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文 / 貓不是
王侯將相,販夫走卒,都有一死,死了便什麼都沒了。
楠木棺材還是幾十文一副的薄皮棺材或者是隨便拿的破爛的草蓆子,也就是還活著的人覺得富貴和心酸罷了。
好歹也是相識一場,羅平也不願意見到劉名就這麼死了。
買了口上好的棺材把劉名收斂好了,找了個義莊放著。等過了三天,便找塊地把他葬了。天熱,屍體放太久反而是對死者的不尊重。
官府抓了小賊,又添了功績,再把收到的贓物有選擇的發還。官民兩方皆大歡喜嘛,哪還管死了的劉名。
羅平寫了加急信送往了同豐縣。
信上寫的是寶來齋遭了賊,劉名同賊搏鬥後死於賊人之手……也算是給劉名留住臉面。
劉大老爺和劉大夫人悲痛不已。尤其是劉大夫人,見天的哭天抹淚的。要不是被人攔著,早上京城來看兒子最後的一面了。
「剛送走大嫂。當初是你非要讓羅平去京裡,好了,你看,現在鬧得這叫什麼事!」
老劉品著剛送來的炮製好的新茶,說是新茶卻也不怎麼新了。只是這炒制的方法有些特殊,市面上也不過百多斤的樣子,老劉好不容易托人帶了五斤來。
「你呀,就想著讓自己兒子去,對吧?京城那家店是塊肥肉,可你也不想想,咱家這幾個兒子的能力!能守成就不錯了,真到了京裡頭,沒我照拂著。店能撐過半年算他們本事!」老劉說道。
「有你這麼說兒子的?!咱兒子怎麼了?!那羅平就好了,弄出了人命。大嫂天天上咱家哭來,還說些難聽的話。咱理虧。我只能一個勁兒的賠笑臉!」劉夫人怒道。
「劉名是個機靈的,我也沒料到會出這樣的事。是我這個叔父不好,明天你去賬房支些銀子給大哥家送去。再挑幾家不錯的鋪子,大哥家另一個小子也快十八了吧,也可以歷練著了。」
茶捧在手裡,老劉聞著香味,卻並沒有喝。
劉夫人把茶杯奪了過來:「我們拚死拚活置下的產業,你就這麼送給別人??天天喝茶,喝的腦子裡都進水了吧!」
「夫人。你生的什麼氣。幾個鋪子罷了,我大哥這些年也不容易……」
想想,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劉夫人信也是軟下來了。
「只是那京裡的鋪子……」劉夫人試探性的問道。
「京裡的鋪子先讓羅平管著,等幾個兒子有出息了,起碼不會讓人輕易的就拐騙了去再說!」老劉說的斬釘截鐵。
劉夫人最大的目的就是京裡的鋪子。那個鋪子的賺頭可比平城裡十多個鋪子加起來都值錢。
老劉總是笑呵呵的,生起氣來沒人能攔得住。
趁劉夫人沒注意,老劉把茶杯拿了來:「現在溫度正好,剛剛太燙口了些。」
「你……」劉夫人沒了脾氣。
三千兩白銀加上三家鋪子。
這已經是偌大的一筆財富了。
劉老大家曾經富貴過。現在卻只能靠著以前攢下來的銀子和老劉家時不時的接濟。
現在有了這筆錢,完全可以東山再起嘛。
劉老大家對這個傾注了希望的大兒子的去世的傷感,被得到意外之財是喜悅沖刷了大半。
大兒子沒了,小兒子便是那個承擔希望的了。
劉二老爺知道了劉名去世的消息。也前去安慰了大哥一番。
只是,知道老三家賠了那麼多錢還有鋪子之後,心思就不對了。
劉離的母親木氏在兒子被捕後便回了白水蕩。被幾個姨娘欺負。唯一的兒子也不在,日子不好過。
「啪」一記耳光清脆響亮。
劉二老爺家以前的宅子還在。木氏有自己的院子,在小角落裡。僕人都已經遣散了。木氏的院子裡只有個六十多歲的老婦人,她是木氏的奶娘。
可憐的木氏見不到劉二老爺不說,還得給全家人做飯,做菜給那幾個狐狸精吃,木氏每每都覺得心裡氣悶的慌。可要是不做,那幾個狐狸又要向劉二老爺告狀。木氏可承受不了劉二老爺的怒火。
這天,劉二老爺破天荒的進了木氏的院子。
木氏只來得及在水缸裡邊略微照了一下,木氏四十歲上下。多年的養尊處優讓她看上去也不過三十多的樣子,只是這些天來心裡的鬱悶讓她憔悴了許多。
「老爺……」木氏欣喜的迎了上去,卻不料被一耳光給扇暈了。
「老爺……」木氏捂著臉,委屈的看著劉二老爺。
「別看著我,你瞧你那樣子,就是你帶衰了我們家!離兒被抓了,你怎麼不也跟著進去!乾脆被打死算了!大哥家可賠了不少錢!」
劉二老爺越想心中越來氣,這老娘們被打死算了,自己也好換些銀錢快活!
