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86.第586章 朝堂辯駁（一） 文 / 長白山的雪
冬月二十一，寅時初的時候，韓家眾人就全都收拾停當。接著沈鴻駿還有雲霖來到了韓家，接著眾人一起，向著皇城而去。
外面依舊是一片漆黑，冬月的凌晨，寒風陣陣。雲雪姐妹三人，坐在一輛馬車上，雲震等人，則是全部都騎馬。雲雪抱著還在打盹兒的雲霞，輕輕的拍著。
今日的事情，關係到韓家以後如何在京城立足。而當日之事，也是與雲霞有關的，所以雲霖昨晚特意將雲霞送回了伯府。
大公主見雲霞離開王府，哭鬧不休，沒有辦法，也只好將大公主一起送過來了。此時大公主還在熟睡，雲霞卻被帶到了車上，小傢伙困得不行，就窩在雲雪的懷裡睡覺。
他們的住處，離著皇城其實已經非常近便了，所以也就用了兩三刻鐘，便來到了皇城的城門之外。
此刻承天門兩側的角門已然敞開，前陣子因為宮變被毀壞的承天門，已然被修繕完好。朝臣們各自下馬下轎，然後步行進入了皇城。
雲霖等人下馬，然後將雲雪姐妹扶下車來。這樣的場合，斷然不可能帶著婢女的，所幸雲雪等人，也不是嬌弱不堪的閨閣女子，倒是不算多麼困難。
雲震接過雲霞，然後眾人一起從承天門進入了皇城。雲雪等人沒有品級，必須等候在值房內，什麼時候皇帝宣召了，才可以上殿。好在雲霖早就安排妥當，將雲雪等人全都安置了下來。
今日天福也來了，不過他的品級也不夠，正好留下來照顧雲雪等人。然後雲霖、沈鴻駿、雲震三人，則是來到了午門之外列隊等候。
卯時一到，午門城樓上的鼓響了，文武百官全都整理好衣冠，然後按品級依次走過午門，來到金水橋外的一處寬敞之地。這時，有內侍高喊，「時辰已到，眾臣早朝。」
文武百官這才從兩側的金水橋上通過，來到了大殿之中。
永徽帝是一個十分勤奮的君主，日日早朝不輟，今日自然也是不例外的。他在龍座之上坐定，然後看向下面的群臣。「諸位愛卿，可有要緊的事情上奏？」
下面的官員紛紛上奏，大概過了不到半個多時辰之後，一般的事情也就討論完畢了。
「昨日有都察院劉御史，參奏忠勇伯韓家，忤逆不孝。朕與睿親王當年均住過韓家，但是此事卻不宜為韓家辯駁。今日特旨，宣韓家一干人等上殿，親自說明當年之事。諸位愛卿，還是聽一聽韓家的孩子，是怎麼說的吧。」
眾臣愣了一下，然後才想起來昨日的事情，有不少人這時都悄悄的往後退了半步。韓家的確是迅速崛起，但其實並不足為慮。畢竟韓雲震如今，也不過是個兵馬指揮使而已，職位不高，不能參與朝政。
這樣的人家，眼下對於朝中的局勢來說，並不能起到太大的影響。不過，韓家出了兩個女兒，這兩個女兒，一個要嫁給大都督沈鴻駿，另外一個要嫁給陛下的長子睿親王。
大周朝最為炙手可熱的兩個青年才俊，一下子都成了韓家的女婿，這個可就讓一干文武大臣們心中憤憤不平了。尤其是那些家中有閨女待嫁，正等著皇帝下旨給睿親王選妃的大臣來說，最是覺得憋屈的慌。
一個農家女，就這樣飛上枝頭變鳳凰，一躍成為了親王妃，將來還有可能是太子妃、皇后。這個，太讓人無法接受了啊。他們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這樣的事情發生呢？
可是，韓家閨女醫術精湛，救了睿親王和皇帝的命，這事情早已在百官中傳開了。一個對皇家有大恩的女子，他們要如何去反駁？正好，有人將當初韓家在東北的一些事情透露了出來，就被不少人抓住，當做是攻訐韓家的利器。
不過，皇帝很顯然是十分愛護韓家的。昨日劉御史的參奏，並沒有讓皇帝做出什麼表態，今日還允許韓家人上殿辯駁。一些明白事情的官員，已經知道，這件事基本上是沒什麼用處了，所以都悄悄的往後退，不想摻合到裡面來。
也只有一些心中不甘的人，眼下還摩拳擦掌，想要在朝堂之上，給與韓家雷霆一擊。至少不能讓親王妃的名分，直接落到韓家閨女的頭上去啊。
這時有內侍將韓家其餘人等都宣上了大殿。雲雪和雲霓各自牽著雲霞的手，走在中間，兩旁是雲霆雲雷，還有天福，一行人便這樣來到了朝堂之上。
