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8章 重返紫禁 文 / 弱水千流
有了嚴燁的應承允諾,太子爺的一顆心彷彿落進了腹中。他心頭的如意算盤打得精,如今皇帝病重,宮中明裡的掌事是太后和皇后,然而落到實處,卻還是得掌印說了算。
既然嚴燁已經撂下了話,將來的謀劃就不必他操心了。他瞭解這人的手段,往往狠辣卻出奇地受用,過程見不得光,結果總會是好的。因著這一茬兒,景晟在心頭自然而然地將陸妍笙當做了囊中物,連帶著瞧她的目光也愈發地不不加避諱,一路上總是想法設法地再三親近。
然而距離紫禁城愈來愈近,妍笙一門心思都在專心致志地難過,對景晟的騷擾並沒什麼功夫搭理。她表現得格外冷淡,每每一句身體不適精神不佳就將太子爺拒之千里,久而久之,景晟卻對她愈發地感興趣起來。
金尊玉貴的大梁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身份,多的是女人投懷送抱,間或遇上這麼個油鹽不進的,反倒激起異常的熱情來。太容易征服的女人並多大意思,輕易幾句好話兒就能被哄得寬衣解帶,有什麼趣兒?景晟自詡情場老手,他附庸風雅的本事自有一套。在他看來,陸妍笙是個新奇的獵物,外柔內剛,這可是個稀罕寶貝,教他內心燃起莫名的火來,非斯人無可澆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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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正是盛春的節氣。春意漸濃,碧瑩瑩的穹窿萬里無雲,偶爾飛過幾行大雁,從溫暖的南方遷徙回北,雁過無痕。紫禁城巍峨綺麗的身軀屹立在天地之間,金光籠罩下,巍巍然,莊嚴肅穆,教人望而生畏。
玢兒從御輦上下來,回過身打車簾。那簾幕後頭伸出來一隻纖細柔美的皓腕,裡頭出來個女子,一身錦繡宮裝,絳紅色的宮絛直直地垂落下來,裙角底下現出一對精緻的緞面繡花鞋。
瘦高纖細的身條,立在朱紅宮毯上,陸妍笙抬頭朝上方望,金燦燦的日光卻照得人睜不開眼。她略抬手擋了擋,聽見一個男人的聲音在耳旁響起來,語調熱切,朝她殷殷道,「般若母妃,咱們已經回宮了。」
她斜眼乜過去,只見景晟笑容滿面地望著自己。
當人打心眼裡厭惡起一個人,他所說的每一句話,所做的每一件事也都會隨之令人心生厭煩。景晟之於陸妍笙,簡直就是活脫脫的現身說法。
這個太子爺不是什麼好鳥,滿肚子的壞心思,加之覬覦她的美色,更是從沒對她安過好心。然而心中雖瞭解這一層,礙於這廝太子的身份,她也沒法兒對他擺臉色,仍舊只能強裝出一副笑來。
她不著痕跡地朝旁退一步,朝他微勾起唇角道,「承蒙皇后娘娘厚恩,著令太子不遠千里到逍興迎我,我心中著實萬分感激。」她說著微微一頓,換上副苦惱的神色,「我心裡思忖著要好好答謝太子,又著實沒什麼能送得出手。太子見過的稀罕玩意兒多如牛毛,平常的物事也沒法兒人你的眼。」
景晟心道你把自己囫圇送來就是的最好的答謝了!然而這話到底沒法說出口,他乾咳了兩聲,在她面前裝出一副正經八百的姿態,擺手正色的模樣,「母妃這說的哪裡話?您這回出宮替父皇祈福,不辭辛勞不遠千里,若真要說感激,也該是兒臣感激您。」
陸妍笙聽得渾身犯怵,這人一口一個母妃一口一個兒臣,簡直教人不舒服!照著這一世的年紀算,她還不到十六,景晟大了她整整四歲,如今卻硬要將她的輩分抬高成他娘,也真不嫌磕磣人!
