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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29章 賽哥治老月 文 / 李ど傻

    但是,在今天,這個倒棺材的老月,碰上了江湖雜耍高手賽哥,他就要倒霉了。

    老月的標準是翻一把一個銀元。江湖黑話中,把一次叫一把。

    第一把,老月把紅竹片放在一隻碗下面,然後把兩個碗轉得飛快,裝著他在故意擾亂賽哥的視線,其實這時候,一般人的視線都會被擾亂。老月停止了兩隻手的交叉轉動,停住了,兩隻手的手指按在了小碗上,問賽哥:「哪一個?」

    賽哥指著左手說:「這一個。」

    老月翻起小碗,下面空空無也。

    老月伸出手來,想要一個銀元。賽哥說:「那肯定是在另一個碗下面?」

    老月說:「肯定在另一個碗下面。」

    賽哥說:「我想看看。」

    老月說:「不能看。」此前輸錢的人,從沒有要求打開另一隻碗的。因為按照人們的思維,第一支碗下面沒有,那麼就一定在另一隻碗下面。

    賽哥說:「為什麼不能看?我就想看看另一個碗下面有沒有。」兩個人開始拉拉扯扯起來。圍觀的人也開始起哄,為什麼不讓人看,你是不是搗什麼鬼。

    老月拗不過這麼多張嘴,就問:「如果有呢?」

    賽哥說:「如果有,我就給你一個銀元。」

    老月說:「好的,你看好了,我要你讓心服口服。」老月洋洋得意地翻起碗來,下面也是空空如也。

    圍觀的那些輸錢的人開始起哄,他們說老月在騙錢,因為兩隻碗下面都是空的。

    老月臉露驚慌,他左看右看,前看後看,想看看紅竹片掉在什麼地方,可是看不到。剛才明明紅竹片夾在自己指縫裡,現在怎麼看不到了。

    可是,老月有辦法,老月身上還裝著一張一模一樣的紅竹片。老月出來騙人的時候,已經一顆紅心,兩種準備。

    老月說:「剛才翻碗的時候,不小心帶出來了。這一把不算,另開。」

    第二把,老月故伎重演,讓賽哥說哪只碗裡有紅竹片。賽哥還沒有說話,托兒上前幫忙了,有的說左邊,有的說右邊。還有的托兒對賽哥說:「我幫忙給你看住,你掏錢吧。」

    賽哥從口袋裡掏錢,老月故意偷偷把兩個碗換過來,圍觀的人看到了,就在高喊:「換了,換了,不能換,不能換。」老月只好又換過來。

    賽哥手裡拿著一枚銀元,托兒大聲說:「左邊,左邊。」還有的托兒說:「剛才我看見了,他想把左邊的換成右邊。左邊肯定是的。」

    這麼多嘴巴說左邊,任何人到了這個時候,都相信左邊的碗下面有紅竹片。

    其實,只有老月和托兒知道,哪一隻碗下面都沒有紅竹片,紅竹片讓老月以極快的手法,藏在了指頭縫裡。這就是倒棺材騙局的精髓所在,無論你翻開哪只碗,哪只碗的下面都沒有紅竹片。沒有紅竹片,你就輸錢了。

    賽哥說:「既然這麼多人說左邊,那麼我就揭開吧。」

    賽哥拿起左邊的碗,揭開一看,裡面果然有紅竹片。老月一把那那枚紅竹片搶在手中。圍觀的人喜形於色,他們替賽哥高興,認為賽哥終於替他們扳回了一把。而老月和托兒面如土色,他們怎麼也想不到,碗的下面怎麼會有紅竹片?

    賽哥伸出手來,老月只好給了賽哥一枚銀元。

    賽哥興高采烈,圍著老月又唱又跳,狀如瘋癲。老月歪斜著嘴巴,臉上是鄙夷不屑的表情,他準備下一次翻盤。

    然而,第三把,老月翻開碗,又有一枚紅竹片。老月給了賽哥一個銀元。第四把,依然是這樣。

    一直到了第七把,老月終於看出了底細。賽哥載歌載舞的時候,把老月身上的紅竹片偷走了,老月每次揭開碗的時候,都被賽哥以極快的手法,偷偷放了一枚,所以,每次老月都要賠給賽哥一枚銀元。

