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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28章 為KKK妹饋贈皇冠而加更(2) 文 / 李ど傻

    我感覺很奇怪,看年齡,大排也就十多歲,可是他的閱歷居然這麼豐富,而且知道的這麼多,天文地理、詩詞文學、氣象物候,甚至官場軼聞。我從小在江湖上浸泡長大,但是見聞遠遠不如他。

    大排說:「家父在南京政府擔任要職,在家中往來的,都是飽學之士和高官巨商,我耳濡目染,記住了很多。」

    我想起了此前見到過的陶麗,陶麗也是從南京來到塞北的,陶麗身上也有一種獨特而高貴的氣質,冷艷逼人,來自京城的人,和來自鄉野的粗人,區別確實很大。

    當天下午,我們來到了嘉峪關。嘉峪關為長城最西端的重要關口,從此往西,再無長城;從此向西,就進入了西域。和人們傳統意義中的長城不同,這裡的長城不是用磚石砌成的,而全部是用黃土壘砌而成。

    嘉峪關北有黑山,南有祁連雪山,是絲綢之路的必經之路,也是出入西域的唯一一條通道。說這裡是「邊陲鎖鑰」,絲毫也不為過。只要守住這道關口,西域的侵略就無法進入。嘉峪關口還有一塊石碑,上刻「天下雄關」四個字,是明代一名鎮守肅州的總兵李廷臣書寫。

    我想起了幾個月前在山海關看到的「天下第一關」,到現在在嘉峪關看到的「天下雄關」。我們居然行走了萬里之遙。這麼長的距離,我們是依靠雙腳和駱駝的四蹄一步步走過來的。而現在,我還要行走,去往西域的哈密營救麗瑪。

    我向嘉峪關的店舖打聽,他們說昨天,有一夥穿白袍騎白馬的人從嘉峪關經過了。

    距離他們只有兩天的路程,我非常高興,草草吃了一頓飯後,我就準備去追趕。然而,大排攔住了我。

    大排問:「你來過這裡嗎?」

    我搖搖頭說:「這是第一次。」

    大排說:「難怪你這樣衝動。

    我問:「怎麼了?」

    大排說:「嘉峪關向西,一路沒有人家,一直到了玉門,才會有人煙。這上百里路,你怎麼吃,怎麼喝,怎麼住?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平沙漠漠,遠天淼淼,不但沒有故人,而且連一個人影也見不到。何況,猛獸出沒,鷹鷲盤旋,恐怕你走不到玉門,就會倒斃在路上。」

    我問:「那該怎麼辦?」

    大排說:「在這裡暫住一宿,明天清晨,結伴前行,方能到玉門。」

    我想了又想,只好留在嘉峪關。這一路上,我一心只想盡快救出麗瑪,完全就沒有考慮到惡劣的氣候環境。

    這天晚上,我們住在嘉峪關一家客棧裡。

    大排說,他完全可以再次拿著父親的親筆書信,住進嘉峪關最好的招待所裡,然而,他不想這樣做,他看夠了這一路上大小官員一張張阿諛奉承,令人作嘔的臉。

    今晚,他只想要清靜。

    大排睡在一間房裡,我也睡在一間房裡。我們房間只隔著一層薄薄的板壁。

    我睡不著,我翻來覆去想著營救麗瑪的辦法,想著會遇到的各種意外,和應對的方法。夜半時分,那邊傳來了敲擊板壁的聲音。

    接著,傳來大排的聲音:「大哥,你睡著我們?」

    我說:「沒有。」

    大排說:「那我過來啊,想和大哥聊天。」

    我反正也睡不著,就對他說:「你過來吧。」

    過了一會兒,門外傳來了敲門聲,我點亮油燈,打開房門,突然大吃一驚,門外站著一個美輪美奐的女子。她穿著長裙,披散著頭髮,身上散發著一種悠悠的香味。

    我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這裡是客棧,不是破廟;這裡是嘉峪關,不是聊齋。那個女子說話了:「大哥,怎麼不認識了?」

