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0章 10 情深緣淺 文 / 夜已深沉

    小雪離開北院王府，往昨日看到七郎的那條街上走去，明知是大海撈針，還是希望能遇見他。她在那條街上轉了一圈，並沒找到七郎的蹤跡。眼見正午快來臨了，她尋思著或許真是自己看花眼了，也許那人只是湊巧身形和七郎相似。想到這，便轉身朝北院王府走去。

    「小雪？！」熟悉的聲音止住了腳步，她慢慢轉過身去，望向身後的人，「七郎哥……。」後面那個『哥』字卻生生的恰在喉嚨裡，笑容也僵在了臉上，她看到了七郎，也看到了他身旁的那個女子！兩人居然神態十分的親密！

    「她是誰？為什麼會和七郎哥哥在一起？」無數個疑問在腦海中盤旋，對於那女子和她的相似反倒沒注意。

    「小雪，你怎麼會在遼國？是來抓捕『月夜惡魔』的嗎？」七郎上前一步，關心的問，語氣卻淡淡的，再也沒了往日寵溺和溫情。

    「是…啊！」小雪隨口應著，目光卻停留在他身旁的女子身上，「七哥，她是誰？」為什麼這個女子給她一種熟悉又陌生感覺，就像是『熟悉的陌生人』。

    「啊，我都糊塗了，」七郎一拍腦門，拉過女子，「她叫杜金娥，是七哥的未婚妻，也是你未來的七嫂！」

    這三句話，就像三個巨雷在小雪頭頂上炸開，

    「未婚妻？七嫂？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小雪難以置信的看著七郎，他望向杜金娥的目光中充滿寵溺和柔情，一如數月前他離開汴京前看自己的目光，可如今他看她眼神反而是淡淡的，甚至還透著一絲疏離。

    等等……。她想到什麼，急忙問：「七哥，你說她叫什麼？」

    「杜金娥啊？」七郎奇怪的看著她，重複了一次。

    杜金娥？原來這女子就是杜金娥，歷史上楊延嗣真正的妻子，她之前太過注重和七郎的感情，反而忘了歷史上還有這麼一個人，看來歷史終歸是歷史，就算是平行的空間，該存在的人也不會消失。

    不對啊，就算真有這麼一個人，七郎對她的感情也不會轉變的這麼快？她打量七郎，他眼神一如既往，根本沒有任何被人操縱的痕跡，如果說有什麼改變，就是他看向她的目光再無溫情，只餘疏離。

    難道他變心了，僅僅三個月，三個月前還跟自己說著『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男人變心了？！什麼山盟海誓，海枯石爛，在他遇到了他真正的妻子，一切就變味了！

    按捺住心中的失落，她是個驕傲的人，就算心中難受痛苦，也無論如何不會表現出來。

    「你好，我叫楊雪，是他八妹，既然你是七哥未婚妻，以後也可以叫我八妹。」她朝杜金娥微微一笑，沒錯過對方眼中的擔憂。

    「她在擔憂什麼？」她心中詫異，覺得事有蹊蹺。

    杜金娥初見小雪，也深感訝異，她的容貌為什麼和自己如此相似？緊接著就是嫉妒，她們容貌雖相似，但毫無疑問小雪比她美多了，尤其是身上那股輕靈之氣，是她缺少的。

    「我叫杜金娥，」杜金娥對她的態度有些驚訝，尋常女子見到自己的意中人變心，必然是又哭又鬧，她的反應卻出乎她意料，本來還預備和她吵一架呢。可看樣子，對方根本就不打算和她吵架，或者說是不屑和她吵吧？七郎之前念念不忘的人果然不同尋常。「你可以叫我金娥。」

    「禮不可廢，七嫂就是七嫂，小雪可不敢亂叫。」小雪淡淡地說，一句話，就把對方堵的死死的。

    「好了，」七郎打斷她們，不知為何？聽到小雪叫杜金娥七嫂時，他感到很不開心，卻又說不出為什麼？只得岔開話題，「現在已經午時了，你吃飯沒有？要不一起吃一頓？」他看看小雪，又看看杜金娥。

