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 咕咕 再見 文 / 微茗
遠遠便看見,嚕嚕蹲在櫻花樹下,對著什麼淒厲地叫著。
一種強烈不祥的預感瞬間湧上心頭,陳可依快速跑向櫻花樹,卻只見咕咕靜靜地躺在樹下,身體已然僵硬了。
她一直都是薄情之人,以前住在老家的爺爺去世時,她只是遠遠站著,遠遠看著,聽著四周傳來或淒厲或虛假的哭聲,沒有過一點觸動,她那時唯一的感覺是『哦,爺爺死了』,如此而已。
但這一瞬間的感覺,其實很難去描述出來。和以為風無痕離開的那一刻不同,她此刻心裡滿滿的都是愧疚,不知因何而起的愧疚。或許是因為自己對他的關心太少,或許是自己沒有好好珍惜他,然而現在這一切都沒有意義了。對失去的東西虧欠,便只能虧欠了,任何彌補都只是為了減少自己的愧疚而已。
她沒哭,只沉默地癱坐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地撫摸著咕咕的頭,靜靜地坐了很久。她想抱一抱它,可是自己的懷抱比雪還冰冷,又如何溫暖得了他?撐著發麻的腿起身想回屋拿工具,一把鐵鏟,一個不大不小的木盒已經遞了過來。
依舊沉默地接了過來,木盒裡面鋪了厚厚的一層棉絮。她小心翼翼地將咕咕放進去,哪知嚕嚕卻突然癲狂一般撲上來咬住她的手。
尖利的犬牙已經沒入皮膚,陳可依一頓,頭低低地垂下來,終是沒有掙脫。權當發洩吧,到時再解毒便好。
身後腳步微動,但亦沒有多餘的動作。有些悲傷要靠自己品嚐,有些痛苦只能自己體會,有些傷痕不需要別人多言。
她懂,他亦懂。
咕咕被葬在了櫻花樹下,靜靜地沉睡在黑暗冰冷的地下,如同飄落的花瓣,只能等待著另一輪新生。嚕嚕一直趴在新墳上嗚嗚咽咽,嗓子已經沙啞得發不出聲音了。咕咕的死,他的痛一點都不比陳可依的少。
冬季的風漸漸沾染了些潮濕,吹在臉上已經不再澀人。冬天就要結束了。而陪伴了她整個寒冷冬天的咕咕永遠的離開了。
風無痕上前抱起嚕嚕,伸手攬過陳可依纖細顫抖的肩膀,這才抬眼長久地看著那隆起的小墳。
再見……
隔天早上,陳可依是被外面的說話聲吵醒的,風無痕已經不再身旁,被子很涼,只有冰冷的自己。她還不知道,夢醒時分,終於來臨。
「滾!不要讓我說第二遍!」是風無痕的聲音,帶著刻意壓低的低沉,緊接著是重物摔地的沉悶聲。
她推開門,走了出去,只是眼前的景象卻讓她想發笑,這就是所謂的命運還是誰的惡作劇?
那人顯然比她還要驚訝,臉上還掛著淚痕,瞬間便臉色發白,抖著嘴唇道:「洛……洛雪?」
「林鵲羽,好久不見。」她沉沉地笑著。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林鵲羽看著兩人,再看向兩人背後的小屋,反倒不再落淚,只愣愣地出神。
風無痕走過來握陳可依的手,臉色很是陰沉,他輕聲道:「依依,我來解決。」他說著抽出神無,直指那數位不速之客。
陳可依沒有接話。他眼中嗜血的殺意再明顯不過,可是他的過去,終於來臨,他們再也無處躲藏。
除了還摔在地上的林鵲羽,剩餘的三名男子皆掀袍跪下,為首的青衣男子雙手高舉一把劍鞘,道:「皇上,此是神無劍的劍鞘,臣絕無半分欺瞞!如今朝中局勢緊張,若再無回宮親政,萬民將陷入水深火熱之中。請皇上三思!」
風無痕頓了一頓,才道:「我說了,絕不會隨你們離開,不管我曾經是誰!」
青衣男子和一旁的一位灰衣男子相視一眼,才道:「皇上,您的意思是,失憶了?」
「是。」
幾人心下震驚,卻又不知如何是好。這位主子的性子,大家都瞭解,即便是失憶了,這種不怒而威說一不二的性子也是沒變,他先下已是起了殺意。
一個著白衣的男子突然起身,朝著陳可依道:「洛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