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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03章 索拉裡亞醫院急診 文 / 荒澤孤雁

    茫茫大海,茫茫雨夜,那束聯邦貨輪的燈光顯得格外淒冷。不過也正是這束燈光讓阮芸熙發現了慕容弘文的蹤跡,順著漂浮的藥瓶周邊搜尋,越來越多東西收入視線。

    那不是前兩天遺落在他車裡的小熊公仔嗎?在一個採訪現場,活動主辦方給每個嘉賓贈送了禮物,而阮芸熙的正是這隻小熊公仔。

    抱枕,坐墊,攝像機包……,一件件散開的物品在海面漂浮,再熟悉不過的這些東西。雖然兩人並非情侶亦非親屬,但三年來的風雨同舟讓他們總是用心留意對方每個細節。

    驟然,那個最為熟悉的身影進入阮芸熙的視線,正是慕容弘文。他就像個被人丟棄的布娃娃一樣躺在引橋墩不遠的沙灘上,雙腿浸泡在海水裡。

    「慕容記者——」阮芸熙淒厲地嘶叫著,轉身衝向彎道的方向,她需要從橋頭找個可以到達沙灘的路徑。

    邊跑邊焦急地念叨:「噢!我的天吶!」

    因為太心急,也是因為地上雨水太滑,高跟鞋一撇,差點沒把她的腳踝弄斷。「噢!媽呀!疼死我了……」,阮芸熙晃了幾下好不容易站穩,來不及細看自己的傷勢,一瘸一拐向橋尾跑去。

    「慕容記者,堅持住,我來了……」

    天助阮芸熙,橋墩頂端的人行道上有一口維修井伸向橋下。平時會鎖起來,可能這幾天有工人在維修而且路段封閉的原故,井蓋並沒關上。

    面對九十度垂直的鐵梯,在陣陣腥冷的海風裡,阮芸熙感覺有些眩暈。

    「加油,阮芸熙,慕容記者可還等著你呢!」她鼓勵自己勇敢鑽進去。

    為防止意外發生,乾脆甩掉鞋子赤腳踩上鐵梯。小心翼翼地一級級向下,手腳交換移動,生怕失足墜下去。以這個高度,即便下面是沙灘也一樣會死於非命。

    用了差不多十五分鐘,阮芸熙終於踩到沙子上。

    趕緊回頭向剛發現慕容弘文的方向奔去,海灘上各種東西不時扎一下她的腳。可顧不了那麼多,救人要緊。

    「慕容記者!慕容記者!」她邊跑邊喊,可遠處的慕容弘文並沒有反應。

    快步上前,發現他仰面朝天,雙眼緊閉。探照燈再次掃過,他的臉色在燈光下異常慘白,白的有些嚇人。阮芸熙俯下身搖著他的軀體大聲呼叫:「慕容記者,你怎麼了?說句話呀!快說句話呀!」

    可無論她怎麼努力,慕容弘文就是沒有反應。聯邦貨輪已經走遠,燈光再也照不到這裡來。

    伸手不見五指,手機已經在雨水浸透下無法使用。這可如何是好,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得趕緊將他送到醫院才行,但怎樣才能回到橋面呢?

    最快的辦法就是從剛才的維修井返回。可那不可能帶上他,上百米的垂直天梯再加上那個狹窄的井口,不敢想像。

    阮芸熙絕望地哭泣起來,嘴中不停小聲念叨:「慕容記者,怎麼辦?你告訴我怎麼辦,不能這樣,快告訴我。」

    不行,就算是死,也要將他帶上橋面送去醫院。就算到了最後一刻也絕不放棄,就算他已經死了,那也得將他完完整整地帶回卡倫特。

    海浪和夜雨的聲音淹沒了一切,阮芸熙猛然站起身來,對著夜空長嘯一聲。摟住慕容弘文的雙掖,將他從海邊向橋墩方向拖去。她知道這是沙灘,並不會對身造成太大傷害。

    太重了,六十八公斤的軀體是她有生以來搬過最重的東西。不管是在家還是cstv,都不需要搬重物,特別是在家裡,和雙胞胎的妹妹一直被視為掌上明珠,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哪曾受過這樣的苦,換一種場合她絕不會這樣做。

    一陣努力之後,終於將人拉到橋墩下,輕輕靠在橋墩上。阮芸熙迅速脫下衣服,外套太厚撕不動,於是將身上能撕開的衣物全部撕成布條。手嘴並用,邊撕扯邊說:「慕容記者,堅持住!只要還有一線希望我都會帶你回去。就算死了,也會帶你回到卡倫特城。」

    將布條連成繩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摸黑將人綁在自己後背。還沒爬上第一步便感覺快被勒得喘不過氣來,手一滑差點摔倒,還好腳不曾離開地面。

