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7章 連歎息都會變得清澈（2） 文 / 嫵冰
心煩意亂的時候，繁忙是最好的情緒撫慰劑。
容禕的進修考試還要一段時間，施允的演講比賽卻近在眼前。如今作為學校首屈一指的紅人也有好處，不管是學校內的論壇還是貼吧都有關於她之前事情的報道，甚至連她高中時候的學號都挖了出來。
因為只有他們是一個學校出來的，容禕當仁不讓去找於蘇杭質問，誰知於蘇杭更狠，當場鬧了個自殺慘劇，歷數他和施允的種種罪過，站在高高的樓頂上要往下跳。彼時他們正是週末時候，學校來來往往的人不計其數，又給這場好戲增添了不少看點。
「我本來還對她有些感情的，現在一點也沒有了。」容禕氣呼呼的說，「她怎麼能這麼極端？和以前完全不同。」
「情人眼裡出西施，也許她以前就這樣。」
「不是，我總覺得好像有人在安排她做什麼事兒似的，她今天在天台上說的話都不像以前她會說的。聲嘶力竭卻條理分明，這樣一出出戲接二連三，」容禕皺眉，「就好像是提前打好草稿一樣。」
「原來你還覺得她很單純。」
「我不是覺得她單純，但是她的性格我還算是瞭解的。她心直口快，說不出那麼……」
「那麼刻薄刁鑽的話？」施允突然轉過頭，「是我們太得寸進尺，逼她過分？」
「施允，你……」容禕深吸口氣，顯然是在壓制自己的火氣，「我沒那麼說。」
氣氛就這麼的尷尬下來。
事實上他們最近經常這樣，話說著說著就到一個死角，彷彿根本沒迴旋的餘地，然後其中一方再找個話題，緩緩的開始。
屢談屢冷，屢冷屢再談。
所以，這次在沉默十分鐘後，是施允先開的口，「比賽的時候，我穿這身怎樣？」
她向來不注重打扮，這次卻拿出一身小洋裝，時尚之餘卻又不失莊重，方寸拿捏的剛剛好，「這衣服我好像見過……」他皺著眉，突然叫起來，「啊，是不是去年巴黎時裝周模特陳怡然穿的那個？」
施允挑起眉毛，「對時尚也這麼瞭解啊。」
「於蘇杭之前很愛看這個，她總是逼我記住這些牌子，不然就是對她不上心，」再次提及前女友的容禕顯然有些尷尬，很快轉了話題，「不過這衣服不是要很貴？以前我們都買仿版的。」
「你忘記我是嘉揚的大小姐了？儘管現在嘉揚並不姓施，而且，」她拿著衣服往自己身上比量了一下，「我身後還有靳淮寧。」
這邊剛說靳淮寧，那邊電話就響了。
靳淮寧照樣是沒有什麼好話，「你沒事兒吧？」
其實從那天電話之後，接連幾天他都會打電話過來，全都以類似的話開頭，「靳淮寧，你到底安的什麼心啊，」施允半笑著說，「成天就盼著我出事兒啊？」
靳淮寧靜了兩秒，「沒事就好。」
「你……」
電話掛斷了。施允瞠目結舌看著手機。
「又斷了？」
施允「嗯」了一聲，「他現在這都什麼毛病。」
「靳淮寧現在什麼毛病我不管，」容禕拍了拍她的肩，「我現在只希望你明天比賽能順利成功。」
「放心啦，比數學啦物理啦我沒信心，」她眨著眼睛笑，「比英語，我還是可以以一敵仨的！」
而事實證明，施允確實也達到了「以一敵三」的水平。
本地大學生口語往往是弱項，單是施允流暢的美式發音就讓人過目不忘。看了前面幾個選手的水平，容禕已經對施允有了足夠的信心。等施允上場，僅僅說了幾句，華麗卻又不失簡潔的論很便贏得大家滿堂喝彩，她的颱風落落大方，語速不緩不急，自有一種見得世面的卓然氣質，評委們頻頻點頭，由起初的質疑漸漸變成了一致的肯定。
眼看著演講自述環節就要過去，馬上到了對辯的環節，偌大的幻燈片上出現辯題的題目，施允臉色煞白。
容禕騰的站立，「這樣的論題於選手不公！」
「論題都是老師們選擇出來的，沒有什麼不公。」一個戴眼鏡的老師站出來，「而且都集合了當下最熱的社會熱點，不會太偏離於我們的生活，如果選手們能討論得宜，恰恰能展現當代大學生的價值觀和評事水準！」
「可是……」
「我接受。」施允突然開口，向容禕微微頷首，「這選題很好啊，沒什麼不公平的。」
「施允……」
「論企業家等社會名人諸如強姦等惡性案件犯罪率高發的原因及其背景，我選擇社會公眾人物就該嚴厲對待這一方。那麼不好意思，」施允扯唇，「對方辯論的同學只能選擇這是偶然事件，不該多予以置評。」
