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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3、情關 文 / 微醺淺醉

    班若也吐出了自己的內丹,雖然發出的光芒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五個人的法寶湊到一起,終於能隱隱約約看清三尺之內的東西。

    空地上滿是骨骸和粉塵,光線在不遠處就有了折點,走了幾步就碰到了牆壁。牆上塗滿了濃厚的顏料,一坨深紅的顏料順著牆隙蜿蜒而下,如一股噴湧而出的鮮血。

    「啊!」班若嚇得摀住了自己的眼睛。

    「別怕,它只是壁畫神像上垂落而下的腰帶。」捨予安慰她道。班若站得遠些看,他們的法寶往上移,看到了一個面目猙獰的頭像——臉色鐵青,瞪著銅鈴大眼,鼻子像鷹喙一樣突起鼻尖彎曲,嘴巴大咧著,露出兩顆可怖的獠牙。

    法寶繼續往上移,卻發現頭頂的石壁離頭很近,吳處去一伸手,手掌就抵在了石壁上。

    「光移下來,看這右下方是什麼東西。」尼堪站得離壁畫很近,指著神像的左下方叫道。

    光芒移動,隱約看見神像的手勢,右手四指微曲,拇指微張,是無畏印姿勢。而左手則掌心向上擱在左膝上,大拇指抵在翹起的中指肚上,其餘三指伸直指向他的左側,也就是對牆而立的眾人的右下方。順著他的手指方向向右下方移動,赫然畫著一方棺槨!

    棺槨比例縮小,呈長方形,棺身上的壽字形紋飾,和那高高翹起的棺頭,令人一眼就可認出那是副棺槨。它的蓋子傾斜,露出一個黑黝黝的空洞,從空洞裡伸出一隻雞爪般的手,那隻手五指具張,似人在垂死掙扎中……

    「啊!這是什麼畫?這畫是什麼意思?!」班若感覺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捨予疑惑地移動著法寶,來回看著神像的各個細節。竟然連他也沒認出這具神像畫的是哪位菩薩或羅漢。仔細一想,或許這是鳳族人信奉的神祇,結合了惑業大師的佛教意識所成。

    「這該不會是守護地獄的閻羅王吧,我們就是被關在棺槨中的鬼魂,被他鎮壓,無法逃脫。」尼堪哭喪著臉絕望地說道。捨予聽了他的話卻靈機一動,突然伸掌抵在了頭頂的石壁上。不停地移動腳步,運勁感應著什麼。

    突然,一陣石塊摩擦的卡卡聲傳來。黑暗中聽來,仿若是牆上那巨大無匹的神像在磨牙。班若和尼堪嚇得抱在了一起,瑟瑟發抖。

    一陣陰風吹來,班若打了個寒戰。耳邊卻傳來吳處去欣喜的歡呼:「開了!」

    班若和尼堪戰戰兢兢地抬起頭,睜開眼睛向上望去。只見頭頂已被掀開了一角空隙,一道慘白的光線從頭頂直洩而下。

    他們還真的很像是被關在一具巨大的棺槨中,而此時棺槨被他們掀開了一角。棺槨外面會有什麼?

    吳處去率先飛了出去,普慈大師緊跟其後,不一會兒,他向底下的三人打手勢,表示上面安全。

    班若等三人也飛出了那黑漆漆的空間,落腳後發現,他們原先的棲身之處,還真是一副巨大的石棺!

    棺蓋被他們移開了一半,斜斜地露出一角。

    石棺頂上有一顆碩大的夜明珠,發著慘白的光芒。吳處去靜靜地站在石棺的另一側,突然雙膝一軟,就癱倒在了地上。

    「爺爺!」班若驚叫一聲,繞過石棺,衝到吳處去身邊。卻也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呆了。

    只見兩具發著玉般光澤的骨骸倒在地上。一具骨骸靠牆側躺著,蜷縮成一團。看嬌小的身形和身上的飾物,應該是個女人。另一具骨骸卻彷彿剛從石棺內爬出去,手臂竭力地向她伸去,卻到死也沒能觸摸到她。

    吳處去像那具死不瞑目的骨骸,趴在地上,匍匐著身子向女人遺骸爬去。長長的白鬚掃帚一樣,掃過地面上厚厚的粉塵。

    班若回頭看捨予等三人,驚奇地發現普慈大師和捨予都盤膝坐到了地上,臉上的神色有些痛苦,似乎在與什麼無形的力量對抗。而尼堪則靠在石棺上,手指緊緊地扣在棺沿,勉強地支撐著身子,不讓自己癱倒下去。他驚奇地瞪大眼睛看著若無其事的班若,不明白她為何能那麼輕鬆地站立在兩具骨骸的面前。

