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6章 有一種罪名叫你知道的太多了 文 / 風上忍

    艾娜並沒有懷疑李蒙南在有意隱瞞她。

    畢竟她是學生輔導員，看過系裡所有學生的檔案，知道李蒙南也不是本地人，初來乍到能認識武安素這樣一個底層小民警已經算是走了狗屎運了，案件內幕這種有一定機密等級的信息本就不是那麼容易打聽到的。

    她也不過就是抱著試試看的念頭才會向李蒙南打聽的。

    艾娜一直陪李蒙南走到系會議室所在樓層的樓梯口才停住腳步，雙手抱在胸前，輕輕撩了一下耳畔的長髮，盯著李蒙南的雙眼微笑道：「那這件事就麻煩你了，不管能不能打聽到什麼消息，改天我都請你吃飯……」

    「艾老師，你這話可沒誠意啊，最起碼也得把飯店檔次定下來，不然等事情幫你辦完了，你一碗麻辣燙把我打發了，我找誰說理去？」李蒙南厚著臉皮嬉笑道。

    艾娜也被逗樂了，風情萬種的向他丟了個白眼，嬌嗔道：「你這小傢伙還真難纏，你知道學校裡有多少人想吃這碗麻辣燙還吃不到呢……」

    「那不一樣，他們在意的是艾老師你這個人，就算給他們吃翔都不會介意，我的目的就是吃飯，當然得要求高一點……」

    李蒙南對這個美艷的系輔導員完全沒有什麼特殊的想法，說起話來自然也是百無禁忌。

    「行了，別貧了，趕緊進去吧，不然系主任又該催我了。」

    艾娜很親暱的在李蒙南的後背上輕推了一把，轉身扭動著水蛇般的纖細腰肢逐漸遠去。

    系會議室是位於教育學院教學樓三樓最東邊的一間房間，平日裡基本不對學生開放，主要用來進行一些專門針對教師的會議。

    不過畢竟都在同一棟樓內，李蒙南也曾無意中路過幾次，見過其中的模樣。

    那僅僅只是一個不到三十平米的小房間，只有北面的牆壁上有一扇窗戶，即便是白天也很難有充足的光線，與其說是會議室，倒更像是放雜物的倉庫多一些。

    褐色的防盜門此刻虛掩著，從門縫中明顯可以看到裡面亮著的日光燈，隱隱還可以聽到一男一女說話的聲音。

    由於有牆壁和門的阻隔，再加上屋內兩人有意控制可音量，李蒙南並沒有聽到他們具體在說什麼，不過從對方的音色中可以確認，裡面的那個女聲正是來自於武安素。

    李蒙南站在門口敲了敲門，聽到屋裡「請進」的許可後，拉開房門徑直走了進去。

    除他以外，房間內此刻只有兩個人。

    武安素自然是沒什麼好說的，李蒙南的視線僅僅只在她身上略作停留，全部注意力就都放在了她身旁不遠處的那名中年男子身上。

    之前艾娜的評價確實毫不誇張，跟武安素一起來的這名中年男子的確給人的感覺相當另類。

    本應是挺man的中年氣質男，卻穿得如同剛從島國秋葉原回來的宅男似的，一身花花綠綠的卡通美少女圖案，估計街上那大紅大綠的扭秧歌大爺大媽們加在一起都沒這貨一個人看起來風騷。

    而且更加違和的是，所有的卡通美少女圖案都是清一水的平板蘿莉，各種絕對領域，不時還穿插一些殺必死，肆無忌憚的將五顏六色的小褲褲暴露在外，儘管看上去很萌很養眼，但穿在這麼一位面相估計得有三十五六的大叔級人物身上，那種感覺就很變態了。

    不，應該是說相當的變態。

    「李蒙南，你來了。」見李蒙南進屋，武安素立刻起身道。

    李蒙南擺擺手，示意武安素不用這麼正式，隨即相當自覺的在兩人對面的椅子上坐下，翹起二郎，悠然道：「武警官，今天怎麼這麼有空來看我？這位大叔是你在來的路上抓的公交癡漢嗎？」

