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章 水乳交融 文 / 三溪明蘭
玉潭在下棋上實在沒有天賦,心裡明明都計算好了的,慎哥兒總有辦法破局,慎哥兒還是她手把手教出來的呢,反過來卻能啟發她的思路,慎哥兒又喜歡找她玩,玉潭笑著求饒,慎哥兒也不肯聽的,非磨著姐姐和他下棋,玉潭叫慎哥兒打擊的皮實了,輸贏早不放在心上,現在和夫君下棋,只求不要輸的太難看就好了。
方子意要讓她三子,玉潭倒是不肯的,反正都要輸,那就輸的漂亮點吧,兩人對弈,講究的是棋逢對手,心裡默默的謀劃著,十數子過後也看得出深淺了,方子意眼睛亮了又亮,一手棋下的飄逸輕靈,不時的爆出妙招,玉潭只能全力應付,中盤過後,方子意一招不慎弄丟了半壁江山,只能眼睜睜的認輸了。
方子意喜歡的都合不攏嘴了,「夫人你、你真厲害。」又拉著玉潭笑道,「我輸了,輸、輸了二、二兩銀子。」
玉潭忍不住噗嗤一笑,「相公我們可沒打賭啊,你和別人下棋都是二兩銀子的輸贏?」
「慎哥兒沒、沒和你說?他和我打、打賭了,說我下、下棋不如你。」
「慎哥兒?相公你什麼時候見過的慎哥兒?」玉潭忍不住好奇,慎哥兒都沒和她說過。
「就、就我們碰見的第、第二天,慎、慎哥兒就過、過來找我。」
玉潭連忙詢問,方子意也打開了話匣子,嘴裡對慎哥兒讚不絕口。
原來興福大街那裡有一家藥鋪,那間藥鋪也是國公府的產業。方子意閒在家裡實在無聊。又不願意出去交往應酬。沒事就願意在藥鋪裡廝混,只說是掌櫃的親戚,有上門抓藥的,他也當小夥計幫著抓藥,碰到上門求醫的他也能開個藥方,藥鋪裡的小夥計都不知道他的身份,他就每天的自得其樂。
那天飛馬好懸踏了玉沁,齊氏嚇得發病。方子頎叫了他大哥過來,事後慎哥兒悄悄的一打聽,說是那同安藥鋪有個結巴郎中,慎哥兒就找上門了,還非賴在櫃上當小夥計,還要和方子意學抓藥什麼的,對他更是一口一聲姐夫的叫著,叫的他心裡甜甜的,媳婦還沒娶到手呢,和小舅子倒是相處好了。
那些天慎哥兒幾乎都和方子意混在一快兒。一大早就過去了,天黑了才回家去。把姐姐賣了個徹底,從姐姐喜歡吃什麼,到姐姐有些什麼本事,一樣樣的都和方子意說了。
「我怕你不、不願意嫁、嫁給我,慎、慎哥兒說你、你願意的。」方子意緊張的連眼睛都不敢抬了,五官皺成一團,一張臉紅紅的,說話更結巴了。
這個該死的慎哥兒!這些話她再不好意思說出口的,不禁紅了臉低了頭,只管擺弄著手裡的帕子。
方子意僵硬著身子,「以前見、見過的你,你、你還記、記得?」
這一番話說的更費勁了,就像冰泉下晦澀不暢的水流,嗚嗚咽咽只想衝過去,玉潭輕聲說一句「記得。」又忍不住笑道,「你從亭子上跌下來的,倒嚇了我一跳。」
就見方子意臉上的神情舒展開了,整個人都煥發了光彩,玉潭還在心裡納悶,方子意又結結巴巴的說了,「那天我、我就想能、能娶了你就、就好了。」
玉潭羞紅了臉,跺了腳嬌嗔,「那年我剛多大?我不過十二歲,你那時候憑什麼想娶我!」
「我、我,我……」方子意紅著臉不肯再說了,只是偷眼看著玉潭,玉潭看他的神色,忽然間明白了他的自卑,又想到他小時候,心裡一軟,那些話也就順口說出來,「親事是我自己選的,我們以前還見過一面,除了結巴,你也沒什麼不好。」
「真、真的?」方子意臉上亮堂堂的了,英俊的眉眼都舒展開了,他的容貌竟然是那樣的光彩奪目,玉潭也不禁被他的容顏震懾住了,一雙靜謐剔透的眼睛看過去,眼神交融片刻,英俊的眉眼慢慢逼近了,玉潭的心砰砰的跳起來,方子意連忙避開眼睛,一隻手扶著她的肩膀,俊顏上一片暈紅。
玉潭也是不好意思,就沒話找話,「我聽說相公還會畫畫,相公還會什麼呢。」
方子意忽然間很得意的笑了,打開暗格拿出了幾幅卷軸笑道,「這、這是我買、買來的,慎哥兒二、二兩銀子就賣、賣給我了,他、你、你知道是、是誰畫的?」
玉潭有些狐疑,慎哥兒這個小滑頭又有什麼新鮮鬼把戲,打開一看臉就紅了,恨恨的咬牙跺腳,「慎哥兒這孩子真該打了。」
原來慎哥兒不知道什麼時候把她的畫都偷出來了,都是她小時候畫著玩的,玉潭沒學過畫,她小時候看爹爹作畫,心裡就喜歡,偷偷的畫著玩,爹爹以前也教過她一點點,運筆的技巧還得慢慢的揣摩,她有功夫了還得學繡花呢,這畫實在不好,連慎哥兒也是很小的時候見過,後來玉潭每日都有忙不完的差事,早就不畫畫了。
臉上羞得都要紅透了,玉潭搶過畫就要撕了,方子意忙死死地護著,「我、我好不容易買的。」
玉潭捂著臉都要羞死了,這該死的慎哥兒!
