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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2章 鏢局明暗鬥 文 / 李ど傻

    我們正在交談,旁邊走過了一個牽著駱駝的駱駝客,他譏諷我們道:「我們是去搏命的,你以為是去坐席的?說得輕巧,還要給我們幫忙,你們有什麼能耐?哼。」

    我扭頭看去,看到這個人二十歲左右,長著一個碩大的朝天鼻,顯得異常醜陋。他譏諷我倒沒有什麼,但是譏諷豹子,我就無法忍受了,我反唇相譏道:「我們也許沒有多大能耐,但是我相信肯定比你強。」

    朝天鼻一聽,一把甩下駱駝韁繩,拉開了一個架勢,叫囂道:「小子,過來,敢不敢和爺爺走三招。」

    我的火氣呼地竄上來,走前兩步說:「爺爺今天就來教訓教訓你,讓你知道天外有天。」也列了一個架勢。看起來這個小伙年紀不大,本事強不到哪裡去,所以我一點不怵。

    豹子拉住我說:「呆狗,甭打。」

    我站直身體,放下手臂。

    朝天鼻看到我不打了,以為我害怕了,就說:「你慫了?怕了爺爺了?剛才的威風去了哪裡?」

    我說:「要不是我豹子叔在跟前,爺爺今天非得把你的屎尿打出來。」

    朝天鼻輕蔑地撇著嘴巴,說道:「什麼?你叔在跟前?我今天連你叔一起打。」

    豹子嘿嘿笑著,不說話。

    光頭攔住朝天鼻說:「兄弟,你先忙去吧,這兩位是我們鏢局的客人,我陪著說句話。」

    朝天鼻氣哼哼地走了。光頭看著他的背影說:「他是鏢局老闆的兒子,會點功夫,總認為自己天下無敵,誰也不是對手,任何人都不放在眼裡。」

    豹子嘿嘿笑著說:「原來是少爺啊。」

    吃飯的時候,鏢局老闆、光頭、豹子他們坐在一張桌子上,我和朝天鼻等幾個小字輩坐在一張桌子上。

    豹子的那張桌子上談笑風生,他們觥籌交錯,不斷談論著江湖往事,時不時會爆發出哄堂笑聲,顯得氣氛很和諧,而我們這張桌子上,因為有朝天鼻,氣氛顯得非常彆扭。

    朝天鼻一副大少爺的神態,每道菜都要讓他先嘗一口,他的筷子沒有點向哪道菜,別人的筷子就不准夾向哪道菜。我近距離觀察他,發現他其實並不難看,鼻子也不難看,但是他總是牛逼哄哄地高抬著頭,俯視著別人,顯得非常難看,因為他的鼻子變成了朝天鼻。

    因為鏢局裡來了豹子和我,所以今天特意加了幾個菜,還加了一罈子老酒。我們桌子上的每個人,端起酒盅,都要先敬朝天鼻一杯。朝天鼻屁股不挪座,看也不看敬酒的人,他鼻子裡哼一聲,就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輪到我敬酒的時候,我也端起酒杯,敬向朝天鼻,但是朝天鼻極為冷漠,他說:「哪裡來的鳥?也配給我敬酒。」

    我的火氣呼地竄了上來,但是想到這是在他們家的鏢局,我要替光頭和豹子著想,就一個人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坐在座位上。

    此後,我不參與飯桌上的任何話題,只悶頭吃飯。其實飯桌上的話題,無外乎是對朝天鼻阿諛奉承,朝天鼻洋洋得意,一張酒色財氣的臉泛著豬肝色的光芒。

    廚師端上來一盤紅燒鯉魚,大家都看著朝天鼻說:「請,請。」朝天鼻吃了第一筷子,他們開始亂七八糟地吃。等到我吃的時候,盤子裡的魚肉已經散落在盤子邊緣。我剛剛夾起一筷子,斜刺裡伸出了一雙筷子,夾住了我的筷子,我一看,是朝天鼻,他輕蔑地問我:「你吃過鯉魚嗎?知道鯉魚怎麼吃嗎?」

    我知道他在挑釁我,就心平氣和地說:「我鯉魚吃得少,甲魚吃得多,在我們那裡,鯉魚都是餵豬的,其實豬也不喜歡吃,嫌刺兒太多。」

    朝天鼻罵道:「放你娘的屁,你吃過甲魚?」

    我依然心平氣和地說:「甲魚肉其實也不好吃,主要是熬湯。我小時候把甲魚湯喝得啊,聞到那味就想吐。我爹讓我喝甲魚湯,我說好好,他轉過身,我就倒進了炕洞裡。」

    其實,我也沒有吃過多少甲魚,但是我知道甲魚比鯉魚貴多了,就故意刺激朝天鼻。

    朝天鼻牛皮哄哄地說:「你張狂什麼,你吃過甲魚,難道我就沒吃過?」

    我說:「其實我最不喜歡吃的就是甲魚,小時候把甲魚吃傷了。我最喜歡吃的是娃娃魚。把娃娃魚剖開,裡面塞滿蔥姜蒜,放在鍋裡清蒸,啊呀,那種味兒,把肚子裡的蛔蟲都能勾出來。」我沒有吃過娃娃魚,但是知道娃娃魚很貴,所以就說自己吃過娃娃魚。

