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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挨打 文 / 三溪明蘭

    明月庵的老尼道淨講一些陰司報應等事,老夫人聽得入了神,就聽老尼說道,「前兒府裡四小姐抄的經書已經供奉在佛前了,老夫人許的願心大,又是虔誠供奉著菩薩的,」話還沒說完,小丫鬟從外面跑進來拉了荷香耳語,荷香躊躇一下到底不敢耽擱了,走到老夫人身邊輕聲說了一句。

    老夫人不悅的看她一眼,荷香忙說,「是大公子昏倒了呢。」

    老夫人聽說大孫子病了,心裡也急了一回,也顧不得神佛了,老尼道淨趁機說,「哥兒這是給冤魂邪祟纏上了,橫死的人身上都帶著怨氣,專愛找最親近的人,哥兒如今帶了一身的晦氣,在神佛跟前點了長明燈,再找人做七七四十九天法事,也就高枕無憂了。」

    老夫人張羅著往明月庵送香油錢,又求了道淨唸經做法,想到慎哥兒身上還帶著晦氣呢,也不好讓他回家了,慎哥兒住在外面沒人照顧也不行,就打發碧梧書房的丫鬟過去服侍。

    慎哥兒不過是暈了過去,一會功夫就醒了,只是身上高熱不退,張順兩口子忙裡忙外的張羅,家裡還有弔唁的客人呢,趙弘毅就和各位公子商量,「今個兒就先散了吧,等過了年慎哥兒病好了,我們大傢伙再來吃他的。」

    一些關係淺的就先走了,沈統領的小兒子沈鈺和慎哥兒交好,他當然不肯走的,又有趙弘毅的族弟趙弘韜、齊國公家的十一公子王紫胤等幾個公子先留下來,趙弘毅對慎哥兒真夠意思,看慎哥兒病得沉重。又派了貼身小廝趙信到太醫院請秦太醫。

    秦太醫那可是專門給皇帝、太后把脈的。也就趙家等少數幾家請的出來。等秦太醫開了藥方,趙弘毅幫著送走了,又囑咐了慎哥兒小廝幾句話,哥幾個才相約著出來,尋了一家酒樓接著喝酒去。

    等到了下半晌的時候,陸稟忙完公事終於過來了,剛到大門口,王月興忙迎上來。陸稟看他一眼,「你們副指揮使怎麼樣了?」

    說著就要進去。

    王月興哆嗦著忙說,「大人,卑職有下情回稟。」

    陸稟站住了看他,王月興往左右看了一眼,嚥了一口吐沫,陸稟擺了擺手,身邊跟著的都退下去了,王月興躊躇著還是不敢說,陸稟哪有功夫跟他磨嘰。轉身往裡就走,王月興嚇得忙說。「卑職做了一件天大的事。」又沒有下了,渾身也哆嗦起來,這麼冷天腦門上出了熱汗,呼呼的冒著白氣。

    陸稟向他一招手,找一間空屋子坐下了,王月興噗通跪了,「那天副指揮使讓卑職去找暗部的人,說是陸大人吩咐的,要殺從廟裡出來的那個女人,小的就相信了,」王月興臉色慘白如紙,「小的也是後來才知道,那個女的就是他生母,躺在棺材裡做法事的那個。」

    陸稟也嚇了一跳,這個熊孩子膽大包天!忙問王月興,「這件事都有那個知道?」

    王月興喘了一口氣,「他的長隨張順知道,暗部的人不知道是誰讓做的活,卑職嚇得也不敢聲張了。」

    陸稟鬆了一口氣,「嘴巴給老子閉緊了,這件事不許說出去,要是傳出來老子饒不了你滾吧。」

    王月興抹著汗連忙出去。

    陸稟原地轉了幾圈來到外面,就聽到前院的靈棚那邊傳來一陣陣有節奏的哭喪聲,說不出的刺耳,凜冽的寒風揚起地上的積雪,也吹不滅心頭的熊熊怒火,屋子裡又有女孩子清脆的笑聲,陸稟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他也不管那些狗屁規矩,一撩門簾就進去了,屋裡的幾個小丫鬟一聲尖叫,連忙藏到屏風後面去。

    陸稟眼睛裡只看到慎哥兒,就見他小臉蛋兒黃黃的,蔫蔫的躺在那裡,陸稟氣就不打一處來,小小的年紀膽大妄為,就連人命關天的事都敢做主,長大了可怎麼得了,好好的一個小孩子,硬是把自己折騰得病歪歪的。

    不狠狠的收拾他一回,他也不長記性。

    陸稟不由分說把慎哥兒從被窩裡拽出來,照著他的屁股就打了十幾巴掌,陸稟這十幾巴掌打得飛快,慎哥兒稍微的掙扎一下,連吭都沒吭一聲,腦袋軟軟的垂下來了,陸稟這才意識到慎哥兒還病著呢,連忙往他身上一摸,渾身熱的燙手。