    噗~！

    武安素本還因為這次被局裡強迫的陪同任務有些煩悶，聽到李蒙南這話立刻被逗樂了。

    還真別說，這個叫衛矛的奇葩男子的打扮可不就像是那些擠在人群中猥褻少女的癡漢嘛！

    被李蒙南剛見面就一頓暗損，那奇葩中年男居然沒有生氣，從桌上的煙盒裡掏出一根煙叼在嘴裡，用同樣印著卡通美少女圖案的zippo打火機點燃，很淡然的笑了笑：「癡，本身就是愛，只是這種愛太過深沉，以至於讓世人難以理解，不是嗎？」

    說完，奇葩中年男將煙盒掉轉遞向李蒙南，客氣道：「要來一根嗎？」

    李蒙南也不見外，從裡面抽出一根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隨後叼在嘴裡，那中年男子再次遞上打火機幫他將煙點燃。

    同樣的愛好本就容易讓人產生心理上的親近感，奇葩中年男這分煙的舉動頓時令李蒙南對其好感大增。

    「所謂的哲學，向來都是屁股決定腦袋的，任何的討論只會是浪費生命。不過大叔你說得不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只要不危害社會，根本不用在意別人怎麼去看……」

    李蒙南伸手拉過桌面上的煙灰缸，將那搖搖欲墜的煙灰隨手彈落，灰白色的粉末洋洋灑灑，如同初冬飄起的小雪。

    一旁的武安素已經完全傻了——這兩個人到底在說什麼，自己怎麼一句也聽不懂？

    李蒙南看武安素那呆滯的表情就知道她被兩人剛才的對話拉進思維誤區了，頗感好笑的向她擺擺手，道：「武警官，你別猜了……有些人就是這樣，喜歡開口先說一些貌似很深奧很有哲理的話，一旦當你因此開始懷疑自己的智商，他們就可以順利的佔據整個談話的主動權。」

    事實上，李蒙南平時也是這麼做的，對於相同的手段當然再熟悉不過。

    「呵呵，厲害厲害！」中年奇葩男忽然鼓起掌，李蒙南的表現顯然遠遠超乎了他的預料，「看來我的這點小把戲在你面前是班門弄斧了……不過我還是要說明一點，我並不是在特意針對你，或是無聊的試探什麼的，這只是我一個小小的個人習慣。」

    武安素差點沒一口血吐出來。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高智商談話模式？還沒怎麼樣呢，僅僅只是聽兩人的對話就差點把她給逼瘋了，看來能跟奇葩對抗的也只有同樣的奇葩了。

    鼓掌讚歎過後，中年奇葩男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略微有些卷邊的名片，不過李蒙南卻並沒有伸手去接，只是轉過頭向武安素問道：「武警官，今天到底是什麼情況？」

    武安素的神情也頗有些無奈，搖頭向李蒙南歉意道：「這是局裡交給我的任務，要我全力配合他的工作……而他唯一要我做的，就是帶他來見你。」

    李蒙南看得出武安素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也不管那奇葩中年男子介不介意，直接向武安素遞個眼色，示意她出門說話。

    中年奇葩男也看到了李蒙南和武安素兩人間的小動作，不過卻沒有干涉，只是若無其事的從挎包裡掏出一台psp掌上遊戲機玩起來，顯然是在以這種明顯舉動告訴兩人——你們兩個儘管聊，我不介意。