    「好啊，好啊，八妹！」杜金娥微笑著牽起小雪的手，「和我們一起吃午飯吧，以後我若進了楊家的門，還要請你多多關照。」

    小雪一挑眉，『八妹？』她還真喊上了，蹬鼻子上臉了。看看天色，本來跟耶律休哥說好午時之前回去，現在遇到他們，那就先留一下，查清七郎的變化究竟是為什麼？

    「好吧，不過我要先跟我朋友說一聲，你們先去『天香樓』等我吧！」小雪應道，順勢抽出被杜金娥握住的手。

    「也好，我們先走吧！」七郎看出她情緒不對，便拉著一臉不滿的杜金娥離開了……

    ***

    「小姐，那賤人怎麼這麼不要臉？竟奪走小姐的意中人，待屬下去殺了她。」七郎和杜金娥剛離開，小雪身旁便多了個穿綠衣的年輕女子，望著那兩人的背影，忿忿地說。

    「慢著，」小雪叫住她，「那麼容易就被人搶走的男人，不要也罷，你馬上讓人給我去查查那杜金娥來歷，尤其是她和七郎哥哥是怎麼遇見的？我覺得七郎哥哥的變化和她脫不了干係？」

    腦海中始終盤旋著杜金娥適才那擔憂的眼神。她究竟在擔憂什麼？而且那絲擔憂中還參雜著一縷害怕？

    她又再害怕什麼？害怕自己會奪走七郎麼？如果七郎哥哥真的愛她，那麼誰都奪不走？自己也一樣。

    所以她的擔憂和害怕只能說明一件事，就是七郎哥哥的變化和她有關，只是不知道她用了何種方法，竟可以做到他明明記得自己，卻不記得他們的誓言。

    是中了蠱毒嗎？想起曾在醫書上看到過，有些地方的女子為了抓住所愛男人的心，就會在他們身上下蠱毒！

    但若真是那樣，七郎記憶就會受損，甚至失憶，忘掉自己，忘記楊家才對。可看他的反應，明明記得自己，記得楊家，記得是為何被流放到邊關。忘掉的僅僅是他們之間的愛，他看自己和杜金娥的眼神，讓她感覺就像是他把對她和杜金娥的感情對換了。

    「是！屬下立刻去辦？」綠衣女子身影一瞬消失。

    「七郎，你真變心了麼？」小雪低聲問，是不是男人都這樣，得不到時發瘋似的追求。一旦得到，便棄之如敝履。還是杜金娥的出現，說明自己命中注定只能做楊八妹。亦或是，這是上天給予的考驗。

    輕輕吸口氣，她喚下雙雕，寫了一封信給耶律休哥，告訴他自己遇到一位故人，想和他們敘敘舊，讓他不用等自己吃午飯。

    等雙雕離開，這才朝著『天香樓』走去。

    ***

    『天香樓』其實就是在遼國上京的分舵，這也是小雪讓七郎和杜金娥去『天香樓』的原因，哪裡都是自己人，且雅間的牆壁都是用特殊材料建造的，不必擔心『隔牆有耳』。

    一看到她進來，小二立刻聰明的把她引入七郎和杜金娥所在的包間，乖巧的把門關上。

    「小雪，你怎麼會在上京，兩個惡魔捉到了嗎？」一見到她七郎就迫不及待的問。

    「已經解決了。」小雪在他對面坐下，「七哥你呢？你怎麼會在這？你忘了你現在還是流放之身嗎？萬一潘仁美知道你跑到這來，在皇上面前參楊家一本，可怎麼辦？」

    七郎臉上浮現出尷尬，杜金娥迫不及待的問：「什麼流放之身？怎麼回事？」

    小雪瞥她一眼，心感詫異，七哥沒告訴她嗎？

    「七哥在汴京時，誤殺他人，皇上將他流放邊關三年，以示懲戒。而且以他身份不適合出現在遼國，萬一被官府的人抓到，搞不好會成為他們威脅楊家的棋子。七嫂，其中的厲害，你不會不知道吧？」小雪冷冷地說。

