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令人窒息的美 文 / 微茗

    六歲之前，他對他而言，只是一個見過幾次的陌生人，母妃讓他叫父皇時，他總是躲在七叔身後。在他心裡，七叔才是慈愛又嚴厲無所不能的父親。

    六歲之後，進了宮，他開始討厭那個自以為是卻沒有能力的男人，如果不是他一意孤行要帶他們回宮，他和母妃不會失去從前安逸祥和的生活；如果不是他沒有能力，他們母子不會飽受欺凌。

    八歲，他恨他，只剩下恨。最瘋狂的時候，他只想著變強變強不斷變強，然後傾盡所有毀掉他的一切，他的愛，他的江山，全部毀掉。所幸那時候他的身邊有著師傅和為數不多的朋友，最終他才沒走上那條極端的道路。

    十五歲，那個人終於斑白了雙鬢，明明還是壯年。他躺在龍床上，在昏迷中絮絮叨叨地叫喚他和母妃的名字，一遍遍地祈求原諒。他站在暗處，臉上的淚一顆顆滴落，他卻忍著沒發出半點聲音。直至他撒手西去，他都沒有現身。

    至死，他也不能原諒他。

    「當年的事，太后掩飾得極好。你倒是提醒了我，柳家想必在其中起了不小的作用。」母妃身死那天，他便對自己許下毒誓，終有一天要那些人血債血還。

    陳可依皺了皺眉，她對柳家的未來不在乎，但她如今頂著柳家女兒的身份，還有君凌，要如何洗白也是個問題。但是現在顯然不是談論這個問題的時機。

    她微微側頭看他：「你母妃是怎樣的人？」

    龍零塵沉默了許久，似乎找不到適合的詞來形容，好一會兒才道：「她很溫柔很善良，也很疼我。她把對那個男人的愛全都轉移到了我的身上。」

    這大概也是龍洛陽的印象，她並沒有太多的意外，只是他接下來的話讓她一愣。

    他低垂著眉眼，幾乎有些面無表情地繼續道：「連同那些恨意。」

    或許是喝了酒的緣故，陳可依只覺得此時的龍零塵如同易碎的精美瓷器，彷彿一碰便會化作灰飛煙滅的粉塵。微掩的眼睫毛輕輕撓在人的心上，一呼一吸間緊緊攥住人的呼吸，令人心痛的無以復加。

    他緩緩抬眼，眼眸裡波光瀲灩，認真地凝視著她，這種認真裡帶著極致的誘、惑。

    她第一次覺得，原來，龍零塵擁有讓人窒息的美，尤其是那雙眼眸。或許真的醉了，原本還有八分清醒，如今卻只勉勉強強留了四分。

    單手撐地，傾身過去，冷冰冰的手掌覆在他的眼上。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著平時的聲線：「還繼續嗎？可以直接去酒窖……」

    龍零塵呵呵直笑，順著抓住她的手腕，輕輕一拉，她便丟落在他懷裡。聲音淡淡響起：「你醉了，改天再喝。」

    他把她扣在懷裡，微微盤坐，雙腿圈起形成包圍圈，然後穩穩地抱住她的腰，下巴擱在她的後頸上。

    陳可依真的很睏了，卻也還是不喜歡被人束縛著，便不自在地掙了掙。

    他的唇輕輕滴貼著她後頸的肌膚，啟唇：「乖一點。睡覺。」動作稍微放鬆，摟著她向後傾，靠在圍欄上。

    陳可依全身虛虛軟軟的使不上力，乾脆放棄了掙扎，在他懷裡尋了個舒服的位置，沉沉睡去。模模糊糊地知道自己和他的動作很親密，至於應不應該，也沒多想，她只想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