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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1章 母子隔心 文 / 嵐月夜

    禁宮昭明殿內,林貴妃斜倚在羅漢床上,左手捧著一個五彩瓷繪喜上梅梢圖的香爐,右手慢悠悠的往裡面添香料,口裡漫不經心的問:「都安排好了?」

    昭明殿總管太監余平答道:「回娘娘話,奴才都安排好了,也按著他們的要求把暖房空出來了,那幾個正摩拳擦掌的想好好種出幾盆好花來,再來給娘娘請安呢。」

    「給我請安?呵呵。」林貴妃把加好香料的香爐遞給旁邊的宮女,讓她去燃起來,然後又對余平說,「還是免了吧,皇后娘娘遣來的人,我可不敢使喚。」

    余平陪笑道:「娘娘見他們,是他們的體面,不見也是該當的。」

    林貴妃神情慵懶,似乎根本不在意余平說什麼,自顧問腳邊捶腿的小宮女:「什麼時辰了?」

    「回娘娘,未時初了。」

    林貴妃又往窗外看了一眼,打發余平:「去看看大殿下來了沒有?」

    余平忙應了告退出去,不一會兒又小跑回來稟報:「娘娘,殿下入宮了,片刻就到。」

    林貴妃這才讓人扶她起來,整理了一下衣裝,又抿了抿頭髮,然後端坐在椅上等兒子來。

    田從燾一踏入昭明殿正殿就聞到一股暖香,他本來緊繃的情緒不知不覺放鬆了一些,前面帶路的余平彎腰指引:「娘娘在裡面等您呢。」

    他跟著余平進了東側間,果然就見林貴妃端坐上首,正微笑看他進來。田從燾走上前拱手行了一禮:「兒臣參見娘娘,娘娘萬安。」

    「免禮,快坐吧。」林貴妃指著身邊的椅子讓座,又問,「外面冷不冷?我聽說剛剛還下雪了。」

    田從燾落座,欠身答道:「下了薄薄一層,並不很冷。」

    林貴妃看他臉色如常,並不像凍著的模樣,也放了心,讓人上了熱茶,就把下人都遣出去,自己問田從燾近日的起居情況。什麼胃口好不好啊,吃的多不多啊,問的極其詳細,再囑咐他出門多穿衣裳,回府記得喝薑湯祛寒等等。

    田從燾一一作答,態度認真正經,好像面對的不是親生母親的關心,而是上司的垂問。

    林貴妃心裡酸楚,面上卻並沒露出來,轉而問道:「我聽說皇上交了差事給你,這些日子忙壞了吧?」

    「也沒多忙,父皇只是叫兒臣看著這事,辦事自有大臣們去辦。」

    林貴妃點頭:「你明白這個道理就好。你身子才好了沒多久,現今天又冷,萬一累著冷著了可不好,這些瑣事就讓大臣們忙去好了,左右也就是個得罪人的差事。」早不管晚不管,這個時候要管,為了誰不是明擺著的嗎?那個女人就是會把別人當傻子使。

    田從燾應道:「兒臣明白。謝娘娘關心。」

    「你呀,就是嘴上答應的爽快。你的性子我知道,要是實在不放心,就讓你表兄弟們幫你去盯一盯,他們都在家閒著沒事,也省了你的奔波。」林貴妃知道皇上吩咐的事,兒子是不可能真撒手不管的,於是就把侄兒們推了出來。

    田從燾也有此意,當下就說道:「娘娘說的是,您覺得是讓希敏表弟幫著兒臣好呢,還是恆堅表弟好?」

    他說的這兩個人是林家小一輩裡比較出色的兩個,一個是林貴妃的堂侄,信國公林佐的孫子林銳,字希敏;另一個是林貴妃的親侄兒,昭勇將軍林佑的孫子林鈺,字恆堅。

    「讓他們倆一塊去吧,有事還可以打個商量。這兩個孩子一個沉穩,一個機靈,正好互為補助。」林貴妃建議道。

    田從燾回道:「兒臣都聽娘娘的。」

    林貴妃看著兒子俊美的面容,越看越心疼,忍不住又提:「兒啊,你也不小了,這回差事辦完,娘跟皇上提一提,再給你選個王妃如何?」

    「娘娘,兒臣現今並沒這個心思……」田從燾終於抬頭正視林貴妃,「當日您不是應了兒臣的麼?」

    想起當初兒子病重之時,林貴妃心裡越加難受,可是她當初確實答應了兒子,以後婚事由他自己做主,自己絕不干涉,於是只得說道:「我記得,那等你什麼時候有這個心思了,可要記得跟娘提。」

