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三十六章 藥引 文 / 小葉桑
房間緊閉著,那扇木門之後,生命正在延續著,那隨時都有可能結束的低迷的生命氣息,讓每個人的心裡頭都有些沉重的難以接受。
那個名為白夏的少年,似乎承受了太多他這個年紀該有的罪過和誤解。然而對於這些事情,他從來都不放在心上,亦或者是往心裡去,卻也沒有表現出來,永遠都是一副自信陽光的模樣。
不知道為什麼,司空瑤的心裡頭格外的難受,像是有什麼很重要的人要離開自己一樣,那種感覺,很不捨,但是無能為力,煎熬著內心無法釋懷,難以抗拒的哀愁,不斷繚繞在心頭之上,經久不散。
這個時候,什麼也做不來,明明只是隔著一睹木門,卻什麼忙也幫不上,這種感覺,最是叫人難受,即便是祈福,也覺得如坐針氈。但事已至此,一切已是徒勞,也唯有默默祈求上蒼的憐憫。
焦躁地徘徊在藥房之外,司空瑤連坐也是無法辦到了,不斷來回踱步著,以此來緩解一下內心那焦躁不安的情緒,但越是如此,反而越是牽掛,最後也只會把自己折騰垮了。
一凡看著司空瑤那憂心忡忡的模樣,心裡頭也是不忍,於是規勸道:「小瑤姑娘,你這麼走來走去也無濟於事,先坐下吧,一切都交給葉大夫吧。」
道理雖然是這麼說,司空瑤自然也是明白的,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無法這麼做,然而如果這個時候還能鎮定自若的話,倒也是有些不合人情意味。人的感情,這種微妙複雜的關係。往往是用邏輯和道理無法去解釋的。
司空瑤似是而非地點點頭,如此說道:「啊……好……」
一凡也是知道的,顯然司空瑤並沒有把他說的話往心裡去,當即也是放棄了規勸的想法,她若是喜歡,便隨她去吧,如此一來。也能好受一些吧。誠然要司空瑤坐下靜心等待的話。怕是絕對辦不到的事情。而且現在如果是司空瑤和白夏對換了一下位置的話,一凡更加會相信,白夏會比現在司空瑤所表現出來的更加焦慮。
這其中的意味。雖然複雜糾纏,但卻不難理解,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而言,往往更能夠看清楚一些事情。比如最複雜的情感。白夏對司空瑤的感情,是純粹的喜歡。單純地不希望某一個受到傷害,所以會拼盡一切,即使是委屈自己,也不願意流露出一絲一毫的怯懦。但是司空瑤對於白夏的情誼。卻並非如此,歲月的痕跡已經逐漸淡去,少了那份男女之間的愛慕之意後。餘下的,那就僅僅只是對一個朋友的真心吧。所以也不會希望看到對方受傷,也會想要去對對方好。但這兩者之間,卻不盡相同,難以言喻。
時間流逝的似乎沒有被人所察覺,焦躁的情緒所帶來的,往往是對於認知的喪失和誤解,不知道到過了多久,五分鐘如同一個小時,一個小時更如一下午,一個下午恰似一整天,而輾轉反覆的焦躁,實際上並沒有走過多少時間,卻令人如同經歷了千百世的等待一般。
靈堂之中,那三株檀香也已經燃盡,葉家的老僕人跪拜在葉家先祖的牌位之前,不斷吟誦著經文,祈禱著預言之中的事情,萬萬不能發生。那是屬於葉家的秘密,也是這個江湖的約定,但葉蘭刀祭出之日,便是封印打開之日,皆是,風起雲湧,一發不可收拾。舊時代的頓號,終於是要開始續寫了……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只瞧見太陽微微落下,夕陽的紅也開始惹得天空浮現幾許緋紅,方才令人察覺的到,已經整整過去一個下午的時間了,眼看著夜晚即將到來,而那木門之後的人,似乎還沒有要結束的意思。過於漫長的時間,不論是對等待者而已,亦或者操刀的大夫而已,都是一種煎熬。
