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5章 我都被騙了 文 / 李ど傻
少年住進了順城家,村裡人好奇地來到順城家串門子,好奇地詢問他家的情況,少年都能夠對答如流。村人詢問:「人家都說外甥像舅,你怎麼長得一點也不像你舅舅?」少年說:「陝西水土和這裡不同,容貌就有異,我長得不像我娘,只像我爹。」鄉人不再懷疑。
少年很乖巧,在家裡看到什麼活,就做什麼活。而且他很會說話,所以,全村人都覺得這個少年很不錯。
最後,就連順城的妻子都認為這個少年確實是他家的親戚。
順城的姐姐出嫁到了遙遠的陝西。
接下來的幾天,少年天天都帶著順城去那座山上尋找元寶,每次都有收穫。看著房間牆角藏起來的金元寶漸漸增多,順城一家樂得合不攏嘴。
又過了幾天,少年說:「我爹在這張紙片上還寫了,距離商家台二三十里,有一座寺廟,寺廟大佛肚子裡藏有一箱珠寶。這座寺廟在哪裡?」
順城說:「向東走二三十里,就有一座山,山上確實有一座寺廟。」到了現在,順城對少年深信不疑,也對少年他爹寫的那張紙片深信不疑。少年說他從來沒有來過商家台,既然沒有來過商家台,怎麼會知道向東二三十里,會有一座寺廟呢?可見,少年他爹確實去過那座寺廟,也確實在寺廟的肚子裡藏了一箱珠寶。
珠寶比金元寶還值錢。順城覺得他的發財夢快要實現了。
少年說:「我們這一來一回,走的全是山路,路上可能需要好幾天,寺廟裡的佛像,我估計也不止一兩尊,想要翻找出來,估計也需要些時間。這些天我們吃住都要錢,我身上又沒有錢了,只有這些換不來錢的金元寶。不如這樣吧,我把金元寶放在你家,你帶上些錢路上用。」
順城覺得這麼多金元寶放在自己家中,而且他們此去還要找珠寶,所以就毫不猶豫地把自己所有的積蓄拿出來,裝在身上,他很大度地說:「這一路上的花費,我大包大攬。」
兩人就開始上路了。
順城辛辛苦苦走到山下,爬上山頂,走進破廟,突然從佛像後面走出了幾個少年,他們把順城綁在木柱上,搜走了他身上的積蓄,然後揚長而去。
順城直到這時,才發現著了道兒。他看到那幾個少年走遠了,就大聲呼救,可是,四周沒有一個人。順城說,就在他幾乎就要絕望的時候,遇到了我。
我說:「你遇到的是江湖老月。這些江湖老月最可憎了,什麼人的錢都敢騙,他們眼中只有錢。」
順城唉聲歎氣。
我說:「你記住,只要你不貪心,就不會上當的。」
順城說:「那個娃娃的金元寶還放在我家,我們趕緊回去吧,甭讓他們把金元寶偷走了。」
我笑著說:「怪不得人家能騙走你的錢,你的腦子實在太不開竅了。老月放在你家的,肯定不是金元寶,是假的。」
順城說:「金元寶怎麼還有假的?」
我想起了念家親給我說過的,當鋪裡用鉛製作假元寶,我想給他說,但又擔心他聽不懂什麼叫鉛。這個粗笨的鄉下漢子如果不知道什麼是鉛,就會沒完沒了地追問,算了,我還是別給他再說假元寶了。
順城又說:「我們快點回家吧。我只想回家,老婆還在屋裡等我哩。把那些金元寶賣了,我也不吃虧。」
順城現在還在相信那些金元寶是真的,他如此愚鈍,如此粗笨,騙子不找這樣的人,還能找誰!