    「武警官，這貨什麼來頭？看上去好像官還挺大的，你們警局裡還有這種神人嗎？」

    李蒙南剛一出會議室門口，便迫不及待向身旁的武安素問道。

    「我也不知道這貨從哪冒出來的，好像是什麼研究所的科研人員，不過感覺來頭好像比我們市局的安局長都大。」此刻武安素也不由得爆起粗口，顯然對這個奇葩男怨念頗深。

    「科研人員？難道他是華夏科學院的？」李蒙南的猜測和武安素當初幾乎一模一樣。

    「不，不是，據他自己說，好像是個什麼民間科研機構……對了，他還給了我一張名片。」

    說話間，武安素將之前得到的那張名片從口袋裡翻出，遞給李蒙南。

    「我勒個大去！這也能叫名片？賣相就不說了，連個電話號碼都沒有，光一個電子郵箱是要鬧那樣啊？難道他就不怕有人認為他這是皮包公司嗎？」

    人奇葩，名片居然更奇葩。

    「能讓市局局長親自打電話為他證實身份，就算他只是寫張白條，又有誰敢認為他那是皮包公司？」武安素這話倒是一針見血。

    「他為什麼會找我？」

    李蒙南目前唯一得到的信息就是這張毫無意義的名片，他也只能直接去問武安素。

    「還記得我之前說過，上面有人封存了關於那次地下超市人質劫持案的卷宗……現在這份卷宗就在這個人手裡。」

    武安素如實回答道，眼神中明顯可以看出對李蒙南的擔憂。

    「這麼說，這個男人是來自……那個地方的？」李蒙南幾乎是瞬間秒懂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神情凝重的伸出手指向上方指了指。

    在華夏國，有些話是不能亂說的，因為有一種神奇罪名叫做——你知道的太多了。

    武安素連連搖頭道：「我曾經的猜測也和你一樣，單是這個叫衛矛的傢伙卻矢口否認，只說自己是來自於一個民間科研機構，還說了很多很高端的科研術語……給我感覺應該不像是在撒謊。」

    李蒙南點點頭，這次武安素的判斷是正確的。

    能讓市局局長親自打電話為他證實身份，就說明這個衛矛來頭不小，這樣的人無論說自己有任何背景都是有一定可信度的，掩飾自己的身份反而會讓人有種掩耳盜鈴的感覺，而他既然堅持說自己沒有官方背景，那麼很有可能說的確實是實話。

    儘管這個結論聽上去似乎有些不可思議，但匪夷所思卻又真實存在的事李蒙南見得多了，也不差再多這麼一件。

    「因為我的幻術嗎？」這是目前李蒙南唯一能想到的這個衛矛找他的理由。

    「不，好像不是……據他說，他們研究所已經掌握了比你的幻術更有實用價值的技術，他雖然對你會古書中記載的幻術很驚訝，但卻並不怎麼感興趣，只是想找你這個人。」

    如果不是這樣，武安素也不可能帶這個衛矛來見李蒙南。

    「哦？原來我大華夏的科技都已經發展到這種程度了嗎？怎麼有種出了黑科技的感覺……」

    李蒙南不禁有些唏噓，儘管他知道，以人類目前的科技發展速度，早晚有一天可能會用科技的手段將幻術徹底淘汰，將他們戲法師一脈變成一個真正的歷史名詞，但卻沒想到居然這麼快就已經出現了苗頭。

    「你還有心情感慨這個？現在你打算怎麼辦？」武安素看李蒙南那沒心沒肺的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搞了半天光是她自己在那乾著急？

    李蒙南無所謂的擺擺手，神情無比淡定，道：「現在說這些都太早，最起碼我也得知道這貨來找我做什麼，我才能做決定。」

    武安素想想是這麼個道理，自己現在再急也只能是白操心，於是向李蒙南略作點頭，搭著他的肩膀道：「那你要小心，我總覺得這個人有點怪怪的，如果有什麼麻煩，一定要第一時間聯繫我，我盡量幫你想辦法解決。」

    「武警官，看不出你還挺關心我的。」

    李蒙南盯著近在咫尺的武安素的臉，似笑非笑道。

    武安素這才發現此刻兩人的姿勢確實有點曖昧的感覺，不由得雙頰一紅，隨即虎著臉瞪起眼睛，沒好氣道：「你少給我灌**湯，我不是你們學校裡那些小女生，才不會吃你這一套……我才不是關心你，只不過那個人是我帶來的，你要出了什麼事，我總得負責。」

