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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笑到最後 文 / 媚眼空空

    胡氏原本對吳家就有些不滿,上一次讓柳瑞娥流產一事她心裡還彆扭著。這一次要不是吳家給了她二十兩銀子,她也不會這麼幹。

    現在柳素娥給了更好的好處,而且更加長遠。

    再加上柳素娥現在明顯要比吳家強,將來依靠柳素娥絕對是最明智的選擇。

    如此一想,心裡便再沒有後顧之憂,點頭道:「好,這文書我簽,我按手印。」

    柳素娥聽了,這才長長吐了一口氣出來,笑道:「大伯娘只管放心,我說過的話必定兌現。不管怎麼說,咱們都是血脈至親,比吳家可是要親近多了。」

    胡氏點頭如搗蒜:「對對對,你說的對。以前都是我糊塗了,沒有想清楚看清楚。」

    趙明達將文書遞給胡氏,胡氏畫了押,蓋了手印上去。

    「不過大伯娘,醜話我可是說在前頭的,從今往後,你不得再與二房作對,若不然,可不是今日這般好過關的。」

    胡氏一臉訕訕然:「你放一百個心,大伯娘再也不糊塗了。」想了想又皺眉道:「只是這事情你奶和你大伯都不知道,等他們知道了,我怕他們會……」

    她眼底露出惶恐,深深歎了一口氣。

    這一點柳素娥也沒有辦法,只能說自己釀的苦果子要自己吃。

    她看一眼胡氏,緩聲道:「等事情過了,我會去給大伯娘求情的。至於他們會怎麼處置……這我也不好說。」

    胡氏雙眉緊縮。臉上有些黯然。可走到這一步,她也想不出別的法子來,暫且只能如此了。

    「罷了。走一步算一步吧!」胡氏又歎了一口氣:「那……我先回去?」

    「不行。」柳素娥一口回絕,果決道:「此刻大伯娘就要隨我去縣衙一趟,只要如何說,路上我會告訴你的。」

    想了想又叮囑道:「只是大伯娘記住,不管給你定了什麼罪過,你都要忍著,別發作。知道了嗎?」她目光多了幾分安撫的意味,道:「你放心。我一定會盡力護你周全,不讓你吃太多苦頭的。」

    胡氏縱然心裡頭害怕,但是她現在已經是騎虎難下,沒有退路了。只能硬著頭皮道:「那……那你可一定要想法子救我啊!」

    柳素娥點了點頭,一時點兵派將,貯備就緒後,一行人坐了劉五的馬車匆匆去了縣衙。

    而大房那邊和吳家那邊還絲毫不知,直到第二日一早有一群棗衣衙役來吳家拿人,吳家人才慌了陣腳。

    「你們……你們這是幹什麼?怎麼好端端的闖入我們吳家?」吳老太太面如土色,正拿勺用早飯,見一下進來這麼多人的,不由丟了湯匙。驚恐的看著前來拿人的衙役:「我們……我們犯了什麼法了?」

    吳春也嚇白了臉,低低道:「娘,好嚇人啊……」

    吳明澤還不知道是他丈母娘的事情發了。故作鎮定站起身子來,笑瞇瞇看著那頭役道:「這位兄弟,這大清早的,家裡還有上了歲數的老人呢,你們這是幹什麼?」一面從懷裡掏出一錠十兩的銀子塞進了頭役的手心裡:「小小意思,請兄弟們喝碗茶。」

    那頭役捏了銀子。眼底漫過了一絲絲明瞭的笑容,示意後面的衙役先退出去。自己則小聲道:「老哥,我們也沒法辦,有人告你指使他人盜竊,縣丞等人正等著你去問話呢!」

    盜竊?