從破廟到商家台,一路都是陡峭的山路,不能騎馬。我牽著馬在前面走著,順城在後面跟著。行走山路很寂寞,我想和他好好聊幾句,可是他說話總是驢唇不對馬嘴,我說這一路上江湖騙子很多,他說他們家的豬剛剛下了崽;我說其實人只要不貪心,就不會上當受騙,他說他們家的叫驢力氣大,能拉起一車石頭;我說出門在外,要多長一個心眼,避免上當受騙,他說他老婆總是不生娃,還不如他家那頭老母豬。
對他說話,真是對牛彈琴。這樣愚蠢的人再不上當受騙,簡直就沒天理了。
走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山路後,前面是一個馬鞍形的地勢,兩邊高,中間低。我們走到馬鞍的底部,看到有一個人坐在地上,用手撫摸著腳腕。他的旁邊,有一匹馬在吃草。
我走上去,關切地問:「怎麼了?」
那個人哭喪著臉說:「摔下馬來,扭傷了腳脖子。」
我問:「要緊不?」
他說:「我爬不上馬鞍,你扶我上去就行了。」
西北山區,人煙稀少,如果我不扶他上馬,可能他等到明天這個時候,也不會遇到一個人。我把馬韁繩交給順城,然後拉著他的馬韁繩,將他扶上馬來。
那個人坐在馬背上,突然指著我的身後喊:「你看,你看。」
我扭頭一看,看到順城騎著我的河曲馬,一溜煙地向後奔逃。我趕緊放開了這個人的馬韁繩,向順城追去。
我剛剛追出幾步,那個人就呵呵大笑,他打著馬也跑遠了。
我突然意識到自己中了江湖老月的圈套。他們早就編織好了這個圈套,等我我往裡鑽。順城並不是粗苯的鄉下漢子,他是躲奸溜滑的老月;這個謊稱扭傷腳脖子的人,也是江湖老月,他們是一夥的。順城說的那些全是假的,目的在於讓我認為他非常笨非常呆,從而對他放鬆警惕。
可憐我還一路上給順城上課,說什麼只要沒有貪心,就不會上當受騙;還在諄諄告誡順城,出門一定要多長一個心眼。
我沒有貪心,但還是受騙了。老月的騙局天衣無縫,不管你有沒有貪心,你都會受騙;但只要你有愛心,你一定就會受騙。
我一路上都在心裡笑話順城愚蠢,其實最愚蠢的,應該是我。
從高台到哈密,何止千百里,如果沒有馬匹,依靠不行,要走到猴年馬月。不行,我一定要追回我的河曲馬。
我在後面高聲叫喊著,向東跑去。跑出了幾百米,我累得氣喘吁吁,眼看著順城騎著河曲馬跑上了山梁,可我沒有力氣追趕了,坐在了地上。
就在這時候,我看到山樑上出現了一群人。
那群人在山樑上一出現,我看到了希望,就像一個即將溺水的人,突然看到了遠處的帆船一樣;就像即將被黑暗吞沒的人,突然看到了一縷曙光一樣。我奮力爬起來,又向前追趕,高聲叫喊著,揮舞著手臂。
前面那群人一字擺開,擋住了順城的去路。順城走投無路,棄馬逃跑,他習慣了行走山路。他的身影在山峁上一閃一閃,就逃遠了。
我跑過去,將我失而復得的河曲馬牽在手中。
那群人有五六個,個個都騎著高頭大馬,每匹馬都裝飾得很漂亮,尤其是中間的那匹馬,鞍韉鮮艷,轡頭錚亮,就連馬韁繩也是鮮艷的紅色。馬上坐著一個少年,皮膚細膩,明眸皓齒,看起來異常英俊。他們頭湊頭在一起竊竊私語,我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
在荒山野嶺,突然遇到這樣一群人,讓人眼前一亮。他們的穿著打扮、口音聲調、膚色氣質,都和西北鄉下人不一樣。我儘管走南闖北,但仍然猜不出這些人的來歷。
那個少年用馬鞭子指著我問:「你去哪裡?你叫什麼?」他的聲音非常動聽,就像女孩子的聲音一樣清脆。
我說:「我要去西域,我叫呆狗。」
少年說:「我也要去西域,我們同路,我叫大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