    「加油!阮芸熙,你能行!想想慕容記者平時對你有多好,現在他需要你!你一定能行的,加油!」阮芸熙不停為自己打氣,絕不放縱自己後退。

    一步,兩步,三步,終於開始向上移動。抬頭看卻什麼也看不見,只能靠感覺和對剛才下來時距離的判斷摸索。

    雙腳開始發抖,手也有些不聽使喚。但這時候絕不能掉以輕心,否則兩人都會被摔得面目全非。

    粗糙的鐵架,對阮芸熙來說無疑是一種酷刑。能感覺到手腳都在流血,每向上移動一次,全身幾乎都要痙攣一次。阮芸熙邊哭邊爬,求生的本能讓她不敢鬆手。

    終於,兩顆濕漉漉的頭冒出井口。阮芸熙奮力睜開雙眼,一股苦澀的雨水瞬間將眼窩浸得刺痛無比。不遠的地方就是她的法拉利跑車,紅色的尾燈映在路面上,給了一絲微弱的光線。

    井口狹窄,要兩個人同時通過很有難度。還好阮芸熙身材嬌小,只是慕容弘文自己不會動加大了鑽出來的難度。

    阮芸熙咬緊牙,雙手摳著井口邊緣,嘶叫著向上擠,腳下拚命蹬著鐵梯。

    井口邊緣的利物深深扎入她細嫩的皮膚,隨著身體一點點向上挪動,利物深深地從皮膚上劃開一道長痕。甚至,聽到了切開皮肉的聲音。

    為了減少井口對慕容弘文的擠壓,她讓自己的身體盡可能貼緊井口。

    「呀——」,又是一聲長嘯,阮芸熙終於背著慕容弘文回到橋面。就這樣兩人綁在一起,橫躺橋面,任由雨水打在臉上。一時間淚水再也忍不住噴湧而出,從來沒有這麼傷心地哭過。

    時間不等人,得趕緊把他送去醫院。

    爬起來,解開綁著他的布條。忍著渾身疼痛跑向法拉利,每走一步便留下一個雪紅腳印,在雨水裡向四周散開。手碰到方向盤的一瞬間,鑽心的疼痛襲向她的全身。

    已經無路可選,慕容弘文就在身後等著她。

    將車調頭,開到井口邊停下。又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把他塞進車裡,在車燈的光線裡這才看清慕容弘文太陽穴上的彈孔。

    「我的天吶!誰傷害了你?」阮芸熙獨自一人大聲驚呼。

    原路返回卡倫特城,用了差不多一個小時,雨太大看不清路,而且手腳的傷口很難快速駕車。路上已經想好要將他送到索拉裡亞醫院,那是全城最好的一家醫院,設備先進,醫術高超。可惜電話不能用,不然得話可以提前通知醫院準備。

    索拉裡亞醫院是卡倫特城以及整個聯邦最好的醫院,承擔了政府幾乎所有醫學方面的重要科研課題。比如心臟復活,電子器官,腦細胞移植等項目,全部由該院負責。

    法拉利在醫院大門口急停,阮芸熙推開車門大喊救命。清冷的大廳裡只有幾個行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呼救聲給嚇了一跳。

    「救命呀!幫幫我們!」阮芸熙繼續呼叫。

    有警衛和值班醫生跑了過來,扶著車門向裡面望了一眼。一個二十六七歲的女人衣不避體,披頭散髮,渾身是血,副駕駛位上還有一個面無血色的男人。

    「出車禍了嗎?」警衛可能是從阮芸熙駕駛的法拉利判斷一定又是飆車出事兒。

    「快,幫幫我們!救救他!」

    警衛抻手準備扶阮芸熙下車:「來,我扶你,小姐!」

    阮芸熙看向一旁無聲無息的慕容弘文,對警衛和值班醫生說:「別管我,快救他!」

    「緊急事件!緊急事件!」值班醫生已經通過耳機呼叫同伴。

    在警衛和醫生的幫助下,好不容易將慕容弘文抬出車外。正在這時有護士從裡面推出擔架床,熟練將他抬上擔架,飛奔手術室。

    另有三個護士是來幫阮芸熙的,但她卻發瘋似的跟上前去。赤腳,垂著兩隻滴血的手,一路小跑追上慕容弘文的擔架床。

    「準備搶救!」醫生邊跑邊安排。

    頭頂的照明燈一顆顆閃過,阮芸熙終於在一陣眩暈後失去知覺。

    「小姐,您……」護士衝上來扶起她,又是一陣小小騷亂。

    雨夜裡,兩個來歷不明的人突然駕臨,而且都需要急救,這在索拉裡亞醫院已經有段時間沒出現了。目前該市的各種基礎設施都超級先進,這種車禍只有飆車黨才會發生。

    兩人同時被推進十樓的手術室,經過緊急的召喚,很快有幾名醫生及護士趕到手術室來。

    阮芸熙只是因為勞累導致體力消耗過度而暈倒,被推進手術室不久便醒了過來。看著自己滿身插著的輸液管,四五條機械臂在身體上方來回動作,射出藍色激光為人療傷。

    再看看不遠處圍成一團的醫生和護士,慕容弘文一定在那邊了。她想掙扎著爬起來,卻被趕過來的一個護士給壓住了:「小姐,別動,正在為您做傷口縫合。」

    阮芸熙無奈躺下,心想這醫院果然名副其實,處突能力極強,反應速度快。難怪爸爸老是說:「以你們這樣的蝸牛速度要想進我的醫院,門兒都沒有!」,所以姐妹倆都沒能進來,即使妹妹芸姍對醫生很感興趣,卻依然沒得到爸爸的青睞。

    護士發現阮芸熙的嘴唇似乎在動,便馬上俯身過來問她:「小姐,您說什麼?」

    「我是阮建超的女兒,那邊的人對我很重要,請你們一定要幫幫我救救他!」

    「什麼?您是阮博士的千金?」護士明顯很吃驚,趕緊向醫生堆裡跑了過去。

    不知道她對醫生們說了什麼,好幾個人回頭看向阮芸熙這邊。

    「趕緊通知阮主任!」目前手術室權力最大的人吩咐護士。

    護士推門,快步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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