    看到他們都聽得很認真,我就繼續吹牛:「有一次,我和我豹子叔在山中釣到一個娃娃魚,足有一尺長,聽說娃娃魚要長這麼大,至少需要長一千年。有人用三千兩銀子要買走這條娃娃魚,豹子叔不答應,他說我們是留給自己吃的,不賣,掏多少錢都不賣。當天晚上,我們就清蒸著吃了。你們要不相信,就問我豹子叔。」

    整個飯桌上的人,都把眼光投向豹子叔,但是那個飯桌上開懷大笑,他們談興正濃,沒有人會過去探詢這件事情。

    朝天鼻聽到我吃甲魚吃膩了,還吃了一條價值三千兩白銀的娃娃魚,不敢再對我冷言冷語了,他放開了我的筷子。他在我這個一頓飯吃了三千兩白銀的少爺面前,感覺矮了半截,氣焰也收斂了很多。

    菜上完了,接下來上的是主食,主食是麵條,麵條泡在清湯裡,清湯裡放著蒜苗辣椒,油鹽醬醋,聞起來香,吃起來更香。

    我剛剛吃了一碗,感覺沒有吃飽,就再要一碗。朝天鼻說話又開始夾槍帶棒了,他說:「叫花子的飯量一般都大,別人吃一碗,他要吃兩碗,甚至是三碗四碗。」

    我的火氣又竄了上來,但還是盡量平心靜氣地說:「叫花子我見得多了,一般嘴巴都很損。嘴巴都很損的人,人品都不咋地。」

    朝天鼻又說:「你不是叫花子,幹嘛來到我們家騙吃騙喝?不但小的來了,老的也來了,小的沒皮沒臉,老的也沒皮沒臉。」

    我一聽他在侮辱豹子叔,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火氣,我指著他罵道:「放你娘的臭屁。」

    朝天鼻聲音也高了,他喊道:「這是我的家,你們兩個給我滾出去。」

    我說:「要不是看到你們家遇到困難,豹子叔要留在這裡幫助,你們用八抬大轎請我們,我們都不稀罕來,你以為你是什麼玩意兒。」

    朝天鼻喊道:「你們兩個騙吃騙喝的江湖敗類,有什麼本事幫助我們?」

    我們聲音一高,另一桌的人都過來勸。豹子用責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我不好再發作,憤憤不平地坐了下去。豹子也將朝天鼻按坐在凳子上,他說:「我這個侄兒不會說話,大兄弟你別見怪。」

    豹子叫我侄兒,叫朝天鼻大兄弟,明顯是抬高了朝天鼻的輩分。

    兩張桌子的人,繼續吃飯。

    我的第二碗麵條快要吃完了,朝天鼻又開始叫板了,他說:「吹大牛不要臉,還說幫助別人,你們有什麼能耐?」

    我相信朝天鼻自小在鏢局長大,肯定會有幾分能耐的,所以我不想和你比打鬥,我說:「能耐不在拳腳上,能耐在心中。用刀殺人是莽夫,用心殺人才是高手。」

    朝天鼻哼哼著,他說:「用心殺人?江湖騙子都會這樣說。我說我還會用頭髮殺人呢,你們信不信?」

    朝天鼻用眼睛掃了一桌子的人,一桌子的人趕緊奉承地笑著。

    朝天鼻繼續說:「小的當騙子,老的也來當騙子,真不要臉。你們騙了我們家,下一站準備去哪裡?」

    我的火氣又上來了,我指著朝天鼻罵道:「****媽的,老子一再忍讓,你得寸進尺,你想咋?老子奉陪到底。」

    朝天鼻說:「敢和老子下場走幾招,老子就服你。」

    我站起來說:「走就走,生死不論。」我已經下定決心,對他死纏爛打,挖眼睛,咬胳膊,抓****,啥招陰毒,我就使啥招。亂拳打死老師傅,功夫再好,一磚捂倒。

    朝天鼻也站了起來。

    可是,他一站起來,就趕緊蹲下去,臉上是異常窘迫的神情。他的褲子掉在了腳腕處。那時候的人都穿著大襠褲,褲腰處用布褲帶綁著,布褲帶一斷,褲子就溜了下去。

    滿桌子的人看著朝天鼻,不知道怎麼回事。只有我知道,朝天鼻著了道兒。

    豹子身手極快,就在剛才,他來勸解我和朝天鼻的時候,用康熙皇劃開了朝天鼻的褲腰帶,而朝天鼻還渾然不覺。

    康熙皇我在前面寫過,就是把銅錢邊緣打磨鋒利,用來割衣割包,這是盜賊的隨身裝備。現在的盜賊不用康熙皇了,而改用胡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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