    吳老太太心裡一驚,慌道:「一定是縣丞大人搞錯了吧,我家澤兒怎麼可能盜竊呢?」

    吳春握了握吳老太太冰冷的手,也搖頭道:「是啊,我們吳家什麼也有,不愁吃不吃喝的,偷什麼東西。搞錯了,一定是搞錯了。」

    那頭役面帶難色,微微搖了搖頭:「那……那我可就不知道了。縣丞大人要拿人問話,我們也只是跑腿的,並不敢多問。」

    吳明澤目光一沉,抿了抿唇道:「那……那你知道是誰告的我嗎?」

    那頭役嘿嘿一笑,點頭道:「這個自然知道,告你人正是農家樂的兩位東家,一個姓柳,一個姓趙。」

    「那姓趙的是趙家的大少爺,原先是香滿樓的少東家。」頭役怕吳明澤不知道是誰,又特意的解釋了幾句。

    吳明澤臉色愈沉,陰*:「原來是她。」

    吳老太太恨得眼內冒火,咬牙切齒罵道:「原來是個妖婦在作怪,我說我昨晚上睡不好,夢見小人了呢,原來竟是她刮了一股子妖風過來……」

    「怎麼,害我兒子還沒害夠?還想如何?小娼|婦養的,今兒要是不好好料理料理,只當她自己有多能耐呢!」

    吳老太太一邊罵,一邊吩咐吳春道:「去,準備準備,咱們去縣衙一趟。」

    那頭役撇撇嘴,在吳明澤耳畔道:「看在你放在孝敬銀子的份兒上我告訴你一句,他們可不是鬧著玩的,聽說是抓了你什麼把柄。」

    「什麼把柄?」吳明澤沉著臉急忙問道。

    那頭役搖了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縣丞大人是私審的,聽說先不讓外傳……」

    吳明澤頭皮一陣發麻,心中隱隱覺得不好。

    那頭役也怕跑了人犯,忙笑嘻嘻道:「兄弟,咱們這就走吧,去的晚了,縣丞大人又該怪我們辦事不力了。」

    吳明澤捏了捏手指,心裡無端端就覺得怕了。

    柳素娥從來不是個說空話的人,她不可能那這樣的事情來唬他的,一定是有什麼事情。

    莫非是胡氏那邊出了問題?

    可是不應該啊!

    胡氏到底是柳素娥的大伯娘。打折骨頭還連著筋呢,她總不能告了她大伯娘吧?

    趙明達心思百轉千回,可也逃不過去縣衙的命運。

    在頭役的催促下。只能怏怏跟著去了一趟。

    到了縣衙,他當時就嚇了一身的冷汗。

    縣衙門口已經黑壓壓圍了許多看熱鬧的人,裡三層外三層的圍著。

    吳老太太也沒想到這樣大的陣仗,怎麼會有這麼多的人圍著?

    心裡一涼,莫非又是柳素娥那小蹄子事先安排好的?

    「娘,我怕……」吳春抿了抿唇,艱難的嚥了口唾沫。

    「怕個屁。沒用的東西……」吳老太太口裡說著不怕,可心裡卻發怵。

    頭役已經親自去稟了縣丞大人。不過片刻功夫,就有人來押吳明澤上堂。

    吳老太太拉著吳春急忙隨著人擠了進去。

    大堂上跪著幾人,吳老太太一眼就瞧見了柳素娥。

    此刻她很不得立刻過去弄死這賤人,可又不敢。只能啐一口,低低罵道:「賤人,不得好死。」

    「你罵誰不得好死呢?哼……要不得好死,也是你們吳家人不得好死。」王二姐攙扶著張氏同趙四娘她們一併站在門口看著。

    吳老太太瞪一眼張氏,啐一口道:「就是小娼|婦不得好死。」

    張氏氣紅臉,正要還言,卻聽王二姐譏諷道:「你這老不死的才不得好死,等著吧,一會子有你的哭的時候。」

    言畢。冷哼一聲,別過臉去再不理會吳家人。

    吳明澤進堂後吸一口氣,跪地三拜。每次低頭時。眼風都要狠狠的掃一眼柳素娥。

    一側的柳素娥只裝沒看見。

    不過當吳明澤眼睛落在胡氏身上的時候,心裡還是忍不住一顫,滿心的恐懼。

    堂上羅縣丞也不廢話,拍一拍驚堂木便開始問話:「堂下柳素娥,你要狀告的可是此人?」

    柳素娥微微垂眉,看一眼吳明澤。恭聲道:「民女要狀告的正是此人。」

    她聲音不疾不徐,像是貓兒撓在心尖上一般。讓你癢癢的難受:「民女昨晚家中遭竊,後抓到行竊之人,據那人供認,背後指使之人真是這個吳明澤。」

    她目光一凌,死死盯著吳明澤,繼續道:「民女本是這吳明澤的填房,為他生有一女。後來他抬了一房妾進門,小妾跋扈,逼的我跳河自盡。好在老天眷顧,我命不該絕,被人救了一命,因此我便也死了心,和他早早的合離。」

