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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8章 悵然若失 文 / 嵐月夜

    陳皎寧正跟元箴說話:「是啊,好得多了,都能學話了,字也能寫幾個了。」她把女兒遞給乳母,自己拉住盧簫的胳膊,跟她說話,「妹妹,這就是元箴大師,你還記得嗎?上次就是大師給你的那枚玉珮。」

    她一邊說話一邊往盧簫臉上看,這才發現她直直盯著皇上,忙先對田從燾道歉:「皇上恕罪,小姑她……」她還沒解釋完,盧簫已經把目光轉到了元箴身上。

    田從燾如夢方醒,道:「無礙。」這個姑娘的眼神……,他見過她麼?為什麼她看著他像是在看一個故人?

    見陳皎寧略有些尷尬不安,郝羅博開口解圍:「這位就是盧姑娘麼?現在是痊癒了麼?」他也聽盧笙提過妹妹生病的事。

    「是,好得多了。」陳皎寧應完以後就打算告退,「婆婆還在等我們,就不打擾各位了。大師,待會兒還請您再給小姑看看。」

    元箴回頭看了田從燾一眼,道:「既如此,老衲就先看看盧姑娘,道真師弟,煩你陪皇上先去禪房稍坐。」

    道真應了,回頭請田從燾,田從燾向陳皎寧點頭致意,臨走之前,不由自主的又看向那位盧姑娘。巧的是,那位盧姑娘也在看他,兩人目光再次撞上,田從燾腳步一頓,這時郝羅博走到他身邊,擋住了那姑娘的視線,他這才跟道真他們一起去了禪房。

    「我怎麼沒聽說盧笙還有個這麼大的妹妹?」坐下來喝茶的時候,田從燾想起問郝羅博。

    郝羅博回道:「臣原來也不知道,是上次盧笙去長安翰林院的時候才聽說的。」

    那姑娘看起來足有十七八歲了,卻還沒出嫁,陳皎寧又說她在學說話,剛寫幾個字,又說生病,什麼病會這樣?田從燾問:「她是生了什麼病?」

    郝羅博道:「臣也不知,盧笙不願多談,臣也不好多問。」

    道真插嘴:「一會兒元箴師兄回來,問問他就知道了。」

    說的也是,田從燾壓下心裡奇怪的感覺,與郝羅博說話:「我打算裁撤中書省,你父親調入禮部如何?」

    郝羅博一愣,問道:「裁撤中書省?」

    「嗯,除左右相外,余皆裁撤,職權分入六部,六部尚書直接向左右相匯報。」田從燾解釋道,「中書省沿革至今,多為冗員,並未發揮應有的作用。」

    郝羅博自然不會質疑他的決定,只道:「臣都聽皇上的。」

    田從燾又道:「今科考中之後,我想派你去地方巡察。」他需要眼睛,需要確切的知道地方上推行變法的情況。

    郝羅博還是說:「臣都聽皇上的。」

    田從燾一笑:「除了上次提過的幾個人,你還有沒有人要推薦?」當日要不是郝羅博給了他一份支持他登位的名單,他可能還沒那麼快接受蘇太后的提議。

    郝羅博想了想,回道:「有幾個今科士子,臣正想說給陛下聽。」

    兩人談了一會兒正事,元箴終於回來,待他坐下之後,道真先笑道:「元箴師兄什麼時候都會給人看病了?」

    「慚愧,於醫道一途,老衲實在只懂皮毛。不過那盧姑娘的病,本也非藥石可醫。」元箴慈眉善目,語氣溫和,看起來就是個得道高僧,比道真讓人信賴的多。

    他這麼一說,在場三人都有些好奇,郝羅博就先問道:「哦?盧姑娘到底是什麼病?」

    元箴似乎有些為難:「這個,盧家人不欲人知此事,老衲也不好多講。」他見皇上似乎也有些失望,又道,「至於說看病,那其實也算不得上看病,道真師弟可還記得入佛門之前,老衲在何處清修?」

    道真回道:「清修?元箴師兄從前不是寄居道觀麼?」說完他想起剛才的見聞,前後一連通,「難道那位女施主是邪祟入侵?」

    元箴失笑搖頭:「非也,只是自小魂魄不安,許是受過驚嚇的緣故,一直渾渾噩噩,對外物無所感知。我這裡正巧有些道門之物,就給了他們,好鎮住浮蕩不安的魂魄。」

    這說法太過傳奇,田從燾難以置信,郝羅博倒興致勃勃:「這麼說,您給的東西管用了?」開始仔細問道門玄通。

    「其實老衲也不甚懂,東西都是遊歷四方之時一些道友所贈,這用法也是聽他們說的,管不管用,事先也是不知的。不過這盧姑娘倒確實是好起來了,現在看來,已與常人無異。只是這許多年人事不知,難免要一概從頭學起。」元箴解釋道。

