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四章 剎那芳華 文 / 涅靈玄劫
雪停了，風卻仍舊在吹。大鬍子身上的冰屑早已融化，且看不出一絲痕跡。一個宛若仙女的身影從空中飄下，宛若在起舞。
一身紅色的衣甲，如同鮮血般妖艷，挽著兩個髮髻，慢慢的從空中飄下，如同起舞的仙子，美麗，驚艷。
仙子降落在大鬍子的面前，對著大鬍子拱了拱手，表示尊敬。精緻的臉孔沒有一絲的表情，因而即使動作隨意，卻反而更顯得認真。簡直，是另一個白雪。
大鬍子不知起了什麼感概，先是一歎，而後哈哈一笑，道：「又是個可愛的小姑娘！」
風，驀然一止。
這本是不可能的。風無形無相，因為流動而形成。所以風只會因吹過而消散，不會因停滯而消失，能夠停滯的，本就不會被之稱為風。
一個男子逐漸的從竹林的陰影走出。沒有捲起向上的外力，飄蕩而起的葉子紛紛落下，翠綠不知不覺就變為了枯黃。燦爛的陽光落下，經過枯葉的罪當也已經只剩下微弱的光芒，落在皮膚，照射出的是蠟黃。
這本該是個俊朗而魁梧的男子，長髮披肩，劍眉星目，手持三尺長劍。舉手投足間的，是瀟灑豪氣。這樣的人是劍客，更是俠客。
然而俊朗變為了風霜，魁梧卻顯得瘦削，披肩的長髮綁在了一起。長劍背在身後，身披寬大的風衣，滿臉風吹盡後的痕跡，似乎未來得及處理的胡茬。整個人都變得滄桑了起來。
伴隨的是孤獨，品味的是惆悵。這是他的前半生，或許也會成為後半生。
「我一直都在找你！」男子道，他的聲音很低沉，很平靜。卻有一股惆悵的感覺揮之不去，似乎因為長久的習慣終究成為了自然。
如同仙子的少女默默後退了幾步，站在了透明的屏障之前，這裡面，便是之前白雪傭兵團捨棄的任務。
「如今我的話，你信嗎？」大鬍子的聲音亦很平靜，甚至冷靜。沒有笑意，沒有玩笑，這樣的聲音簡直就像是另外一個人。
「我相信你，那誰相信我呢？」男子的聲音依舊平靜，依舊低沉，故而，依舊惆悵。
大鬍子平靜的與男子對視，而後手掌驀然握成了拳頭，放在了自己的胸前。
男子在腰間一抹，從灰色的儲物袋中取出一把長劍，扔了出去。而後同樣握手成拳，放在了胸前。
大鬍子接過了長劍，一股熟悉的感覺傳來，他默默地拔出了長劍。灰色的劍身刻印的古樸符文，然而在劍身上，有乾枯的血液凝結。這讓大鬍子眼神一凝。
「劍客之禮，自然要用劍客的方式對決。」男子的聲音依舊平靜道，「只有生死，不分勝負！」
「何謂生死？」大鬍子道，似是在自嘲，又似乎在嘲笑什麼，「算了，開始吧！」
把劍，行禮，而後，便是一劍斬去。
兩人出招很快，每每看來，只有碰撞聲後迸出的火花，以及相交而過的兩道弧線。兩人的身影一閃即逝，便又是一道弧線亮起。劍勢未盡，劍招又出。
來來回回的交手，毫無華麗可言。或許一招而過轉身的動作瀟灑，但這樣的動作重複了數百次的時候，也就只剩下了枯燥。何況，對於外人來說，並不見得看得到他們的轉身。
然而兩人偶爾閃現的面孔都是極為謹慎，每一次的交手，都是一次劍勢的增強。他們彼此都清楚，當這劍勢達到巔峰，便是勝負決出的時候，也是生死決出的時候。
又是一次交錯而過，然而兩人都沒有再次出手。
大鬍子口中溢血，卻似乎欣慰的笑道：「小昭，你進步了！」
小昭，一個很女性的稱呼，在大鬍子的嘴裡卻是那般的自然。似乎，他一直就是這麼稱呼著男子。
男子未答，而是將長劍在空中揮舞出一個很漂亮的劍花，一股氣充斥在劍上，像靈氣，卻比靈氣多了鋒銳，這是劍氣。
空中飄蕩起枯黃的樹葉，翠竹也紛紛泛黃，原本潮濕的地面起了沙塵。一陣風捲起，吹在竹林間。
一直安靜看著這一切的如同仙子般美麗的女子，此刻向後一退，一陣陣鈴鐺般搖起的樂曲在她身上傳出，而後在竹林間飄蕩。隨著女子退後，身前的竹林寸寸枯黃，一股蒼老的氣息蔓延。
男子一劍揮出，身體也隨之向前，凌厲的劍意在劍身覆蓋，大鬍子舉劍相迎，卻驀然發現，劍，並沒落下。
男子落在了大鬍子身前一步，揮出的一劍向上撩起，又折手落下，由刺變味了斬。
一聲劇烈的響聲，在樹林中激起刺耳的回音。大鬍子依舊在原地，而男子卻如同起舞般向後飄回，長劍順勢在空中一轉，轉過一個圓弧脫手而去，速度極快。
然而大鬍子似乎早就知道有著一招，早在男子飄身而去，便已經側移了一步，長劍拋空。
「順風斬多了一斬，逆風撩自然也會有些改變。小昭，你果然進步了。」大鬍子道。
長劍飛出從大鬍子臉頰擦過，割下了幾縷毛須。男子手掌驀然做出幾個手勢，飛出的長劍又瞬間飛回，擊向了大鬍子。