    她聲音悲涼,說到了傷心處,還會動情落淚。

    門口圍觀者也是一個個聽的義憤填膺,更多的則是同情柳素娥。

    「合離後,我分文未曾帶走,只帶走了我的女兒。到了娘家娘家人疼愛,見我會做幾樣菜,就出銀子讓我擺地攤,後來我又自己開了菜館子……哪知道……哪知道他見我生意好,就生了嫉妒心,竟然讓我嫡親的大伯娘。」柳素娥頭一偏目光落在胡氏身上,哭道:「也是他現在的丈母娘,他竟然給她二十兩銀子,來偷我的做菜秘方。」

    說才此處,柳素娥已經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門口旁聽的幾個女人們實在聽不過去,都開始替柳素娥幫腔。

    「縣丞大人,這樣黑了心的男人,您可得治他的罪。」王二姐咬著牙開頭罵了一句。

    其餘那些憤懣的人們便開始跟著罵了起來。

    「就是,打死算了……」

    「還給他生了孩子呢,哼,真是狼心狗肺的東西。」

    「就是,一定要治罪才行。」

    「……」

    輿論一時都倒向了柳素娥這邊,都在替柳素娥抱不平。

    柳素娥只在心裡偷笑,王二姐的演技還真不是蓋的。

    不過自己也不差,面對這個畜生不如的東西,竟然還能哭出來。

    就連趙明達都不得不服,上一次進公堂,他可就見識過柳素娥的厲害了。

    吳明澤聽的額上滿是冷汗,偷偷的看一眼一旁跪著的胡氏。想先給胡氏使個眼色,讓她兜住此事。

    可胡氏就好像不知道他來了一般,一眼都不肯看他。

    他咬一咬牙,心道不好。

    堂上羅縣丞已經拍了驚堂木。一臉嚴肅問話道:「吳明澤,你可認罪?」

    吳明澤心裡不由著慌,再看一眼胡氏。胡氏還是老樣子,垂著頭,就好像入定了一般。

    他心裡愈急,只能嚥一口唾沫支支吾吾道:「草民……草民是被冤枉的啊!」

    「冤枉?」柳素娥冷笑一聲,目光冷冷看著他道:「我大伯娘都招認了,你還說冤枉?要不要把你給她的二十兩銀子也拿出來給你看看?」

    柳素娥語氣咄咄,一點都沒想過要給吳明澤留餘地。

    這一次。她就是要讓吳家倒下。

    這個時候胡氏倒也十分配合,立刻磕了幾個頭的。大哭道:「大老爺,就是他指使的民婦,就是他給我的二十兩,說讓我把素娥的秘方給偷過來。還說一定不能讓她參加這次的廚藝比賽,怕素娥拿了名次,對他們吳家不利。」

    「你……你胡說。」吳明澤顯得有些氣急敗壞,可指責卻蒼白無力。

    柳素娥知道羅縣丞十分重視這次的廚藝比賽,因為是皇后主持的,若是前三甲能出在永陽鎮,他也能跟著沾光,到時候見見皇后,一睹風采也是可能的。

    而且柳素娥正好昨天又出了一次風頭。做了佛跳牆,羅縣丞聽說後,便暗暗的記在了心裡。把她作為這次比賽的重點對像看待。

    如今聽胡氏這麼一說,便冷冷看著吳明澤道:「吳明澤,可有此事?」

    「沒,絕對沒有……」吳明澤滿頭冒著冷汗,急急的否定。

    可胡氏就是一口咬定是吳明澤指使的,還哭訴道:「他還說若是我不肯幹。就不肯要我的女兒了。縣丞大人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看。我的女兒現在還在我家裡養著呢!」胡氏說到傷心處,又哭了起來:「我女兒和他成親才不過數月,他就拿這個來逼迫我。我為了女兒,只能……只能答應下來。」

