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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2章 師祖遭戕害 文 / 李ど傻

    我們在灌木叢中奔跑著,直到跑得氣喘吁吁,才停住了腳步,清點人數,發現沒有了鏢客。

    身後的遠處,傳來了叫罵聲,那是鏢客的聲音,罵聲中夾雜著日本鬼嗚哩嗚喇的聲音,聲音越來越弱,最後徹底靜息了。

    黑暗中,我聽見不遠處的豹子牙關咬得咯咯響。

    我們在灌木叢中向南行走,日軍在北面,白乞丐依靠北斗七星辨別方向。所以,儘管四週一片漆黑,我們也不會與日軍遭遇。

    三師叔和白乞丐都是星相高手,依靠星座辨別方向,對於他們來說是小菜一碟。在北方,也就是黃河流域和黃河以北的地方,北斗星是被認為最重要的星座,因為人們要通過北斗星來辨別方位,確定季節,種植糧食。在不同的時間和季節,北斗星出現在北方天空的方位也不同。在沒有日曆和鬧鐘的古代,北斗星就是北方人的鬧鐘和日曆。

    下面,我需要詳細介紹北斗星。因為它是北方最重要的星座,所有人,尤其是北方人,不能不瞭解北斗星。

    北斗星,就是北斗七星,它由天樞、天璇、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搖光這七顆星星組成。把它們全部連接起來,就成了古代人舀酒的湯匙。但是古代人把湯匙不叫湯匙,而叫鬥,這就是北斗七星。

    北斗七星的順序是從左到右、從上到下排列的,其中,第一顆天樞星和第二顆天璇星幾乎是平行的。當有星光的夜晚,你仰望星空,很容易在天際中找到北斗七星。然後,你在想像中,把天樞和天璇連成一線,然後再向左邊延長五倍的距離,有一顆非常明亮的星星,那就是北極星。

    人人都聽過北極星,北極星就是端北的方向。這顆行星,千萬年來,不知道被多少人的眼睛仰望過,也不知道給多少暗夜行走的人指明過方向。然而今天,在黃河流域和黃河以北的地方,人們很少能夠再看到它,因為大氣污染造成的霧霾,阻擋了人們仰望的視線。北極星只留存在人們的傳說中。

    天亮後,我們走到了灌木叢邊,穿過灌木叢,是一大片沼澤,沼澤裡生長著瘌痢頭一樣的荒草。沼澤的那邊,是一眼望不到邊的白樺林。

    彈溜說:「我知道這片白樺林中有個天然機關,日本鬼不要就好,他來幾個,就讓他死幾個。」

    豹子說:「怎麼會不來?肯定會來的。」

    我問:「什麼機關?」

    彈溜說:「你一會就知道了。」

    彈溜跳進沼澤裡,黑色的淤泥慢悠悠地流動著,泛著氣泡。淤泥淹沒了彈溜,彈溜最後一抹髮絲在淤泥表面消失了,我驚訝地發出喊聲,然而,彈溜很快又冒出頭來,他裂開嘴巴笑著,我看到他除了牙齒和眼睛是白色的,其餘的身體部位,都裹滿了淤泥。

    彈溜說:「快點跳下來,沼澤一點也不深,只到胸部。」

    既然彈溜說白樺林中有機關,又跳下了沼澤中,那麼一定有他的用意。時間緊迫,日本鬼在後追趕,我們來不及多想,也跳進了沼澤中。果然,沼澤中的淤泥只到胸口。

    我們全身裹滿了黑色的散發著臭味的淤泥,走進了樺木林中。抬頭望去,看到樹杈上有幾顆巨大的馬蜂巢,散落在周圍十幾米的樺樹中。每顆馬蜂巢,都有成熟的向日葵那麼大。

    馬蜂,體型比蜜蜂要大好幾倍。它的毒性,也比蜜蜂要大好幾倍。每一顆馬蜂巢中,都有成千上萬隻馬蜂。彈溜所說的秘密武器,就是這幾顆巨大的馬蜂巢。

    我們藏身在草叢中,彈溜引弓搭箭,瞄準了馬蜂巢。現在,我們只擔心日本鬼不會上門送死。

    大約過了一袋煙功夫,有幾個日本鬼追進了樺木林中。我從樹叢的縫隙中,看到日本鬼穿著屎黃色的軍裝,貓著腰,端著長長的步槍,邊走邊向兩邊張望。他們的衣服上沒有黑色的泥巴。這幾個日本鬼很聰明,他們繞過了沼澤地。

    日本鬼走到了一顆巨大的馬蜂巢下面,躲藏在樹叢中的彈溜射出了一箭,可惜因為樹叢遮擋,箭鏃射在了旁邊一棵樹的樹幹上。日本鬼突然聽到了弓箭拉動的聲音,和弓弦的顫抖聲,他們一齊爬在了地上。