    田從燾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一個從小癡呆的人,只是用了道家的所謂鎮魂之物,人就能恢復正常,這又不是仙俠小說……,想到這裡,他心中一動,忽然問道:「元箴大師是何時給盧姑娘看病的?」

    元箴回想了一下:「大約是前年八月間吧。」

    這麼短,田從燾出神思索,趙琰消失已經快四年了,那麼,應該不是她。

    他忽然出神,又是一副悵然若失的神氣,另外三個人不敢打擾,就停下了交談,各自端茶,等他回神。

    過了好一會兒,三人手中的茶都快喝完了,田從燾才回神:「唔,那就這麼說定了,你另選一處寺廟,我好安排。」

    眾人都驚奇他忽然轉回這個話題,元箴倒是很快反應過來,躬身合什謝恩。

    與此同時,陳皎寧姑嫂也與盧太太匯合了。

    「皇上也在此地?」盧太太有些驚奇,怎麼皇上也跟先皇似的微服出宮?

    陳皎寧低聲道:「是,皇上與元箴大師和道真大師在一起。」將情形詳細跟盧太太說了,又瞧了瞧正跟蘭姐兒一同吃點心的盧簫,補充道,「靈姐兒盯著皇上看了半天,不過皇上並沒怪罪。」

    盧太太心裡一跳:「靈姐兒沒什麼別的舉動吧?」

    「娘放心,沒有的。妹妹很乖巧,只是多看了皇上幾眼。元箴大師說了,妹妹現在已經好了,只是那塊玉要一直隨身帶著。」

    盧太太很高興:「那就好。我今日還求了一支上上籤,不過是『鍾離成道』。解籤的師父說諸事皆吉。」

    聽說是上上籤,陳皎寧也跟著說了不少好話,婆媳二人說的高興,佈施還願的時候特意多封了銀子。

    自這以後,盧簫果然又比從前更好,學說話的速度快了許多,雖然聲音還是有些沙啞,但已經能慢慢說一些句子了,就連寫字都越來越端正,讓盧家人欣喜不已。

    盧仲賢甚至想親自教女兒讀書習字,可是他自到了戶部以後,每天非常忙碌,回到家就已經到傍晚了,實在是沒有時間,盧笙剛去禮部,也是在努力適應的階段,父子倆誰都沒有空閒,所以還是盧太太一力攬了所有的事。

    不過父子倆散衙回家之後,倒還是維持從前的習慣,總要與盧簫聊幾句才行。而且為了讓女兒多知道些世事,盧仲賢在與妻子說話的時候,也從不避諱盧簫,比如此刻:「皇上看著溫和好說話,實則是個最果決的人。這裁撤中書省一事,不過一月,竟已辦的差不多了。」

    「那是好事,還是壞事?」盧太太問。

    盧仲賢沉吟道:「不好說。我現在還摸不準皇上的意思。」他一方面安撫保守派,一方面並沒有叫停清丈土地,甚至還點名幾省巡撫督促此事,所以他也不知皇上到底想做什麼,裁撤中書省是不是還有別的意圖。

    盧太太道:「既如此,你就聽聖命行事便是了。」她一邊說,一邊把手上做的衣服往女兒身上比了比。

    「嗯。天也黑了,明日再做吧,衣裳又不急著穿,別把眼睛熬壞了。」盧仲賢忍不住勸妻子。

    盧太太點頭:「知道了,只是想把這個口收上。」她比完了,就讓人帶盧簫回去睡,自己跟盧仲賢說,「我看照著靈姐兒現在的情形,明年咱們就可以給她說親了。」

    盧仲賢有些遲疑:「說親?」

    盧太太道:「對啊,難不成你還想一輩子把她留在家裡?」

    盧仲賢嘀咕:「咱們本來不就是這麼打算的麼?再過一年,靈姐兒就二十了,別人家肯定會奇怪,萬一要是知道靈姐兒以前的事,嫌棄她怎麼辦?」

    「誰敢嫌棄我女兒?」盧太太先憤怒,然後怒氣和先前的喜悅激動一起平息,最後化為幽幽一歎,「可是孩子越來越好,她也該成親生子,有自己的家。」

    盧仲賢攬住妻子勸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這事不宜太急,慢慢再看吧。到時候咱們再問問靈姐兒自己的意思,可好?」

    盧太太卻推開他的手,坐起來盯著他道:「我不管,反正你得給我們靈姐兒找個如意郎君!」

    妻子忽然執拗起來,盧仲賢卻只覺得心裡酸軟,他溫柔了聲音,也起身抱住妻子,哄道:「好,謹遵夫人之命,為夫一定給靈姐兒找個如意郎君。這下可放心了?」

    盧太太撲哧一笑,慢慢依偎到了丈夫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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