    氣氛極其詭異,連平日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的尼堪也不敢開口說話,只是目瞪口呆地望著班若和吳處去。

    班若再轉過頭來看著吳處去,他已經爬到了女人的身邊,顫抖著手,捧起了顱骨額際的飾物。那是用獸骨串成的珠鏈,最中央的地方穿著一顆打磨過的亮晶晶的皓石。

    吳處去又從她蜷縮著的骨架空隙中,輕輕地捧起了一隻小木匣。他用衣袖輕柔地擦拭著上面的灰塵,呼著輕氣吹拂著它。彷彿怕用力過大,就會驚攪了那躺著的女人。

    他右手拼指成劍,在木匣周圍劃刻著複雜的符文。班若知道他是在破除木匣的禁制。

    終於,木匣傳出一聲輕響:「卡嗒」。木匣開處,一道耀眼的光芒閃現,卻轉瞬即逝。

    班若站在吳處去的身後,並未看清木匣裡出來的到底是何物,只感覺吳處去全身顫抖了一下,緊接著他整個人如蝦米一樣彎縮了起來。他深深地將頭埋進自己的兩腿間,雙手使勁地摳著地面的磚塊,在厚厚的粉塵中劃出十道深深的溝。

    他整個人看起來是那樣的絕望、悲傷!昔日嘻嘻哈哈的老頑童消失不見了,眼前只有一個瞬間衰老的老人!

    「爺爺!」班若忍不住擔心地輕聲呼喚,但吳處去一點也沒有反應,他沉浸在無邊的苦海中,無法自拔。

    時間似乎都停滯了,班若只聽見他們的呼吸聲,越來越沉重。身後傳來一陣骨骼斷裂的脆響,尼堪痛苦地癱倒在地上,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慘叫:「啊!我們再不出去就真要死在這裡了!」

    尼堪的慘叫喚醒了吳處去的神智。他猛地抬起身子,回過頭來。卻嚇得班若連退幾步,直到她的背碰到了石棺。

    吳處去的雙眼佈滿血絲,通紅可怖,他盯著地上的那具趴著的骨骸,大喝一聲,抓起了它,雙手連抓帶捏。那具骨骸,在他的手中斷裂、粉碎,最後化成了一陣螢光閃閃的粉塵。

    「阿彌陀佛!」普慈大師念了聲佛號。能發出如玉般光澤的骨骸,生前定然是修為非凡的高人。卻在死後千年,被人挫骨揚灰,實為可歎可悲!

    班若隱隱地猜出了那具骨骸的身份——應該就是搶走玉凰的阿壟骨吧。那女性骨骸自然就是玉凰了!

    「玉凰!……」吳處去突然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吶喊,他左手一揮,一掌擊在石棺上。一聲巨大的轟鳴聲響起,彷彿整座玉凰塔都在震動著,石棺突然向旁側移,連帶著靠在棺身上的班若和尼堪差點飛了起來。

    一個傳送陣驀然出現在石棺原來的位置。吳處去再一揮袖,捲起班若等人,將他們扔進了傳送陣。

    班若驚駭地大叫:「爺爺!」

    但是她來不及做任何其他反應,眼前一花,他們都被傳送到了玉凰塔一層!

    尼堪全身的骨骼都斷開了,癱軟在地上,只能痛苦地抽搐著臉。普慈大師將他凌空托了起來,送出了塔外。

    塔外早有納蘭敏銳和松影娘等人趕來,將尼堪接了過去。

    班若站在玉凰塔一層,遲遲沒有走出去。她望著塔外明媚的陽光下的景物,恍如隔世。一切都那樣的不真實。心裡有說不出的五味雜陳的情緒,滿滿的,漲漲的,想要找個渲洩的出口。她突然蹲在地上,哇哇地大哭了起來。一直哭到聲音都嘶啞了,眼睛也腫成了金魚眼,全身乏力,幾近昏厥。

    捨予一直默默地站在她的身邊,沒有安慰,沒有出聲,甚至沒有看向她。他只是出神地看著塔外的景物,一動不動。

    普慈大師也沉默不語,也不催促他們,一直靜靜地看著他倆。他伸手攔住了塔外的果果和妃兒,直到班若哭累了,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普慈大師才讓果果和妃兒進來,將她抱起,送到了她自己所住的茅屋內。