    一群又一群馬蜂像黃色的雲朵一樣,在蜂巢邊繚繞不散,但就是沒有飛下來。彈溜引弓搭箭,冒險站起身來,向著蜂巢射出一箭。與此同時,日本鬼手中的槍響了,彈溜像突然被木頭撞擊了一樣,一聲不響地倒在地上。

    彈溜射出的那支箭,逕直飛向馬蜂巢,凌厲的箭鏃穿過蜂巢,將半邊蜂巢切碎了。我突然看不到了陽光,成千上千隻馬蜂,黑壓壓地飛下來,我的兩隻耳朵裡灌滿了馬蜂翅膀震顫的嗡嗡聲。

    我爬到彈溜身邊,看到一粒子彈鑽進了彈溜的眉心,一縷鮮血像細線一樣搭在他的鼻尖。數不清的馬蜂落在了我的背上,他們用腿腳使勁蹭著我的皮膚,然後就很不情願地飛走了。馬蜂的嗡嗡聲中,夾雜著撕心裂肺的嚎叫,那種聲音比殺豬更淒切。

    那是日本鬼的叫聲。

    過了一會兒,嗡嗡聲音消失了,像一陣風一樣消失了,我悄悄抬起頭來,突然看到了異常驚恐的一幕。幾個日本鬼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槍支像樹枝一樣胡亂丟在地上。他們裸露在衣服外的每寸皮膚都紫紅腫大,他們的頭顱腫脹得像糞籠,他們的手指腫脹得像蘿蔔。

    我們走過去,對準這幾個日本鬼踢了一腳,他們像死豬一樣動也不動,他們臉上的五官都難以分辨,就像被牛蹄子踩了一腳,被踩成了柿餅。

    我們把日本鬼的槍支撿起來,轉身走進樺木林深處。

    我望了一眼彈溜,傷心不已。他倏忽而來,疏忽而去,我連他的真實名字都不知道。

    彈溜走了,三師叔和燕子最後一絲線索也斷了。

    身後,日本鬼又追來了。

    我們來到了一片連綿起伏的山崗跟前,順著山谷行走,來到了湖邊,又沿著湖邊行走了一段,找到了藏在蘆葦叢中的木筏。

    我們坐在木筏上,木筏划到了湖中心,這才看到日本鬼出現在了遙遠的視線裡。

    日本鬼追之不及,他們即使想追來,也沒有渡河工具。

    我們走上了湖水對岸,不遠處就是灌木叢。

    豹子說:「走吧,我們燒了日本鬼的船,靠他們的五短身材,跳進湖中就是個死。」

    我們剛剛轉身走出幾步,湖水那邊傳來了一個人的吆喝聲:「別走,認識這個人嗎?」

    聲音異常熟悉,我扭頭看去,看到幾名日本鬼推出了一個五花大綁的人,一個日本鬼腰間挎著指揮刀,走到了那個被捆綁的人面前。他一瘸一拐,居然就是老同,也就是本田次一郎。

    老同不會認出我,因為我渾身都是淤泥。

    老同抽出指揮刀,橫著刀身抬起那個被捆綁的人的下巴,我一看,更為吃驚,那是師祖。

    老同對著湖這邊的我們喊:「我知道你們來的目的,就是想搶走這個人。我今天讓你們斷了這個念想。」

    師祖皮膚黧黑,身材瘦小,衣衫襤褸,走路都在搖搖晃晃,他的身上有很多傷痕。兩名日本鬼把他綁在樹枝上,師祖沒有反抗。他已經失去了反抗能力。

    一名日本鬼拉起師祖的右手手臂,老同用指揮刀在師祖的肩甲處比劃著,比劃著,突然雙手舉起指揮刀,劈下去,師祖的右手臂掉了下去。師祖發生撕裂的喊聲。

    日本鬼都在哈哈大笑。一名日本鬼用刺刀挑起師祖掉落在地上的斷臂,在頭上繞著圈,然後向著湖水這邊拋來。師祖的斷臂在空中劃出一條弧線,落在了水中,水花濺起很高。

    老同對著這邊高喊:「你們不是想要嗎?拿去吧。」

    被綁在樹上的師祖嘶聲叫喊著,豹子滿臉都是淚水,他對我說:「呆狗,打一槍,打一槍。」

    我不知道豹子說的打一槍,是對準疼痛難忍的師祖,還是對洋洋得意的老同。我趴在地上,瞄準對岸,一扣扳機,卻發現沒有子彈了。又換了一桿槍,還是沒有子彈。

    其實,就算有子彈,我也打不準。

    湖水對岸,一名日本鬼拉起了師祖的一條腿,老同又一刀劈下去,師祖的腿腳掉在地上。一股鮮血噴薄而出,拉著師祖腿腳的那個人,渾身都濺滿了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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