她愈發對這個太子感到不耐,面上雖笑著,眼底卻已經完全沒有了笑意。然而景晟卻似乎渾然不
覺,他還兀自說著,「兒臣聽掌印說,母妃身上的病已經好全了?」
身上的病?陸妍笙一愣,半會子才反應過來他話中所指,面上一陣青一陣白。這可怎麼辦?嚴燁是怎麼對景晟說道她「病情」的她一概不知,如今他問起來,多說只怕露出馬腳。她略想了想,決定順著嚴燁的話回答,「唔,是好全了。」
看來這趟宮果然沒白出,把人教給嚴燁照料也是沒錯處的。景晟心頭一喜,對掖著雙手笑瞇瞇地俯視她,端詳那張顧盼生姿的俏臉,他還關心著一樁事,那時她不是身上起瘡子麼,可留下什麼疤麼?他對她的嬌軀垂涎三尺,若是身上留了疤可就不好了,女人身體不似男人,講究的是個「白璧無瑕」。
然而將將張口卻又覺得這麼問不妥,頗明顯了些。這個陸妍笙明裡雖是貴妃,可到底也還是個沒開過臉的閨女,問得唐突恐怕會嚇著她。
太子略皺眉,思量了瞬只是道,「好了就好,好了就好。」
陸妍笙微微頷首,多的話也不想再同這人說了。她偏過頭望向別處,卻將巧望見一個高個兒的男人從宮門裡頭出了來。穿曳撒,系鸞帶,雙臂繡金蟒,面容淡漠,起菱的唇角猶似含笑,描金帽下是一雙深邃的眼,迷離森冷。
一眼望見嚴燁,她竟有剎那的晃神,這才恍覺自景晟隨行以來,自己已經有一段日子沒見過他了。
他略提起曳撒,邁過門檻來到兩人跟前,略弓□子給太子和她揖手,「太子,娘娘,老祖宗說了,您二位舟車勞頓,不必急著往慈寧宮覆命,今兒就回宮好好歇息著,明日她老人家自會召見二位主子。」
這人裝模作樣起來簡直教人歎為觀止,他這樣恭謹生疏的姿態,反倒令妍笙有些不適應了。她遲遲地哦了一聲,面上也淡淡的,朝他說話的語氣平平,「既這麼,本宮就先回宮歇著了。」
說完她看向景晟,臉上堆砌起一副笑容,「太子自便。」
景晟聞言朝她微微揖手,「兒臣恭送般若母妃。」
陸妍笙微微一笑,扶過玢兒的手便上了等候多時的宮轎,一行宮人復浩浩蕩蕩往永和宮的方向去了。
太子的目光追著那宮轎離去的方向好半晌才回過神,他轉過身看向嚴燁,忽道,「嚴掌印,我瞧著娘娘的身子好得差不離了,你看……」
後頭的話不消說了,嚴燁自然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他望著太子,面上仍舊帶著笑容,只那眉宇深處縈著肅殺之氣。他朝太子道,「太子爺放心,臣應允過的事必不會食言。」
景晟笑了笑,略湊過去幾分,壓低了嗓子說:「掌印,依我看,你上回那招偷梁換柱的主意頗不錯。」他說著又思索了陣兒,接著道,「我估摸著這回得事先跟那丫頭知會一聲,畢竟她同那個答應不同,我喜歡她麼,將來必不會虧待了她的。如今父皇的情形不大好,她頂著個貴妃的銜兒,卻同守活寡沒分別。這麼水靈的姑娘,換做誰也捨不得不是。」
嚴燁心頭冷笑,面上的笑容卻絲毫不減。他朝景晟恭謹揖手,回道:「臣明白,太子爺您是重情義的善性人,娘娘若知道您這份兒心意,必定萬分動容。」
這番話說得景晟格外受用,他笑著拍了下嚴燁的肩,也不說話,只負過手轉身朝紫荊城外頭走去尋他的樂子去了。
嚴燁面上的笑意在頃刻間褪了個一乾二淨,他微側目哂一眼景晟的背影,神情森冷如霜雪。
桂嶸覷著他的臉色,上前幾步試探道:「師父,咱們回掌印值房還是東廠的府衙?」
他卻轉身大步離去,頭也不回地撂下三個字來——
「永和宮。」
桂嶸一怔,愈發不明白師父的所思所想了。
他皺緊了眉頭,轉過頭問姚尉,「姚掌班,師父他老人家既然都要把娘娘送給太子爺了麼?那去永和宮幹什麼!」
姚尉也百思不得其解,攤手道,「督主心思深不可測,誰能知道他心裡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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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宮好些日子,宮中的一切事物卻和出宮前沒有半分差別。
一路的顛簸,妍笙只覺分外疲憊。她進了寢殿,將將揮退了玢兒同音素準備寬衣上榻,門外便進來了一個人。
她抬眼望過去,待看清了來人的樣貌,不由渾身都是一僵,連帶著手上拿著的耳墜也落在了地上,清脆刺耳的聲響。
嚴燁的眼簾微垂,隨意瞥了眼她落在地上的耳墜,朝她邊走近邊道,「怎麼了,不認識我了?」
他的神色淡漠,優雅的薄唇微抿著,似乎帶著一絲孤高的意味。
他身上的氣勢太凌人,沒由來的教她慌張。她朝後面直直地退過去,一連好幾步,直到後背抵上了牙床邊上的八寶紫檀木立櫃。
退無可退,他逼近過來。
陸妍笙慌了神。這是她的寢宮,嚴燁竟然能不經通傳隨意出入麼?她有些懊惱,故作鎮定地嚇他,「你這麼直直進來了,不怕人說閒話麼?」
嚴燁卻忽地笑起來,「說?誰敢?」
她被堵得沒了話,只是瞪著一雙眼兒警惕地看著他。
他凝視她半晌,忽地拽了她的手腕將她往背光幽暗的偏殿裡拖。
這個舉動將陸妍笙嚇得不輕,她掙扎起來,口裡不敢喊大聲了,只能壓著嗓門兒不住道,「嚴燁!你撒什麼瘋?你要做什麼?」
站定了,她剛想說話,他卻箍緊了她纖細的腰肢,朝那張紅艷艷的小嘴深深吻了下去,發狠似的,蠻橫霸道。
這段日子他心頭也燒著一團火,來勢洶洶,鋪天蓋地,幾乎要將他的整個身軀靈魂吞噬殆盡。
這個太子為了她千里迢迢遠赴逍興,想法設法與她親近,這些日子以來的一點一滴都被他看在眼裡。然而即便如此,他也不能有絲毫動作,甚至連一丁點兒的情緒也不能表露。他要景晟為此付出代價,在這之前,他必須強迫自己忍耐下所有。
暫時還必須忍耐下去。
他吻得忘了情,帶著濃烈的侵略性,疾風驟雨一般。驀的,他吸住她的舌咬了下去,她痛哼了一聲,居然也不甘示弱地回咬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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