方子意看她嬌俏動人,滿臉的嬌羞,不覺情動,忙上前緊緊的抱了她,也不容她掙扎了,熱乎乎的一陣陣男子的氣息,玉潭身上一軟,忙嚶嚀一聲藏到他懷裡,一顆心都要跳出腔子了,一張臉試探著慢慢貼近,鼻息相聞之間,玉潭嚇得不敢睜眼,眼睫毛拚命的扇動,身子忽然間被壓下來。
天地萬物化為烏有,那真是一種奇妙的感覺,一陣陣的餘韻過後,玉潭猛然醒過神,羞得都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了,已經是夫妻了,這樣親密的接觸還是第一次,洞房那夜方子意緊張的連外衣都不敢脫。
方子意目光迷離,臉頰潮紅,輕輕地喘息著,兩人靜靜地相擁而臥,都有點不想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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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半晌,方子意試探的問,「那、那畫是、是你畫的?」
玉潭又捂了臉,笑聲甚是嬌媚,「真是丟死人了,慎哥兒這個小鬼頭。」
方子意笑的嘴合都合不攏了,「你、你沒學過畫,我、我教,你、你教我打、打算盤。」
「算盤算什麼本事呢,賬房先生都會的,你就不嫌我一身的銅臭味兒?」玉潭輕聲嘟囔著。
「讓、讓我聞聞,真香。」接下來又是一陣咿咿嗚嗚的聲音了,也不知膩了多久,窗戶紙已經發黑,屋裡光線暗淡下來,都看不清面孔了,方子意一雙手試探著挪移,仗著天黑遮羞,玉潭的膽子也大了點,兩人又要梅開二度,一陣敲門聲打破了這份旖旎,「大少爺你該……大少爺……」
玉潭猛然回過神,羞不可抑,掙扎著就要起來,方子意剛剛食髓知味,哪裡肯讓她起來了?
一邊沖外高喊,「滾、滾開。」
滿園的菊花沐浴在朝陽下,正房不時的傳出來世子爺的笑聲,世子爺長這麼大了,鮮少有笑模樣,更不要說開懷大笑了,連小丫鬟們的心情都好了,一邊澆花喂鳥,一邊竊竊私語的小聲說笑。
梁嬤嬤正好走過來,板著臉訓斥,小丫鬟嚇得一伸舌頭,都趕緊低頭幹活,再不敢亂嚼舌根,梁嬤嬤意猶未盡還待再說,正房的門吱扭一聲推開了,世子爺推門出來了,笑彎了眉眼,「你、你們趕快進去收拾,少夫人一會要、要賞人了。」
世子爺連說話也變得流暢了,這一句竟然沒怎麼結巴。
少夫人開始傳喚院子裡的人了,梁嬤嬤也只好過去,方嫂早站在一旁服侍了,臉上有些許的紅疙瘩,玉潭的四個丫鬟看起來就更可憐了,都是細皮嫩肉的,叫蚊子咬了滿臉的大包。
紅箋拿著王嬤嬤連夜寫好的花名冊念著名字,青芽就笑著遞過去一個小銀裸子,隱心居的丫鬟、婆子都笑逐顏開的,少夫人打賞,一出手就是二兩銀子,連最卑微的掃地婆子都有份。
梁嬤嬤在心裡嗤笑一聲,真是一群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二兩銀子就樂成了這樣,她老人家哪裡把那點子銀子放在眼睛裡呢。
丫鬟、婆子領了賞下去候著,少夫人笑道,「三位嬤嬤不比別人,就都十兩銀子吧,你們服侍世子爺一回也辛苦了。」
王嬤嬤、朱嬤嬤笑著領了賞謝了恩,梁嬤嬤皮笑肉不笑的說,「這銀子少夫人還是收起來吧,老奴可不敢讓少夫人破費了。」
少夫人一雙妙目看過來,臉上似笑非笑的,「梁嬤嬤到底不同,這賞也太輕了些,也難怪奶娘不看在眼睛裡,只是都是一樣的管事嬤嬤,也不好多賞了給你,這銀子嬤嬤還是收了吧。」
梁嬤嬤把頭搖得像撥楞鼓一樣,「老奴不敢領了少夫人的賞。」
「梁嬤嬤不肯要,紅箋你就收回來吧,朱嬤嬤,國公爺吩咐過了,要我歸攏了婆婆留下來的那些嫁妝,你說該先查哪一處呢?」
梁嬤嬤滿臉愕然,少夫人這是什麼意思,乾脆不賞她了嗎,梁嬤嬤忙去看世子爺,世子爺看都沒看她一眼,梁嬤嬤心裡說不清什麼滋味,轉身就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