    張順家的哭喊著撲過來,使勁一推陸大人,一把摟住慎哥兒,杏眼圓睜瞪著陸稟。

    陸稟心裡也是一跳,又碰見一個敢瞪他的人,張順家的悲憤的說,「敢問這位大人,我們家哥兒招你惹你了,你上來就打他,我家哥兒要是有個好歹,你等著吃官司去。」

    慎哥兒的幾個丫鬟呼啦啦都跑出來了,哭喊著公子。

    屋裡都是女孩子的哭聲。

    陸稟摸了摸鼻子,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就聽張順家的痛哭失聲,幾個丫鬟也大哭起來,陸稟嚇了一跳,見慎哥兒面白氣弱,人已經昏過去了,臘梅老母雞一樣護著慎哥兒,不讓陸稟接近了,眼睛裡燃燒了怒火,幾個丫鬟哭喊著公子,也顧不得害怕陸大人了。

    黃老先生就安頓在旁邊那屋,不把慎哥兒治好,他哪裡能放心了,聽到哭聲連忙過來,又拿出銀針紮了幾針,慎哥兒悠悠醒轉,一張臉蒼白如紙。

    張順家的哭道,「我們哥兒被人打了呢,身上的傷也不知道怎樣了。」

    哭著就要褪下慎哥兒的中衣,慎哥兒連忙死死的護著,又讓丫鬟們都出去,慎哥兒虛弱的說,「臘梅姐你也先出去吧,有黃老先生在這裡就行了。」

    張順家的只好帶著丫鬟們出來,又找了張順一問,這位凶神惡煞般的人果然是陸大人,禁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黃老先生看了慎哥兒屁股上的巴掌印,都腫起來老高了,跺

    著腳指著陸稟罵道,「你,你要了大公子的小命了。」

    陸稟覺得他危言聳聽,不過打了幾巴掌,哪裡會禁不住。

    黃老先生一邊給慎哥兒上藥,一邊不停的嘮叨,「大公子前兩天落水,又被人下了大黃,幾乎沒弄丟了小命,身上還發著燒呢,又被冷風吹了大半天,他哪裡還架得住你來打他,老夫都無法用藥了。」

    一邊忙著一邊嘮叨,出了一腦門的汗。

    陸稟心裡也後悔,這孩子不好了是得管教,人家還有親爹管著呢,只是打都打了,也只能硬氣到底,又忽然間反應過來,「什麼下了大黃?究竟怎麼回事你慢慢說。」

    黃老先生白了他一眼,「大公子不讓老夫說呢,有人在藥裡下毒了。」

    陸稟一聽眉目凌厲起來,慎哥兒哼哼著說,「老先生你不夠意思,你都答應我不說的。」

    「到底怎麼回事?」陸稟冷聲追問。

    「不許告訴他!老先生你要是敢告訴他我就不吃藥。」

    黃老先生苦笑著攤攤手,「大公子說到做到呢。」

    陸稟氣不打一處來,也只好出去了,只是哪能就這樣走了呢,又等了好半天,黃老先生終於出來了,陸稟把他叫過去,「究竟怎麼回事你快說吧。」

    黃老先生苦笑著說,「我們大公子可有主意呢,他這條小命也是自己撿回來的。」

    說著就說了好半天,「大公子跳進冷水裡身子本來就禁不住了,哪裡還架得住熱火烤他,藥裡又被人下了大黃,內外夾擊起來,便是個大人也受不了,也幸虧了大公子驚覺,說吃的藥有問題,他的丫鬟尋來了藥渣子,藥裡面果然找出了大黃和石膏,老夫也是急了才寫了那封加急的密信。」

    還有這等事!陸稟也急了,「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本官。」

    「那也得見著陸大人才好面稟,陸大人這幾天又沒在都城,這件事實在關係重大。」

    「究竟是誰下的手有眉目了嗎?」

    黃老先生就往前院一努嘴,「已經死了呢,得了個身後哀榮,她死得也不虧了。」

    「是陸某太心急了,一聽說殿下借了暗雲衛的手害人,陸某很怕殿下長大了養成暴虐的性子,才想教訓他一下。」

    「大公子和那周姨娘也不是一天兩天的恩怨了,兩人早已經勢同水火,她又佔了生母的名聲,經常拿著孝道壓著大公子,老夫這幾年間往他們府裡治病,很多事看得明白,咱們那位爺只有仁義兩個字,這回也是被逼急了,才這般出手的。」

    慎哥兒這孩子古靈精怪的,他又是那般身份,這回吃了虧心裡想必委屈,陸大人想了一回,大丈夫能屈能伸,還是把那小子哄高興吧,要不然在他皇帝老子耳邊叨咕幾句,他還不得好死了呢,陸大人這麼想著就進去了,慎哥兒不肯搭理他,嘴裡還哎呦哎呦的喊疼。

    陸稟板著一張臉,「你到底是怎麼回事,膽大包天的,我打你還打錯了不成?暗部的人手也是你能調派的?」

    慎哥兒忽然就發了小孩子脾氣,他往外攆陸稟,「我又不想當什麼副指揮使,是你把我騙去當那個勞什子的破官,我現在不想當了,你就知道欺負人。」

    說著還把腰牌摘下來扔給陸稟。

    「你以為這還由得了你了!暗雲衛的官職豈能兒戲,還不趕快給我精神起來,先把藥吃了呢,這回算是陸某錯了,那天給你打回來。」

    硬逼著慎哥兒快點把藥喝了,慎哥兒就嘟了嘴不說話,嘴上能掛個油瓶,陸稟也是無奈,慎哥兒說到底還真是個小孩子呢,陸稟又說了幾句威脅他的話,慎哥兒乾脆就不搭理他了,轉身衝著裡面躺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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