    「小雪，別怪她，金娥一直住在山谷中，對外界的事不瞭解。」七郎急忙解圍，我來這之前收到爹娘的信，皇上已下旨讓我回汴京，重新加入楊家軍。我來遼國是陪金娥辦事的，是我考慮不周，沒想到萬一身份洩露引發的後果，我們很快就會離開。你要跟我們一起走嗎？」

    「不了，我還有事要辦？你們先走吧？」小雪冷冷地拒絕，七郎口氣分明是在維護杜金娥，讓她的心一陣揪痛，聽到七郎邀請她回汴京，便一口拒絕。

    飯桌上氣氛頓時變得沉悶，一頓飯在這種尷尬的氣氛下勉強吃完，小雪便起身告辭，不想再呆下去，她受不了七郎和杜金娥之間的那種曖昧。

    ***

    「八妹！」剛走到樓梯口，身後有人追了上來，正是杜金娥。

    「七嫂還有事嗎？」小雪淡淡地問，客氣而疏離。

    杜金娥畢竟是用手段奪取了七郎的心，心中對她難免有絲愧疚，不過與和七郎在一起比起來。這絲愧疚就微不足道，她來找她主要是想到了長老的話，想斷了她試圖奪回七郎的念頭。

    「八妹，我想問問你，爹娘還有幾位哥嫂都好相處嗎？我畢竟沒見過他們，怕他們一時半會接受不了我？」她可以改變七郎對小雪的愛，卻無法改變楊家人對她橫刀奪愛的看法，畢竟小雪才是楊家上下一致認定的兒媳婦，弟妹，嫂嫂，七少奶奶。而她，在楊家人眼裡永遠只是個插足者。

    「我爹娘和哥嫂都是很好相處的人，你與他們相處久了，自然就知道了！」小雪語氣平靜，聽不任何對杜金娥的敵意或嫉妒，只有疏離和冷漠。

    「謝謝八妹告知，我放心了！」杜金娥向她彎腰行了一禮，只聽『啪』的一聲，身上有什麼掉出來，落在地上。幸好地上鋪著氈子，東西並未摔壞，小雪蹲下身，拾起那東西，那是半塊玉珮，準確的說，是三分之一，就和她的那塊一樣大小，她目光頓時凝住了，這是……難道……

    她抬頭打量杜金娥，看到那和自己相似的容顏，心中久久無法平靜？

    為什麼會這樣？

    這下，就算她知道七郎變心另有原因，恐怕也不得不放棄這段感情了。

    「這玉珮……。」小雪把玉珮遞給杜金娥，隱隱明白她和自己相似的容貌是為什麼了？她語氣略微有些變化，仍然客氣，卻少了疏離。

    「這半塊玉珮是我自小就戴著的，從未離身。我義父說，可能是我親生父母留給我相認的標記。」杜金娥接過玉珮。

    這是她故意落下的，就是為了讓小雪看到，至於為什麼玉珮會讓她態度變化？她也不明白，反正長老說過，只要讓她看到玉珮，便會死心，不再糾纏七郎。

    「原來如此！這麼重要的東西，七嫂應該收好，千萬別再次落下。」小雪臉復平靜，淡淡地說完，轉身離開。

    那玉珮，分明就是自己身上這半塊玉珮另外其中的三分之一。按照杜金娥年齡推算，她應該就是母親在信中提到的大姐，也就是蓮月的大姐。她臉上泛起一絲苦笑，想起母親信中的囑托……

    原來，七郎，我與你終究是情深緣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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