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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27章 女孩要離家 文 / 李ど傻

    身材高大的男人是冬梅的爹,他對著冬梅連連擺手:「快走,快走,甭在這丟人現眼了。」

    冬梅氣哼哼地轉過身,甩著兩條長辮子走了。

    冬梅爹不好意思對我們說:「我這個女娃子,從小就天不怕地不怕,跟個男孩一樣,甚至比男娃還厲害。村子裡的男娃和他打架,她都把人家打哭了。」

    白頭翁笑著說:「好好,這樣的女娃不吃虧,不知道許下婆家沒有?」

    冬梅爹說:「誰敢要啊,這麼遠的女娃子誰敢要啊,她娘死得早,我有捨不得打她,就把她慣壞了,成了這個樣子。」

    白頭翁說:「這樣的女娃娃,也不是不好,要看放在哪裡,要是放在鄉下,可能就會被人認為不好;要是放在城裡,就是一塊幹大事的料。」

    冬梅爹說:「城裡誰敢去啊,聽說遍地都是騙子,把人心挖出來賣錢。」

    白頭翁笑著說:「哪裡會這麼嚴重啊。」

    冬梅爹說:「反正我是一輩子不想去城裡,我娃娃也甭想去城裡。我就覺得我們這裡蠻好,要啥有啥。」

    白頭翁知道冬梅爹是個倔強的人,在農村,這種人叫做一根筋,他認為什麼事情正確,就到死都認為正確;他如果見不得哪個人,就到死都見不得哪個人。這種人的脾氣發作起來,九頭牛也拉不回。白頭翁知道他無論怎麼說,也改變不了冬梅爹的想法,所以,他乾脆不說了。

    冬梅爹對我們說:「炕上有一床被子,你們將就一晚上吧,家裡再沒有被子了,真是不好意思。你們都沒有吃飯吧,想吃什麼,我讓女娃子給你們做。」

    白頭翁看出來了,冬梅爹儘管是個極度倔強的人,但是他心腸不壞。白頭翁說:「能讓我們在你家留宿,已經感恩不盡了,哪裡還能再提過分要求。我們都吃過飯了,不用麻煩了。」

    冬梅爹走出去後,我們湊在油燈邊,頭對頭說著這幾天的見聞。突然,房門又推開了,冬梅爹走進來,他手裡提著半罈子醋。

    我們望望冬梅爹,又望望那半罈子醋,不知道他要幹什麼。

    冬梅爹說:「喝醋好,我天天晚上都要喝幾大口醋。辣子不乏,老醋防滑。你們也喝點醋,出門就不會摔倒了。」

    喝醋和出門摔倒有什麼關係?簡直是風馬牛不相及。我第一次聽人說,喝了醋能夠防摔倒。

    白頭翁端起醋罈子,問:「辣子不乏,老醋防滑,這誰告訴你的?」

    冬梅爹說:「去年有一個老郎中來到我們村子,告訴我們這樣子喝醋。我們村子裡家家戶戶的人每天都要喝幾大口醋。」

    我心想,又是一個江湖游醫!

    白頭翁說:「醋是高度腐蝕的東西,每天喝幾大口醋,腸胃怎麼受得了?這是什麼老郎中,簡直就是江湖騙子。」

    冬梅爹梗著脖子說:「我們喝的是山西老陳醋,香得很。」

    白頭翁說:「越是老陳醋,腐蝕性越大,千萬不能幹喝。」

    白頭翁很不服氣地搶回了半罈子醋,他說:「好心當成了驢肝肺,我們山西老陳醋從老先人手中傳到現在,這怎麼就不能喝了?」

    我聽到冬梅爹這樣說,連連搖頭。這個老頭不僅很倔強,而且很愚昧,他連基本的是非判斷都沒有。白頭翁說的是山西老陳醋不能幹渴,他認為山西老陳醋是他先人傳下來的,是好東西,一定能喝。在農村,這種愚昧的人很多,認為自己家的一切都是好的,自己家先人留下的所有東西都是好的,不容別人一點點指責。