男子突兀的轉身，而後對著空中踢出了一腳，一道悶哼響起，一道短刀驀然出現，目標直指男子的心臟。
可這短刀並沒有落在男子的心臟，而是落在了男子做出的手勢，一道無形的牆壁擋在了中間，讓短刀無法前行。
「你果然沒走！」男子的神情很平靜。絲毫沒有被偷襲後的憤怒與意外。一個渾身被灰色斗篷掩蓋的男子現出身形，並瞬間與男子拉開了距離。
蹦的一聲，兵戈相交的聲音在另一處響起，那是身著紅色衣甲的女子，此時一把奇怪的兵器在她的背後出現，擋住了來自身後的偷襲。
偷襲者一個閃爍落在了一顆枯黃的竹子，而後又是幾個閃爍，與斗篷男子站在了一起。
「如果她是七色花的赤花艾婭，那麼你們兩個是誰？」粗啞的女聲響起，現出身來的是個很漂亮的女子，紅髮披肩，身上是一件貼身的暗紅軟甲。比起艾婭的衣甲的妖艷血色，這種暗紅更像是乾枯的鮮血。
女人看了一眼小昭而後看向大鬍子，道：「打擾到你了嗎？其實你們可以繼續。」
大鬍子怔怔的看著這女子出神，彷彿忘了自己還在決鬥中。
長劍飛回，落在了被叫做小昭的男子手上，他收起劍與艾婭走到了一起。
「怎麼，為我著迷了嗎？」女子並沒有羞澀，反而迎著大鬍子的目光露出了嫵媚的笑榮，「可惜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大鬍子似乎受到了極大的震動，以至於連嘴唇都哆嗦了起來，滿臉的鬍子聳動，看起來···十分猥瑣。
然而大鬍子的聲音卻變得嚴肅了起來：「你的名字是什麼？」
而後大鬍子的聲音帶上了些許苦澀，道：「你姓什麼？」
女子似乎感受到了某種情緒，不過卻並不在意：「瞬花，這是我所知道的唯一一個。不知道可還讓你滿意。」
「瞬花···麼」大鬍子似乎想到了什麼，然而卻沒有再說。
「你是誰？」女子似乎已經完全對大鬍子失去了興趣，轉頭看向男子，道：「七色花中沒有被記錄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紫色，一個是黑色。而據我所知紫色的那位因為某些緣故只能是女子，而黑色的那位因為某些原因反叛出了七色花組織。你的身份完全是個謎啊！」
突然女子身影閃爍，再次出現已經是在小昭的身後，一把匕首在手，先是奇怪的比了一個動作，這個動作很詭異，似乎完全沒有攻擊的意圖。而在敵人的身後，這種多餘的動作代表了危險。女子有一個閃爍離開，而後閃爍回來，這一次依舊是在身後，匕首卻前突，卻被瞬間出現的風牆抵擋。
女子又是一個閃爍，回到了原地。
「原來如此。」女子嘴角展起一個弧度，道：「以刀鋒的身手竟然能被你發現，看來你對於死亡似乎有著敏感的直覺啊。如此一來，你倒的確擁有頂替影的黑暗之花的資格，黑影劍豪唐昭！久聞大名！」
平靜，亦或者是冷淡的如同死水，這樣的表情在唐昭這個名字被喊出的剎那終究發生了變化。一直微瞇著的雙眼驀然睜開，瞬間綻放出凌厲的光芒。
「我想殺死你！」少女的語氣粗啞而平靜，臉上還掛著微笑，似乎對他來說是件極為自然且理所當然的事。
長劍驀然從劍鞘中伸出，滄桑，惆悵，這樣的感覺隨著蕭瑟之風的吹起，重新迴盪了起來。
「很多人都想置我於死地。但迎接他們的，只有，死亡！」
低沉卻不嚴肅，很平淡，很隨意。然而話音落下，便是一道光芒閃過，那是長劍劃過的痕跡。長劍速度極快，女子閃爍消失，然而劍光卻是如影隨形。
「哼」女子露出一絲冷笑，「知道了黑影劍豪的名號，還敢與你保持這種距離，我自然是有所準備的，希望會讓你滿意。」
即使是女子被追殺，依舊無動於衷的站在原地的刀鋒此時驀然從斗篷中露出一雙明亮的眼睛。瞬間六把飛刀飛出將瞬花圍在中央。結成一個似乎是防禦的陣法。然速度極快的劍光竟是一個閃爍，也落在中間。
「不要！」大鬍子想起了什麼，大喝一聲，然而終究是晚了一步。
「究竟會是怎麼樣的美麗呢···」女子的微笑帶著一絲殘忍。
女子腳尖踮起，雙手向上擺起，似乎是要起舞的前奏。
然而這前奏之後的，接下來立刻便是**般的狂風暴雨。
少女突然以極快的速度旋轉了起來，如同一陣旋風，無數的紅色飛刀如同雨點從中飛出，在六芒刀陣中肆意散射。
密密麻麻的飛刀以各種詭異刁鑽的角度散射，攻擊範圍覆蓋了所有。無論是怎樣的速度，也不可能逃過這樣的攻擊。
無數的飛刀瞬間飛舞，容納在六芒陣中，形成了花朵的圖案。如同鮮血般的紅色，血腥而美麗。
「花開一瞬，剎那芳華！」大鬍子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