    那居然是大排的聲音。

    我極力抑制砰砰亂跳的心,問:「你是女的,你不是男的?」

    大排笑著說:「我什麼時候給你說過我是男的?」

    我站在門口,不知道是該讓她進來,還是該將她拒之門外。

    大排說:「我今晚很煩,和大哥聊一會兒,我就回去睡覺。」

    我讓在一邊,大排走了進來。

    大排落落大方地坐在我的土炕邊,燈下看美人,越看越入神,確實是這樣。大排就像大變活人一樣,突然從一個翩翩美少年變成了這樣漂亮的一個姑娘,讓我驚歎不已。

    大排說:「大哥一定是想問,我為什麼要女扮男裝?」

    我說:「是的。」

    大排突然變得黯然神傷,她說:「我有難言之隱,從來沒有給人講過,今晚只給大哥講,大哥是個忠厚長者,我一眼就看出來了。」

    大排就像變戲法一樣,從裙子下面摸出了一壺酒,還有兩個酒杯。酒杯和酒壺都發出一種清幽的烏光,顯然是錫制的。

    大排給兩個杯子裡到了兩杯酒,然後舉起一杯說:「酒逢知己千杯少,能有大哥這樣的知心朋友,是我一生的福氣,大哥,乾杯。」

    我本來不想喝酒,我牢牢記住了上次喝酒的教訓,但是,大排這麼漂亮的一個女子,都把酒杯遞到了我的手中,我再不伸手接住,就顯得太不識抬舉了。我心想,只喝著一杯就行了。我和大排碰杯,然後一飲而盡。

    大排說:「我父親在南京做高官,但是他每天忙於公務,不搭理我;我母親整天和一幫姨太太們打牌,也不管我,我一氣之下,就帶著家中幾名隨從離開江南,來到塞北遊蕩。」

    我問:「你來到塞北,爹娘知道嗎?他們要是找不到你,會有多著急啊。」

    大排說:「我就是要讓他們著急,要看看我在他們心中是否重要。我在塞北已經遊玩了一年,沒有錢了,就取出蓋著父親私章的信紙,在上面寫幾句,自然會有人替我張羅好吃住。」

    我說:「這麼說,那些交給各地官員的信件,都是你偽造的。」

    大排說:「反正都是民脂民膏,都是國家盤剝百姓的錢,你不花,會有人花。我不要白不要。」

    我想,大排渾身都透著機靈,這真是一個奇女子。

    大排接著說:「今晚,我突然想我的父母了,明天,我就想回南京去,但是一想到要和大哥分別,就非常難受。大哥是一個難得的好人……」大排說著說著,突然淚光婆娑。她舉起酒杯,說:「大哥,喝了這一杯,也許我們以後再也不能相見了。」

    我聽得很傷感,大排這麼好的姑娘,倏然而來,倏然而去,讓我倍感惆悵。大排都把話說到這種程度,我自然無法拒絕,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大排又說:「悲莫悲兮傷離別,樂莫樂兮新相知。然而,剛剛遇到新相知,卻又要傷離別,這是人世間最悲痛的事情。大哥,願上帝保佑我們,讓我們能夠再次相逢。」大排又端起了酒杯,我依然無法拒絕,又喝了一杯。

    大排突然抱住了我,她在我的耳邊喃喃私語,她的聲音輕飄飄地像霧一樣,她說:「大哥,我在南京等你,如果你在哈密找不到你的意中人,你就來南京找我吧。」

    我像騰雲駕霧一樣,身體和意識都不再屬於自己。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我想說點什麼,但是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大排說:「時候不早了,大哥你安心睡覺吧,我帶上門走了。」

    大排將我放在土炕上,我身不由己地倒了下去。我看到大排吹滅了油燈,慢慢走向房門,我覺得我應該送一送她,可是我無能為力,渾身癱軟。很奇怪,我才喝了三杯酒,三杯酒下肚,大排行動自如,而我卻手腳酸軟。

    我想著想著,想不明白,後來我乾脆不想了,很快就睡了過去。

    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第二天早晨,太陽升起很高,照在院子裡的一株洋槐花樹上,灑落了一地的細碎斑點。我心想不好,趕緊扶著牆壁走到門外。

    門外,店家正在院子裡擇青菜,他看到我走了出來,馬上慇勤地說:「和你一起住店的那幾個人替你遛馬去了,讓我別叫醒你,說你昨晚睡得晚,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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