    「武警官，要是萬一出了事，你真的會對我負責嗎？」李蒙南雙手握在一起，雙眼亮晶晶的，似乎莫名的感動。

    「廢話！我做的事，我當然會負責到底！」武安素狠狠白了李蒙南一眼。

    「真的嗎？」

    李蒙南雙手緊緊摀住嘴，神情仿若電視中收到男友鮮花喜極而泣的小女生一般。

    武安素頓覺似乎那裡有些不對勁，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便見李蒙南一手羞澀捏著衣角，一手溫柔的撫摸著肚子，臉色微紅扭捏道：「我……我最近吃飯總是覺得有點噁心，武警官，你……你過說你會負責的吧？」

    幾名高年級模樣的女生剛好從旁邊路過，滿臉驚詫的看著兩人，數秒後發出一連串的驚天爆笑。

    武安素的臉色瞬間由紅轉青，再由青轉黑，拳頭關節捏得咯崩作響。

    「李蒙南，我要殺了你！」

    「武警官，你冷靜點！我只是在說上次你請我吃飯，我可能吃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

    「少tm瞎扯淡！你真當我是白癡？今天要不撕爛你這張賤嘴，本姑娘以後就跟你姓！」

    「呃……李武氏嗎？」

    「給我去死！」

    ……

    安撫武安素這頭暴怒的母暴龍不但是個技術活，還是個力氣活，待李蒙南將其送走並再次返回系會議室時，頭上已經有些見汗了。

    那叫衛矛的奇葩中年男子依舊坐在椅子上玩著遊戲，連兩隻腳尖擺放的角度都沒有任何改變，聽到李蒙南進屋的腳步聲，頭也不抬道：「把那小姑娘送走了？女人很難對付是嗎？」

    「小姑娘？」

    李蒙南怎麼都覺得這個稱呼用在武安素身上相當違和，不過細想卻也沒錯，對於這個「奔四」級的大叔，只有二十六歲的武安素可不就是他眼裡的小姑娘？

    「還好吧，至少比野豬好對付多了。」李蒙南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表示毫無壓力。

    衛矛放下手中的psp遊戲機，忽然莫名其妙的說起了自己的往事。

    「知道嗎？我在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也談過一個女朋友，那個女孩也像剛才那個姓武的小姑娘似的脾氣特別大，我們那時經常吵架。

    後來，有個朋友教了我一招，只要她再和我吵架，我就什麼也不說，直接把她就地按倒剝光啪啪啪……」

    「有效嗎？」

    「非常有效。」

    「然後呢？」

    「然後我們就分手了。」

    「為什麼？

    「因為打那以後她幾乎天天都要找茬跟我吵上幾架。」

    「……」

    李蒙南很少會遇到這種摸不清對方行為模式的情況，顯然這個叫衛矛的中年人不僅僅只是個控二次元蘿莉的變態大叔那麼簡單。

    「你對我說這些只是為了教我這個根本不靠譜的主意？」李蒙南坐在椅子上，重新撿起煙灰缸上架著的剛才掐滅的小半截煙頭。

    「你可以自己再拿。」衛矛探出身子，將那盒拆包的軟中華推到李蒙南面前。

    「多謝，不過我還是抽完這半截再說……從小家窮，不敢浪費，見笑了。」李蒙南用力幾口將那一小截煙頭吸到根，再次拿起一根夾在指間翻滾把玩著，淡淡道：「我得更正你兩個說法——第一，我和武安素不是男女朋友關係，只是很不錯的朋友，或者說哥們兒更加恰當；第二，你那個方法是因人而異的，對武安素不會有效，只會死得更快。」

    「所以我才說現實中的女人就是麻煩。」衛矛不屑的撇撇嘴，一句話將他的宅男本性暴露無遺。

    「麻煩有時也是一種樂趣。」李蒙南隨意笑笑，隨即面色一正，道：「言歸正傳吧，你來找我的真正目的是什麼？總不會只是為了找一個可以陪你閒聊的人……不過話說回來，你這種人也確實可能會無聊到這種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