收縮。

    他突然發現，不知何時，平板電腦的屏幕上居然多了個東西。

    一顆鴿子蛋大小的純淨白鑽。

    而且無論是外型還是色澤，都與屏幕上顯示的那張圖片一般無二。

    「這是……幻術？」

    李蒙南不認為有人的手法能快到在他眼皮底下施展「偷天換日」而不被他察覺分毫，而且圖片預覽中林林總總不下幾百種物品，再逆天的魔術師也沒可能全都帶在身上。

    那麼唯一的解釋就只有幻術。

    李蒙南雖然內心震驚得無以復加，但臉上卻始終不動聲色，極為平靜的用兩根手指從屏幕上捏起了那枚理論上價值連城的巨鑽。

    無論是手感，還是光澤，都與真正的鑽石毫無區別，而且顯然還要更加完美。

    越是如此，李蒙南卻越確定這顆鑽石就是幻術產物。

    因為完美就是幻術產物的最大破綻，而真正的現實物品上往往總能找到各式各樣的細微瑕疵。

    李蒙南正要將這顆疑似幻術產物的鑽石拿到陽光下檢查它的光線折射情況，卻被對面的衛矛忽然一把按住了手腕。

    「怎麼？怕我帶著攜鑽潛逃？」李蒙南笑道。

    對於這個鑽石，兩人其實都心知肚明是怎麼回事，衛矛自然也知道李蒙南是在開玩笑，笑道：「你要是能把它帶走那就是你的本事……不過我還是得提醒你一下，這個幻像發生器的功率不大，只能將幻像範圍維持在兩米左右，一旦超過這個距離，你就什麼也看不到了。」

    衛矛的這句話也就相當於變相承認了李蒙南的猜測。

    「原來這東西叫幻像發生器？」

    既然已經知道答案，李蒙南對於手上的這顆鑽石也就失去了興趣，隨手將其丟在桌面的平板電腦屏幕上，隨即光噹一聲彈到對面衛矛的身上。

    反正幻術是無法與現實物品發生真正的接觸的，他也不擔心會將這貌似很昂貴的平板電腦砸壞。

    「雖然科技的事我不是很懂，但也知道，無論什麼產品，只要能實現小型化，微型化，就說明其技術已經相當成熟……所以我就更不明白了，既然你們已經掌握了幻術的發生原理，那還來找我做什麼？」

    幻術這項技能其實很像人學寫字，只要將那幾百個常用字學會了，寫些簡單文章也不過就是不斷將其重新排列組合的過程。

    既然這個衛矛所在的hx研究所已經可以做到讓幻術具象化，那麼製造大型的幻術場景也不過就剩下了時間的堆砌，根本沒有任何技術難度。

    「呃……怎麼說呢？」李蒙南畢竟還沒有答應加入他們hx研究所，很多涉及機密的事衛矛也不方便對他說，只能含糊道：「我只能告訴你，幻像發生器對於我們來說只是現在所進行研究的一個副產品，雖然效果很神奇，但說到底也不過就只是個好玩的玩具……」

    「好玩的玩具？你是這樣認為的？」

    衛矛對於幻術的貶低讓李蒙南感覺很不爽，語氣明顯開始有些不悅。

    「不要誤會，我只是站在客觀的立場上就事論事。」衛矛再次遞給李蒙南一支煙，幫他點燃後緊接著給自己也點了一支，解釋道：「我說的不是你的幻術，而是我們的幻像發生器。」

    「我們研究出幻像發生器大概是在兩年前，起初我們是打算將其作為軍事用途，用來代替軍方正在研究的光學迷彩……但理想很豐滿，現實卻很骨感，很快我們便發現，這條路是根本行不通的。」

    「因為幻術成像範圍。」李蒙南對幻術的優缺點瞭如指掌，衛矛說到這裡，他就立刻知道了問題的所在。

    「是的，幻像發生器與光學迷彩不同——後者是利用光學原理去扭曲光的投射路線，其作用點是在自身；而幻像發生器卻是通過影響對方的大腦來達到五感上的屏蔽效果，其作用點卻是在對方身上。

    也就是說，如果我們不能將幻像發生器的功率提高到覆蓋整個區域性戰場，那麼就根本起不到任何隱身效果。

    現代戰爭不是古代那種貼身肉搏的軍團戰爭，單兵武器普遍射程都在五百米以上，火炮幾十公里，各種導彈的發射距離更是以百公里為單位計算的。

    以目前的製造技術，要想製造出一個能覆蓋百公里範圍局部戰場的幻像發生器，其佔地面積得差不多相當於整個首都故宮，建造週期和造價且不說，就算建好了，對於敵方來說，也不過就是一枚遠程導彈的事。