    班若再次醒來時,床邊圍過來四個人,關切地凝望著她——果果,妃兒還有鬼骰子夫婦。

    「你醒啦。」鬼婆坐在床頭,扶起班若,接過果果遞過來一碗水,遞到班若的唇邊。

    班若只覺得全身酥軟無力,似一條剛蛻了皮的蛇。她靠在鬼婆的肩頭,喝了幾口水,感覺精神好了許多。

    「我睡了多久了?」

    「一天一夜。」鬼婆將空碗遞還給果果,想要放班若重新躺下。班若卻掙扎著坐直了身子,轉動著頭,找尋著外衣。

    「你要去哪?!」大家看著班若披上外衣,就想要往外走,外面夜幕降臨,已是第二天的夜晚。

    「我……我去看看尼堪。」班若站在門口,攔住想要跟隨她一起出屋的眾人:「我沒事了,你們別跟著我。我睡得有些頭脹,想一個人吹吹晚風。」

    果果還是有些不放心,但妃兒拉住了他,輕輕地搖了搖頭。

    班若一個人走出了湖邊的茅屋,皎潔的月光鋪灑而下,遠處的玉凰塔黑黝黝地矗立著,周邊的樹影婆娑,有輕輕的蟲兒唱著振顫的歌。

    她想起自己居然忘記問大家,吳處去怎樣了,他有沒有出玉凰塔。她其實也並不是真的如此牽掛尼堪的傷勢。她只是想要知道捨予還在不在島上,但她卻沒有勇氣開口問果果等人。

    她如夢遊般徑直地就走到了捨予和普慈大師居住的茅屋前,屋內亮著如豆的燈光。她輕輕地鬆了口氣,靜靜地站在窗前的樹下,癡癡地看著燈光發呆。屋內寂靜無聲,不知道捨予是睡了還是在打坐。他是在做夢,還是在想什麼?

    她不知道在樹下站了多久,終於,屋內的燈熄滅了。她晃過神來,默默地轉身離開,發覺自己的腮邊冰涼,伸手抹去,一片濕痕。

    有風吹過樹梢,掉落幾片樹葉,一個人影驀然出現在班若的面前。班若本能地後退幾步,定睛望去,看清面前站著的竟是普慈大師。

    「阿彌陀佛,小施主莫怕。」普慈大師的聲音很輕柔,很低沉,似怕驚起樹上鳥巢中的飛鳥美夢。

    普慈大師望了一眼自己的住處,伸手引班若向遠處葡萄架下走去。班若低頭默默地跟隨著他,直到普慈大師駐足回身,問她道:「小施主來訪,所為何事。」

    班若仰頭望著普慈大師,月光下,他的臉龐慈祥和藹,目光如炬,洞察一切。班若覺得他能看穿自己的內心,只是希望聽到她親口說出來。

    「我……」班若心亂如麻,結結巴巴地回道:「我……我是想來問大師一個問題。」

    「問吧。」

    「我想知道……在玉凰塔內第八層,大師進入死門後,發生了什麼事。」班若幾乎是急中生智,脫口而出來的問題,她的語速很快,為自己能想到這個問題而感到慶幸。

    普慈大師端祥了班若片刻,緩緩說道:「我和捨予、尼堪三人決定踏入死門,是抱著必死之心進入的。只覺得眼前一暗,就不省人事了。想必是機關開啟之處,灑有迷香藥粉。若不是小施主將我等喚醒,或許我等就在棺內圓寂了。」

    「那為什麼我和吳爺爺進去後卻能安然無恙?」

    「塔內機關都是早前調製好的,並無人操控。就如機關石人一樣,要到一定的時間,才會重新開啟機關吧。」

    「哦……」班若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謝謝大師解惑。」

    「小施主所惑既解,可否回答我一個問題。」

    「大師請問。」班若一愣,心跳卻莫名地加快了起來。

    「小施主對情、愛兩字何解?」

    「啊?!……」班若很意外地看著普慈大師,後者的神情很平靜,帶著恬淡的微笑凝視著她,似乎她的答案很重要,也很平常。一點也沒有佛家平日極力避諱的尷尬。

    班若心如撞鹿,一時吶吶,不知所言,強定心神後想起鳳凰的話,便引用了過來:「世間萬物,皆有靈性,有靈智者皆有情。情由心生,不為己控。至於愛……或許就是如父母之待我,我之思念他們一般,心繫牽掛,唯願相伴一生的感覺,就是愛吧。」

    普慈大師微笑著點點頭:「此是凡俗之平常情愛,小施主可知佛家之大愛?」

    班若茫然地搖搖頭,心想:捨予又會如何理解這兩個字呢?(。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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