在那病房之內,輔佐葉玉的葉芝,已經記不得為其兄長擦拭過多少次汗水,只知道滿滿的一整個木頭,都已經盛滿了操刀過程中滲出的汗水。白夏的傷,極其嚴峻,由於沒有及時清理,所以細菌感染了肺部周圍的組織,而且有些許毒素滲透到了血脈之中,由於傷口沒有癒合,因此造成的損傷幾乎也是永久性的。必須把那些已經壞死了的肌肉組織切下,但又不能破壞到神經纖維,如此而言,對於使手術的人而已,無疑是一種挑戰。每一次的落刀,都必須極為精細,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偏差,哪怕是零點零一毫米,都可能對白夏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重重地歎息了一口氣,葉玉緊繃著有五個多小時的神經,終於是得以些許放鬆,如釋重負地道:「成功了……」
葉芝看著葉玉收刀的模樣,心裡頭也是為之一喜,這漫長的手術,終於也是結束了,而且伴以良好的進展。
「哥,他怎麼樣了?」葉芝如此問道,想要更加瞭解白夏的身體情況,畢竟操刀的人是葉玉,而且葉芝並不精通醫術,所以對於傷勢的把握,也遠遠不及葉玉明朗。
葉玉將葉蘭刀清洗乾淨,用上好的綢緞一把把擦拭著,隨後歸入刀盒之中。葉蘭刀並不是指一把得天獨厚的刀,而是十七把刀的統稱。除了最大的那一把如同劍蘭形狀的戰刀之外,其他十六把,實際上都是手術用的小刀,各種規格型號一一具備,有的造型更是獨特,細如銀針,用以進行細微緊密的手術。
葉玉說道:「應該已經度過了危險期,但距離他能夠甦醒過來,尚且還有一段時間,而且術後的調養,也十分重要。總之,先到外面去吧,不要讓他的同伴等太久了,憂神傷脾,對心肝都不好。」
葉芝點點頭,打點完手術用具之後,也是乖巧地道:「嗯,好的。」
大廳之內,隨著木門被推開而響起的嘎吱聲,眾人無不驚訝而起,紛紛投去了期盼已久的目光,這一刻,他們已經等得太久了,久到就快要忍受不住這種煎熬了。
雙眼密佈血絲的司空瑤,率先追問道:「葉大夫,白夏他怎麼樣了!」
葉玉瞥見司空瑤雙眼之時,雖然心中早已有了料想,但卻也不曾想到有人竟然會焦躁到這個地步,當下也不再囉嗦,立刻應答道:「他並無大礙,已經沒事了。」
聽到葉玉的肯定之後,司空瑤那顆懸掛著的心,終於也是放鬆下來了,隨之濃濃的疲憊感席捲而來,讓她險些有些站不住腳。但隨即還是追問道:「那他什麼時候能夠醒過來?」
果然得知白夏無恙之後,最關心的還是他什麼時候能過甦醒過來,畢竟如果不能看到他重新活潑亂跳地沒心沒肺地笑著,那就不算是徹底好了吧,擔心也是必不可免的。
然而但司空瑤這麼一問的時候,葉玉的臉色隨即轉變,顯得有些難堪。
司空瑤雖然焦躁萬分,但也還不至於喪失了理性,看到葉玉的神色之時,當即也是明悟了些什麼,追問道:「是有什麼額外的需求嗎?」
葉玉點點頭,心裡頭壓抑著有些難受,隨即開口道:「雖然他已經度過了最危險的時期,小生雖醫術不精,但手術所幸順利,因此白少俠也無大礙。但有一點我卻無能為力,他受傷之時也中了毒,雖然毒素並不劇烈,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和這段時間內他幾次催動大量內力,以至於毒素已經擴散到了體內各個角落。」
水英跳了起來,急忙問地道:「是什麼毒?我能解!」
水英是使毒的好手,雖然白夏中毒一事她並不明曉,但如若是要解毒的話,她便有百分之百的信心,此刻自然也是當仁不讓地站了出來。
然而葉玉卻是搖搖頭,如果事情這麼簡單的話,他也不至於如此為難了,歎息道:「這種並不是明毒,而是又各種細菌共生引起的慢性毒素,毒素並不致命,但卻十分難以清除,尤其是已經擴散到了體內各個角落,儘管一時半會不會要了他的性命,但卻會令他的身體機能逐步下降,現在他的身體衰老速度,比起普通人要快上三倍不止。由於身體的本能保護機制,現在他陷入了一個假死的狀態,如果不能把毒素清理乾淨的話,恐怕他一兩年之內都得躺在床上度過了。」
「一兩年?怎麼會這樣……」
司空瑤雙眼霧氣迷茫,難以置信的事情,一兩年的時間,等白夏醒過來的時候,這世界恐怕早已經將他遺忘了吧。
然而事情卻並非一條死路,尚有一現轉機,葉玉當下隨即說道:「但事情也沒有想像中那麼不堪,雖然這種毒沒辦法解,但世間有一天地靈物,名為銀杏果花,可以吸收任何毒素,只一次而凋零,如果能夠找到一株銀杏果花的話,就可以清楚他體內的毒素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