文武百官只見過雲震，大多數都沒有見過韓家其餘的孩子。這時紛紛扭頭，仔細打量著從外面進來的這幾個年輕男女。
只見這一行六人，卻是個個出色，一點兒也不像是粗野不文鄉下人。三個男孩，眉目清俊，身姿挺拔，站在那裡，猶若青松翠柏，鎮定自若。面對著這文武百官，絲毫沒有半點窘迫不安，光是這一點，就已經讓這些老奸巨猾的官員們點頭不已了。
再看中間這三個女子，雖是低眉斂目，卻同樣鎮定無比。並不見閨閣女子的羞澀不安，更沒有鄉下女子的小家子氣。
三個女孩皆是容貌傾城，哪怕是最小的那個才五六歲，也是隱隱有絕世美人的影子了。
雪團一般可愛的小女孩，一雙大大的眼睛，還帶著些許朦朧。見到了這麼多人，卻是絲毫不害怕，站在兩位姐姐的身邊，不躲不藏，任由眾人打量。
大眼睛不知道是看到了什麼，小女娃忽然就笑了起來。小女娃的笑容，仿若春花初綻，頰邊兩個深深的酒窩，更是襯得小臉肉呼呼的，讓人恨不得上去捏兩下算了。
而她身旁的那兩個姐姐，一個好似炎炎烈日，光艷明媚，另一個仿若皎皎明月，溫和清潤。明明容貌頗多相似，卻因為氣質不同，給人截然不同的感覺。這樣的兩個女子，讓人見之難忘。
群臣訝然，他們再怎麼，也想不到韓家的女子竟然生的這般好。難怪了，難怪能夠吸引住像沈鴻駿和睿親王這樣出色的男子了。
百官驚艷者有之，欣羨者有之，嫉妒者亦是有之，各種情緒，在眾人心頭翻滾。
而這時，韓家眾人卻齊齊跪下，三拜九叩，「參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永徽帝擺擺手，讓韓家孩子們起來，然後才道，「昨日有言官御史，你等在鄉下之時，曾頂撞祖父母，不孝親長。今日，正好文武百官俱在，真允許你等當場辯駁。你等便將當初之事，一一講來，若是真正坐實頂撞長輩，不孝親長，朕定當重重責罰。」
雲雪等人全都站起來，齊聲道，「謝陛下隆恩。」
這時，雲震率先站出來，他畢竟是有官職爵位在身的，理應由他來陳訴。雲震從便把當年他們一家從外地回到村子裡，祖父母和一種親戚是如何欺負韓勇夫妻開始講。一直講到了韓勇出事，柳紫雲早產血崩，留下一個小雲霞之後便撒手人寰。
「陛下，當時先祖父母嫌棄臣妹雲霞是克父克母的災星，非要將臣妹溺死。臣姐不肯，才會出言頂撞祖父母的。事出無奈，若非如此，臣妹怕是早就沒命了。」
雲震說完之後，回頭看了看雲霞，「臣妹如此可愛，哪裡是什麼災星？這些年臣姐帶著我們，將妹妹養大，也並沒有出過任何不好的事情，反而韓家的日子越來越好。臣的小妹，怎麼可能是災星？這樣的女娃娃，諸位大人覺得她應該死麼？」
群臣看了看那個天真無邪，美麗可愛的小女娃，心下倒是也很贊同雲震的話。這樣一個可愛的小娃娃，誰會忍心讓她死？
「忠勇伯所言之過往，的確讓人同情。但這些並不足以抹殺，韓家長女，頂撞祖父母，忤逆不孝之罪責。陛下，臣認為，韓家人如此，乃是大不孝，實在是品行低劣，不足以在朝為官。」那個劉御史，這時又站了出來，高聲說道。
雲震本來就不是個嘴巧能言的，這會兒聽聞此言，不由得大怒，「劉御史之言，難道要我大姐，同意祖父祖母把小妹溺死不成？那是我們的親妹，一個剛剛出生的小女娃而已，劉御史難道就如此沒有人性麼？」
那個劉御史卻搖搖頭，「此事關人性何干？自古以來，孝道大於天。祖父母之言，不可違背，悖逆長輩之言，就是不孝。古時有郭巨埋兒，親生之子，尚可為父母捨棄，成全孝道。為何令姐卻要違背祖父母之意，非要留下那個女嬰不可？」
「劉御史所言甚是，郭巨埋兒，成就千古孝道美談。令姐為何不能傚法先賢？非得要頂撞祖父母，悖逆人倫，忤逆不孝。這樣的品格，實在是鄉野鄙婦，難登大雅之堂。」這時，另外一人也附和說道。
有幾個官員，這時也都表態，紛紛支持劉御史的話。
劉御史這話，讓韓家眾人全都怒火中燒，雲震雲霆等人，皆是對其怒目相視。可是，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辯駁。
「陛下，諸位大人，可否聽小女子一言？」這時，雲雪卻忽然朗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