    老月自以為自己手快,然而,和雜耍的賽哥比起來,他慢了很多。賽哥的手法出神入化,神鬼莫測。

    老月終於忍無可忍了,他指著賽哥說:「這是個砸攤子的。」

    托兒一聽賽哥是砸攤子的,立即撲了上來。我還沒有反應過來,賽哥已經跳在了一邊,他回過頭來的時候,手中多了一條長鞭。賽哥的長鞭是用牛皮編成的麻花辮子,平時纏在腰間當褲帶,關鍵時刻抽出來做武器。

    賽哥的長鞭像游蛇一樣,捲起了地上的一隻空碗,甩向了老月,空碗狠狠地砸在了老月的臉上,砸得老月鼻青臉腫,空碗落在地上,摔成了八瓣。賽哥又用長鞭捲起了另一隻空碗,甩在了一名托兒的頭頂,空碗在托兒的頭上砸成了隨便,托兒捂著頭倒下去。

    托兒們不敢向前,老月也不敢向前,賽哥長鞭捲向老月的衣袋,一抖一收,老月的衣服就開裂了,銀元叮叮噹噹滾了一地,那些受騙的人歡天喜地,爭搶著撿拾自己剛剛被騙走的銀元。

    一個托兒看到空手難以對付賽哥,就悄悄挪向一個磚堆。這戶人家正在蓋房,門口放了很多碼得整整齊齊的磚頭。我看到他的手指剛剛挨上了磚堆,就一炭掀砸在他的頭上,他一聲沒吭,就軟軟地倒了下去。

    賽哥的皮鞭像蛇一樣在空中遊走,在老月和托兒的臉上打得辟啪作響。我在後面,見到托兒就給他一炭掀。我們正打得高興,遠處突然跑來了一夥軍人,他們端著槍,殺氣騰騰。賽哥說:「風緊,扯呼。」我們急忙逃走了。

    逃到了下一個巷口,我們見到白頭翁,說起剛才的經過,開心得哈哈大笑。

    夜幕降臨了,我們還沒有找到虎爪和豹子的家,就來到一座私塾學堂裡。

    戰爭快要來臨,學生們都放假了,連先生都不來了。空蕩蕩的房間裡,只有牆上的孔聖人在守護著。

    我們把幾張桌子對在一起,躺了上去。在這個兵荒馬亂的年頭,能夠有一張安安穩穩的床供我們睡覺,實在難得。

    我問:「大同怎麼會有這麼多當兵的?」

    賽哥說:「一定那兩個傳信兵把消息送到了。」

    我問:「是不是我們在寺廟裡遇到的那兩個通信兵?」

    賽哥說:「是的。」

    我說:「那兩個通信兵也夠笨的,野蓖麻怎麼能隨便吃?他們怎麼會不知道野蓖麻有毒?」

    白頭翁說:「那兩個兵,一看都是城裡長大的,聽口音好像是南方人。南方城市人怎麼會知道野蓖麻不能吃呢?南方人和北方人的口音相差太大了。」

    我突然想起了那一年在做舊行裡,一個南方兵用老太太的尿壺做飯碗,又想起了燕子說過的一個笑話,禁不住開懷大笑。

    賽哥問:「你笑什麼?」

    我說起了燕子說過的一個笑話。

    一個南方人到北方當鄉長,上任伊始,來到一座村莊裡作報告,他面對村民高聲喊道:「兔子們,蝦米們,豬尾巴,我是香腸,不要醬瓜,鹹菜太貴啦。」(同志們,鄉親們,注意啦,我是鄉長,不要講話,現在開會啦。)

    主持人聽鄉長說現在開會啦,立即站起來說道:「鹹菜請香腸醬瓜。」(現在請鄉長講話。)

    鄉長說:「兔子們,今天的飯狗吃了,大家都是大王八。」(同志們,今天的飯夠吃了,大家都使大碗吧。)

    村民們聽到鄉長說他們是大王八,在下面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鄉長接著說:「不要醬瓜,我撿狗屎給你們舔舔。」(不要講話,我講故事給你們聽聽。)

    賽哥哈哈大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白頭翁也笑出了眼淚。突然,外面傳來了叫罵聲:「打傷我兄弟的那兩個狗崽子,給老子出來!」

    我趴在窗口往外面看,看到外面黑壓壓的,足有幾十個人,有的手中拿著快刀,有的手中拿著棍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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