又打了木氏一頓,劉二老爺心裡通暢了點,便揉了揉打的發麻的手,去其他院子裡找那幾個姨娘去了。
木氏癱倒在地上哭都哭不出來。
「我的小姐喲,作孽哇。木家好歹也是大家族,這些年老爺吃的和用的都是用的您的嫁妝。少爺也不在家,您還在這幹什麼?不如讓木家來人吧,回了木家好歹不用受這麼大氣!」老奶娘說道。
木氏愣愣的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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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天天來幹什麼?家裡沒地方看書啊?」何小樹不客氣的對小身板說道。
「啊?這不是這邊空氣好些嗎,我家裡……人太多了,吵的我頭疼。」小身板說道。
何小樹拿了塊黃金糕:「那你別和我搶吃的!」說著把點心盤子挪了過來。
「我這不是也餓了嗎。」小身板訥訥的說道。
黃金糕是丫頭做的,鄰居龔大嬸家鄉特有的糕點,丫頭剛學了,就做了出來給大傢伙嘗嘗。
「你也給我一塊唄。」
何小樹看了看小身板,又看了看滿滿一盤子的糕點,不情願的說:「那好吧,就給你一塊。」
小身板拈起一塊吃了。
甜香軟糯,還不粘牙。
羅衫姑娘真是心靈手巧啊,自家的廚娘怎麼就做不出這樣的味道?
小身板想著,被何春麗一嗓子嚇了一激靈。
「我回來了!」何春麗一聲,半個巷子裡的人都能聽見。
何小樹早習以為常了:「娘,你回來了。我要吃喜餅!」
「就知道吃!」何春麗說著從籃子裡拿出兩個用紅紙包著的喜餅,「韋然,你也吃一個。」
何小樹接了便把紅紙拆開咬了一口,韋然結果了,把餅放在一邊:「謝謝何嬸嬸。」
龔大嬸女兒嫁人,何春麗去了。龔大嬸哭的稀里嘩啦的,何春麗也跟著掉了不少眼淚。見了新娘上花轎,何春麗就不免想起了自己的女兒。
小花什麼時候才能被放出來喲,哪怕是再見上一面也是好的。
「韋然啊,嬸子對你怎麼樣?」何春麗問道。
看著何春麗期待的眼神……和粗壯的手臂,小身板敢說不嗎?
小身板點頭道:「挺好的。」
「那嬸子求你個事兒啊。」何春麗笑道。
小身板一身雞皮疙瘩:「您說吧。」
「我閨女,小樹的姐姐小花,在張府裡頭當丫鬟,好久都沒見著了。能不能,讓我閨女出府和我們兩口子見個面?」何春麗問道。
「啊?我能有什麼法子。」
「你爹不是張府的管家嗎?」何春麗說道。
韋然拉了拉身上的衣服:「我爹管不了後院的事,他只是負責前院的事務。」
「那也總是有些辦法的,你就幫我說說唄。」
「那,我就試試吧。您閨女就叫小花?」韋然問道。
何春麗皺了眉:「好像是換了個名,文縐縐的,我也記不清是什麼。你等著,我去隔壁問問丫頭。」
丫頭正澆著院子裡種的瓜果蔬菜。
「丫頭,忙著呢哈。」何春麗直接推門走了進來。
丫頭放下手中的東西:「回來了啊,春麗嬸。龔大嬸家的姑爺怎麼樣啊?」
「看上去可精神了,我帶了些喜餅,你也嘗嘗。」
何春麗放下手裡的籃子,裡頭大概有四五個餅:「龔大嬸特意讓我帶給你的。」
「那謝謝春麗嬸了。」丫頭笑道。
「丫頭,我問你個事兒。前些日子你也見過小花了,你知道她現在叫啥名嗎?」何春麗問道。
丫頭問道:「您問這個幹什麼?」
「那韋然的爹不是張府的總管嗎,我就想托他讓小花和我們見一面。」何春麗說道。
丫頭雖然不知道何小花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但覺得這件事怕是不能公開的。
「我去同韋然說吧,張府大著呢。說不准名字一樣的人也是有的……」丫頭說道。
「那成,你去同他講。」
丫頭跟著何春麗到了何家。
小身板坐在石凳上等著呢。
「你們倆聊,我去把魚殺一下。」何春麗說道。
丫頭舒了口氣,好在何春麗走了,不然她還真不值得怎麼說。
「韋然哥哥,春麗嬸托您辦的事,怕是要辦不成的。小花姐現在並不在張府裡……我希望你可以騙著春麗嬸,說可能要晚些日子才見面。」丫頭說道。
小身板皺眉:「這不是騙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