    這些話都是柳素娥教給她的,這樣一來,她便不僅僅是為了二十兩銀子,還是別脅迫的。

    脅迫的如果定罪,也會減輕罪過。

    而且這樣一來,會讓吳明澤更加的不堪,讓人看清楚他的真面目,從此萬劫不復。

    原主受過的罪,翠姑受過的苦,她受到的屈辱,她要全部要回來。

    門口的吳老太太已經聽的面如死灰,雙腿發軟,幾乎站立不住。王二姐很是時機的瞪她一眼:「看到了吧,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你就等著你兒子下大獄吧!」

    吳明澤已經深知自己落入了柳素娥的圈套,現在不管他說什麼,都已經無法洗脫罪名了。

    狠,這個女人實在是太狠太狠了。

    真是沒想到她出手會這麼狠,直接把他送進了大獄。

    大周對作奸犯科之人從來都不手軟,指使人行竊,強迫人行竊,不僅僅要罰錢,還要杖責五十,最後還要蹲一年的大獄。

    想想他都覺得渾身濕冷。

    柳素娥看他面如死灰的模樣,心中只覺一陣陣愉悅,只是也會有一絲絲淡淡的憂傷,這事情若是讓翠姑知道了,會不會怪她?

    翠姑雖然面子上說不在乎她這個爹,可心裡頭誰又不渴望父愛?

    沒有一個孩子不渴望。

    是她……是她親手送他下大獄的。

    幾不可聞輕歎一口,只希望翠姑長大以後,若是知道了真相,可以不恨她,不怪她才好。

    吳明澤看一眼柳素娥,冷冷道:「你這樣陷害我,就不怕翠姑會恨你?」他心裡隱隱期望柳素娥能念著翠姑放他一碼,聲音不絕也提高了幾分:「我怎麼說也是翠姑的父親,等她長大了,若是知道此事,你就不怕她怪你設計陷害我?」

    柳素娥冷笑,目光射出兩道寒光,冷冷道:「怎麼?事到如今你還要拿翠姑來當擋箭牌不成?」她冷哼一聲,眼底透著幾分輕蔑:「我想翠姑到時候不是恨我,她該失望才對,失望自己怎麼能有這麼一個爹,怎麼能有一個這麼不負責任,沒有擔當,不像男人的爹。」

    她語氣帶著清冷,沒有一絲絲的情分,淡淡道:「從我帶著翠姑離開你們吳家的那一刻,翠姑的就不再是你們吳家人,也不是你的擋箭牌了。」

    她眼中的堅定和冷漠讓吳明澤心中又一冷,沒來由的渾身顫抖起來。

    他從前總認為不堪一擊的人,早就強大到讓他無法對付的地步了。

    是他一直沒有看清楚形式,一直還沉迷在過去的夢裡罷了……

    驚堂木再響起的時候,羅縣丞便做了判決。

    判處吳明澤當堂罰銀子五兩,杖責五十,然後送入監牢收監一年。

    對於吳家酒樓參加比賽一事,也取消其資格。

    而胡氏戴罪立功,只杖責五十,收監一月以儆傚尤。

    這樣的判決對吳家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吳老太太當場就暈死過去,吳春只能急的讓別人幫一把,先把吳老太太抬上馬車。

    可眾人一聽她是吳明澤的老娘,都不肯幫忙,最後還是趙明達主動幫了一幫,將吳老太太送上了馬車。

    而縣衙那邊柳素娥和趙明達也打點了一番,胡氏也沒挨打,只是收監一月不能少。

    柳素娥去看胡氏,胡氏倒也沒有怨言,只是叮囑柳素娥一定要兌現諾言。

    柳素娥點頭應了下來。

    臨走時,她又一人獨自去看了吳明澤。

    吳明澤正被押過去打板子,她只遠遠的看了一眼,隔著人群淡淡道:「希望這五十大板,你還有命活著才好。」

    吳明澤只恨得牙根癢癢,狠狠瞪了她一眼,雙腿如灌鉛一般被那些衙役押走。

    晨光照在柳素娥的臉上,鍍了一層淡淡金光。

    金光的盡頭有一人影走了過來,輕輕牽起她的手,溫柔道:「咱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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