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0章 堂口當家 文 / 葉東籬

    大年初四，何四六給老太太說了一聲，說要帶何悔出去走走，以前何家在湖南也是家大業大，老太太自然知道每逢年前年後都會有很多事情要去做，男兒以事業心為重是好事，相比之下，老太太也不得不承認，何四六的確比何順天要更像是個何家男兒，在他的身上何九的影子也更多，笑了笑就由著他們去了。

    寧吉堂，何家在太原最大的鋪子，店門大開，門口卻掛了個「暫停營業」的牌子，門口站著幾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年輕人，幾人看起來雖然有些吊兒郎當，不過一個個看起來面色卻都很凝重，眼睛像毒蛇一樣盯著門口來來往往的每個人。

    寧吉堂從外面看起來和別的鋪子也沒什麼區別，外面卻很少有人知道這裡是何家所有產業的總堂，這麼些年來何家的每個重大決定都是在這裡決定的。

    內堂，正中央的位置放了兩把椅子，然後左右依次擺了六把椅子，何四六坐在中間的那把椅子上，他旁邊的那把椅子空了出來，獵鷹站在他的身後，何悔也乖乖的和獵鷹並肩站在一起，下面的十二把椅子上除了最靠近何四六的地方有著一把空著之外，另外十一把椅子上都坐著人。

    這些人看起來都普普通通的，屬於那種丟到大街上別人都不會多看一眼的人，此時，內堂中加上何悔一共十四人，這十四人沒一個人說話，一個個面色凝重，或是皺眉，或是低頭沉思，又或是悶悶的抽著煙，氣氛很是壓抑。

    「六爺，我說句您不愛聽的話，這大過年的，邱爺卻在吃著牢飯，這麼多年的老兄弟了，我這心裡堵得慌，您倒是給句痛快話，邱爺的事咱們怎麼辦？」這時一個低著頭抽著悶煙的清瘦中年人把煙頭朝煙灰缸裡使勁一按，怔怔的看著何四六，打破了令人壓抑的沉默。

    「陳皮，你他娘的怎麼說話呢，麻子他進去了，六爺心裡好受嗎，六爺又不是沒想辦法，你要是有本事，你去把麻子救出來。」那清瘦中年人陳皮的話剛說完，一個聲音立馬反駁道。

    「陳老四，你站著說話不腰疼是吧，這次上面的動作你又不是不知道，擺明了是有人想陰咱們，邱麻子眼瞎，貪圖小便宜，你讓六爺在這個關口去救他，不是明知是個套，還要六爺去跳嗎，為了一個邱麻子拿整個何家跟著涉險，老四，你腦袋是不是壞了。」陳皮的話一出，可謂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各種聲音響起，贊成的，反對的，原本安安靜靜的內堂裡像個菜市場似的，吵個不停。

    作為始作俑者的陳皮也沒想到他的一句話會引起大家的爭論，何四六也忙上忙下的找關係想把邱麻子弄出來他也知道剛才說那句話也是因為看到滿屋子的人唯獨少了邱麻子，心裡不舒服才說道，聽到大家對於自己的責備，他也覺得面子上有些掛不住，可向來嘴拙的他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只能眼巴巴的看著何四六。

    對於陳皮何四六還是比較瞭解的，這個人從自己剛到太原的時候就開始跟著自己，忠心有餘，卻是機智不足，說話也比較耿直，平日裡也重義氣，何四六比誰都知道他說的話並沒有惡意，不過沒有惡意並不代表就沒有錯，何四六畢竟是何家的一家之主，用這種語氣去質疑他，就算他不想責怪，可作為家主，他必須要拿出自己的威嚴，何四六故意不說話，等的就是讓別人去責備陳皮，看到大家說的也差不多了，何四六輕輕的皺了皺眉，這雖然是個細微的舉動，不過還是沒能躲過獵鷹的眼睛，對於何四六的這個動作獵鷹也是心領神會。

    「這裡是什麼地方，你們眼裡還有沒有六爺，虧你們跟了六爺這麼久，連這點規矩都不懂，誰再吵吵嚷嚷的，別怪我不客氣。」獵鷹說話的時候毫不掩飾眼睛裡的戾氣，凡是被獵鷹看到的人都是心裡一顫，悻悻的閉上了嘴巴。

    獵鷹的手段他們可是比誰都清楚，當初獵鷹剛跟何四六的時候，何四六身邊的這些大佬們還真沒把他放在眼裡，仗著自己跟何四六的時間長對獵鷹也是愛理不理的，不過九年前發生了一件事卻讓他們對獵鷹的態度徹底的改變了。

    當時獵鷹跟何四六也才幾年的時間，那年年關獵鷹跟白二娘下去收賬，那時候白二娘也是剛剛負責替何四六算一些賬目什麼的，結果下面幾個不長眼堂口當家合起伙來欺負白二娘，對賬目做了手腳，被白二娘查出來之後非凡不認錯，還對白二娘出言不遜。因為白二娘在場，獵鷹也沒說什麼，和白二娘就一起回去了。當時那幾個堂口的當家還洋洋自得，結果晚上的時候做假賬的四人，兩個被殺，剩下的兩個一個被砍了手，還有一個被割了舌頭，而這一切都是獵鷹一個人幹的，獵鷹在做這一切的時候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身份。

    事後其他一些堂口的當家紛紛譴責獵鷹的行為，何四六當時也表現的特別憤怒，說要嚴懲，可一個月後大家發現獵鷹依舊跟著何四六的身邊，能當上堂口當家的也都不是傻子，前後一想也明白了，就算再給獵鷹一個膽子，他也不至於肆無忌憚的去報復那幾個堂口的當家，唯一的解釋就是這是何四六的意思，從此對獵鷹的態度也恭敬了不少，對白二娘這個女當家的身份也開始慢慢接受，後來在賬目上做手腳的當家也越來越少，正是因為如此，何家才在最近十年的時間有了更好的發展，有和國內其餘幾大家的勢力抗衡的能力。

    其實當初讓獵鷹去殺那幾個當家並不是何四六的主意，雖然那幾個當家有不對的地方，不過畢竟是跟自己一起走過來的兄弟，何四六還是不忍心的，不過說實話，當時何家下面的十多家堂口真可謂是各自為政，每年上繳上去的錢也就意思一下，太原何家可謂是一盤散沙，何四六也意識到照這麼下去，何家永遠也不能重現昔日的輝煌，一狠心，就把所有的擔子都交給了白二娘和獵鷹。

    白二娘有意找那幾個刺頭要賬，其目的就在於立威，雖然白二娘的手段有些過了，不過效果還是達到了，何四六雖然有些生氣，不過他也知道成大事者，有些事必須要這麼做。

    獵鷹「殺神」的名頭也流傳了下來，果然獵鷹一嗓子吼完，下面就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