    田從燾答應了,又問了幾句林貴妃的身體,就要告退。

    「去吧,今天下了雪,就直接回府,別去別處了。要是府裡悶,就叫郝羅博和你表弟們去陪你說話。」林貴妃殷殷囑咐許久,又叫人把她最近給兒子做的衣服拿出來讓他帶上,「出門千萬多穿一些。」

    一路依依不捨的把兒子送走,再回大殿之後,林貴妃就覺得空落落的難受,她叫小宮女們在外面殿裡玩,自己扶著貼身宮女如意的手進了內殿。

    「娘娘放寬心,您看殿下不是越來越好了麼?」如意看出她心裡難受,就開口勸她。

    林貴妃上榻躺下,深深歎了口氣:「好什麼啊!你看他在我前那木呆呆的樣兒,跟我尚且如此,在外面什麼樣兒還用想麼?想起來我就不甘心,我好好一個兒子,生生就讓那個賤/人給害成了這樣!」

    這個話茬如意無論如何也不敢再接,只能握著美人捶,輕輕給貴妃捶腿。

    林貴妃也沒想讓人答話,她只想抒發一下心裡的郁氣:「偏皇上把她當成了寶,端著副正經面孔,實則不過是個到處勾人的賤/貨!哼,要不是為了燾兒,我早把這狐狸精的尾巴揪出來了!」

    按理說後宮跟朝堂一樣,成王敗寇,林貴妃自己沒留住皇上的心,被別人哄去了,她願賭服輸,也不會怎樣不甘心,可這個蘇蘅,偏偏是最不入流的一個。

    「哼,我就不信她能一輩子走運!」反正現在燾兒身體已好的差不多了,雖然性子冷了許多,總算不似先前一樣消沉了,再等個一兩年,他徹底放下這些糟心事,到時娶妻生子也不算晚。

    反觀蘇皇后,兒子還小呢,以後的事誰知道?興許皇上有了新歡,興許那孩子養不大呢?呵呵。

    林貴妃慢慢把胸口的郁氣呼出去,叫如意給她散了頭髮,乾脆睡了一覺。

    田從燾從宮裡出來就直接回了王府,一進門就有小太監來回報:「郝公子來了,在書房等您呢。」

    「他不是跟柳歆誠他們喝酒去了麼?」怎麼又來了?

    小太監回道:「說是剛散了。」

    田從燾不耐煩的去了書房,一開門就說:「你就不能讓我安生幾天?」

    郝羅博笑嘻嘻的起身行禮:「要不是有事,我還真不敢來打攪您。」

    「什麼事?」田從燾一句廢話沒有,直接問道。

    郝羅博低聲說道:「曹國公世子遇襲這事,不簡單。」

    田從燾看著他,一臉的「關你屁事」。

    「殿下,你不覺得奇怪麼?曹國公找到了兒子,卻不帶他回東都養傷,連長安都沒回,只悄悄留在潼關,還把陳姑娘打發回來了。我聽說,曹國公府就沒幾個人知道世子出了事,連世子夫人都不知道。」郝羅博正色說道。

    田從燾還是一臉的「關你屁事」。

    郝羅博也不氣餒,繼續說道:「他瞞著國公府,什麼消息都不叫傳回去,卻讓人在外面繼續找世子,這到底是做給誰看的?」

    「你想給曹國公做女婿?」田從燾終於開尊口問了一句。

    郝羅博一愣:「啊?」旋即搖頭,「殿下又說笑,漫說我已有妻有子,便是我當真沒娶妻,也不敢招惹陳府的姑娘啊!今兒她還說要歆誠嘗嘗她的鞭子呢。」

    田從燾不理會他的說笑,又問:「那你老惦記曹國公幹什麼?」

    「……殿下!我都跟你說了幾次了!陳希炳是個可以拉攏的人,若他肯支持殿下,那咱們在東都……」郝羅博有點急了。

    田從燾卻不想聽他說,直接打斷道:「我不需要誰支持。你讓我當個太平王爺行不行?」說完也不等郝羅博答話,起身就往外走。

    郝羅博卻不肯放棄,看著他的背影說道:「這由得您嗎,殿下?您是皇上的長子,從小雖無儲君之名,卻有儲君之實。從吃穿用度,到讀書進學,哪個皇子享過您的待遇?當日您出閣講學,朝野一片讚譽之聲,皇上連東宮都收拾好了,只等您大婚就……」

    「那又如何?我現在只是趙王,不是太子。」田從燾頭也不回的說道。

    郝羅博追了一步,道:「可在很多人心裡,您就是!在即將成為太子的人心裡,您更是如鯁在喉的一根刺!四皇子要出閣讀書了,您等著瞧,來日會有無數的人拿他跟您比,殿下,不是我奉承您,您的聰慧機敏,這世上少有人能及。」那時四皇子如何自處?蘇皇后能不嫉恨?

    作者有話要說:趙王出來刷存在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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