    白頭翁抱著半罈子醋出去了,我們再不敢和他爭論。這個老頭如此不通情理,如果我們再爭論下去,說不定他會趕我們出去。

    我們還擔心冬梅爹在門外偷聽,乾脆連話也不說了。

    趕了一天路,我們身體疲乏,脫了鞋子,都沒顧得脫衣服,躺在床上就睡著了。

    房間裡有一股甜絲絲的氣味,我本來還想多想一會兒,無奈太睏了,還沒有想明白,就滑進了一個深洞裡,變成了一片羽毛。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突然聽到門外傳來輕輕的叩門聲。我睜開眼睛,看到月亮通過頂窗照進來,照在房間炕邊的箱子頂上。箱子頂上放著笸籮,笸籮裡放著針線剪刀,我突然意識到了,我們睡的是冬梅的房間。

    門外的敲門聲還在響起,我悄悄爬起來,隔著門縫向裡望去,看到門外站著一個人,她猶猶豫豫地,想了好一會兒,才敲一下,敲完後,又退到了門邊。借助著明亮的月光,我看到她是冬梅。

    夜半三更,房間裡睡著三個男人,她為什麼要敲門,她敲門想要幹什麼?

    我覺得這個女子真是沒臉沒皮,半夜三更敲男人的房門,一定是動了什麼壞心思。我沒有給她開門。

    她看到沒有人看門,就悵然離去。

    第二天早晨,冬梅家煮了一鍋紅薯稀飯,我們一人端了一碗,圪蹴在牆角,準備吃完後就上路。

    冬梅走到我的跟前,撲閃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問:「好吃嗎?」

    我說:「好吃。」

    冬梅又悄聲說:「你把我帶走吧,我不想在這裡呆了。」

    我說:「帶你去哪裡?」

    冬梅說:「你們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我說:「我們去大同,路程還很遠,三個男人帶上你一個女人,路上不方便。」

    冬梅說:「那你就把我當成男人嘛。」

    我說:「你明明是女人,怎麼會當成男人?」

    冬梅說:「我爹小時候就把我當男娃養,我也覺得自己是個男娃。帶上我吧。」

    我說:「你要出遠門,你爹同意嗎?」

    冬梅撇著嘴巴說:「他才不會同意的,我也不管他同意不同意,我就要走。」

    我說:「那可不行,出去有個三長兩短,怎麼給你爹交代。」

    冬梅變了臉色,他問:「你帶不帶我?」

    我堅定地說:「不帶。」

    冬梅一把搶過了我的飯碗說:「不帶我,就甭吃我熬的紅薯稀飯。」

    我笑著站起來,白頭翁和賽哥也都笑著站起來。我拍著肚皮說:「哈哈,我吃飽了。」

    冬梅氣急敗壞,她說:「你等著,我會追上你們的。」

    冬梅剛剛說完,她爹就在身後出現了,她爹叼著旱煙袋說:「一早我就看你鬼鬼祟祟地,想幹什麼。你還給成精了?像撇下我一個人滿天下野去?告訴你,沒門,我還指望靠你養老送終呢。」

    冬梅沒有說話,她有怨恨的眼睛狠狠剜了我一眼,離開了。

    我們上路了。

    賽哥說:「冬梅這個女娃子看上呆狗了。」

    包頭翁說:「我看不是單單看上呆狗這麼簡單。這女孩子很有心計,有主見,放在鄉下都可惜了,呆狗你真的不如帶上她走,給她做丈夫。」

    我低頭不語。冬梅性情潑辣,敢說敢做,風風火火,人也長得好,其實娶了這樣的女娃子做老婆,也挺不錯的,她什麼事情都替你考慮好了,你只要按照她的話去做就行了。可是,我有燕子,燕子肯定在大同等我,我怎麼能見燕子的時候,又帶上一個女人?

    白頭翁說:「冬梅爹有些自私,只考慮自己,不考慮女兒的感受。」

    賽哥說:「農村很多女娃都是這樣的,成家前聽爹爹的,成家後聽丈夫的,一輩子圍著鍋台轉,到死了都沒有離開老家半步。」

    冬梅爹性格固執,冬梅性格潑辣,這兩個人生活在一起,肯定會天天吵架,我想,冬梅一定要跟著我們去城市,她只是想離開她不可理喻的爹。可是,帶上她,我們以後又怎麼在一起生活,燕子見到我們,會怎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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