幻燈片裡第一個出現的就是施正君案。
當初的背景，犯罪現場，後果以及現在嘉揚集團的現狀，都變成了大量照片，一一展現在大家面前。
「其實我很感謝評委會的用心，作為施正君的女兒，我都做不到將這個案子搜集的這樣詳細。我知道最近幾天大家都對這個案子特別關注，因為我，因為我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兒，」她還是那樣微笑，儘管聲音有些顫抖，「那我就借這個問題正面回應一下。」
「這樣的事情，我先說一下大
家的結果吧，施正君出了這樣的事情之後，葉念靈，也就是我的媽媽患了重度抑鬱，隨即繼生出重度精神病，然後死了。」
她話說的如此輕描淡寫，原本竊竊私語的人也是一驚。
施允簡直像是在念著小說，一點點將過去的事情拼接起來，伴隨著那些照片，事無鉅細，一一招供。她努力讓自己的儀態維持原樣，儘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到什麼程度。大概是說的累了，眼前居然有些暈，漸漸出現了靳淮寧的影子。
「所以，我是說社會對犯罪分子的嚴苛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們的家庭本身已經受了足夠嚴重的懲罰，這才是最嚴苛殘酷的。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嘉揚集團當初是我爸爸一手創立起來的，如今嘉揚的樣子大家搜搜也會知道。至於我媽，今年該給她上五年墳了吧。至於我，雖不更姓但改了名，也算……」
「但是你混的卻如魚似水的，不是嗎？」台上突然響起了個女人的聲音，於蘇杭居然從台下站了起來，「住著大別墅，從沒有價值一千塊人民幣以下的衣服，個人形象都有專人來打理，住院要有最好的vip病房。你雖然家破人亡了，但你的生活水平卻沒有絲毫降低啊。」
施允臉色又暗了暗，「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嗎？」她突然登上台，趁著大家驚呆之時，居然將一個usb盤插上了播放幻燈片的電腦，這時組委會的人才想起來阻攔，但已經晚了，於蘇杭一把推開他們，幻燈片上已然出現了幾組鏡頭。她看著她輕笑，「還是『背靠大樹好乘涼』？」
「這是我的問題。」施允抿唇，「你沒有權利對我進行審判。」
「要不要我告訴大家，你和那棵大樹同住？還有，」她瞇起眼睛看著她笑，「你那獎學金是怎麼得來的？」
施允突然上前，一步步的走向她。
「我警告你，」她狠狠的盯著她，「你敢說出去試試。」
「靳淮寧他……」
施允伸手，眼看著就要揚下去，胳膊突然被人狠狠抓住，「施允，不要！」
容禕緊緊抱住她的腰。
施允像是要發瘋一樣，一個勁兒的往前掙脫，「放開我！她逼我這麼狠！她就……」
「施允，你搶了我的男人，我就要你身敗名裂！你和靳淮寧什麼關係，你自己心裡清楚！你爹是強姦人的貨，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靳淮寧他也不是什麼善茬吧，他……」
容禕終於沒能束縛住她，施允彷彿真正失控，猛的上前，一把將於蘇杭推在地上，她坐在她身上，像是要掐死她一般，手已經按住她的脖頸，「你說我就是了！！憑什麼說他？」
大家都看呆了。
突然衝進來的保安將施允拉開，雙手向後，像是按壓犯人一樣狠狠的押著她，她還想向前衝，眼睛甚至是紅的，整個人充滿著戾氣，「放開我！我要打死她！」
「搶了我的男人還要打死我，誰怕誰啊，你這個被人包養的小三，」於蘇杭也不甘示弱，挺著胸向前，「你來啊！」
話音未落，只聽「啪」的一聲，一個男人上前，狠狠的打向於蘇杭一巴掌。
隨即他轉向她，低眉看向那些保安，「你們給我讓開。」
施允這才像是反應過來，濛濛的抬頭，「靳淮寧？」
靳淮寧一言不發，拉起她的手，大步向外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