    而且哪怕就算未來我們能將幻像發生器縮小到一輛裝甲車就能拉著跑的程度，其實用價值仍然不大。

    畢竟現在是立體戰爭模式，陸軍看不到還有偵察機，偵察機看不到還有衛星……就算我們有一天能逆天的將幻像發生器覆蓋全球，但對敵方來說，也不過就是多浪費幾枚電磁干擾彈的事。

    當然，軍用方案雖然被否決了，這東西在民用方面還是有很大潛力可挖的，我們已經將相關數據轉交給視聽研究部門，或許在不久的將來，我們可以直接跳過全息投影技術，直接開啟腦內成像時代。

    可以想像一下，到那時，我們在看明星演唱會的時候，不但可以享受身臨其境般的視聽盛宴，甚至可以親身觸碰到曾經遙不可及的偶像，那將會是多麼的激動人心！」

    「是不是激動人心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到那時，一邊看幻像投影一邊意淫的猥瑣大叔一定會很多……」

    李蒙南很是無聊的托著下巴，看著面前吐沫星子亂飛激動不已描述著美好未來的衛矛，話中顯然另有所指。

    「呃……科技的發展總會伴隨著一部分人的墮落，但我們不能因噎廢食，不是嗎？」

    衛矛假裝沒聽懂，一張老臉紅都不紅一下。

    李蒙南忽然發現，這貨無恥的樣子真的很有他當年的風範，搞得他都不好意思再吐槽了。

    「雖然不是太明白你到底想說什麼，但感覺好像很厲害的樣子……不過我還是沒有興趣。」

    李蒙南從五歲開始就接觸幻術，儘管在別人看來無比神奇，但對他來說早就失去了新鮮感。

    更何況，他是個喜歡平靜安逸的人，來東海大學就是要好好享受這四年的美好校園時光的，也不想被太多亂七八糟的事情纏身。

    衛矛被李蒙南的「十動然拒』差點被一口老血噴出來，感情自己說這麼多話都白說了？

    「呃……你先別急著拒絕，我給你說一下我們研究所的正式成員待遇，你好好考慮一下再決定。」

    曉之以理失敗，衛矛只好誘之以利了。

    「哦？說說看？」李蒙南總算有了點興趣，正如他之前所說，他本質上就是個俗人。

    「我們研究所內部是實行等級制的，初級成員，也就是零級新人，可以享受每月三千元的保底工資，五險一金，另外還可以在市內任意地點挑選一套六十平米以下的房子，以及一輛十萬元以下的代步車。」

    大概是怕李蒙南不等他說完就直接拒絕，衛矛這次說話的語速很快，很有點綜藝節目主持中途插播廣告的感覺。

    說實話，這個hx研究所的員工待遇好得讓李蒙南有點意外。

    五險一金這大眾配置暫且不說，三千元的保底工資在這座城市也只能算是中等水準，甚至還有點偏下，但後面的兩個福利可就太逆天了。

    六十平米的房子，以目前三山市差不多5000每平的均價來計算，就是30萬，再加上一輛10萬的車子，總共就是40萬。

    剛進研究所還什麼都沒做，就能拿到價值40萬的員工福利，即便是國內那些數一數二的大公司，恐怕也沒有這麼大的手筆和氣魄。

    「哦，忘了說，房子和車子只是免費借給你用，當然，如果你能為研究所工作五年以上，那麼房子和車子就會自動轉到你的名下，成為真正屬於你的東西……」大概是覺得這點條件還缺乏足夠的誘惑力，衛矛又額外透露了一點內幕，「不過實話告訴你，不要說五年，哪怕你能在研究所工作一年以上，估計到時候你也就看不上這點東西了。」

    「說實話，你說的待遇真的讓我很心動，不過也愈發堅定了我絕對不能去的信念……」李蒙南輕輕歎了口氣，顯然他也覺得這麼好的機會放棄了有些可惜。

    「為什麼啊？」衛矛再次有要吐血的衝動。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高收益就必然意味著高風險……活少錢多離家近，位高權重責任輕，這種好工作誰都想要，可問題是這個世界上可能會有嗎？」

    利令智昏，人所犯的絕大部分錯誤最初大多都起於貪慾作祟，李蒙南在這方面向來很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