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玄幻魔法 > 中國式騙局

正文 第126章 鑽天窗蟊賊 文 / 李ど傻

    日軍騎兵走過去了,我們也掉頭上路了。走出了幾十米,我還想著老同和金屬聲音,就轉過頭去,突然,我大吃一驚,那群日軍調轉馬頭,幾個日軍從馬上跳下來,把一挺機槍架在地上。

    日軍要對我們下毒手了。我看到前面有一個深不可測的暗窟窿,就趕緊跳下去。我像一粒核桃一樣滾進了暗窟窿裡,頭頂上傳來了密集的機槍聲。

    暗窟窿很狹窄,我的身體卡在半空中,上不能上,下不能下。

    上面的槍聲響過後,傳來了幾聲嘰裡咕嚕的日本話,然後,外面陷入了靜寂。

    我抬頭望去,只能看到上面巴掌大的一片天空,一片樹葉從窟窿口落下來,飄飄蕩蕩,落在了我的臉上,接著,又有水滴一樣的東西落下來,也落在了我的臉上。我用手抹一把,放在鼻子下聞,聞到一股腥味,那是血。

    這群日本人是幹什麼的?為什麼要對我們下毒手?金屬聲音為什麼會和老同在一起?老同好像還是這隊日軍騎兵的負責人。他們問去多倫的小路在哪裡,又問山中是否有軍隊駐紮,那麼,這隊日軍肯定是日軍的前哨部隊,或者偵察部隊。他們是不是要攻打多倫?

    其實,當時多倫在誰手中,我都不知道。但是,日本人要去攻打多倫,我覺得應該讓守衛多倫的人知道。可是,我一個流落江湖的人,怎麼去通知他們,我說了,他們會信嗎?

    我在暗窟窿裡不知道呆了多久,也許兩個時辰,也許半個時辰,我判斷暗窟窿外的日軍已經離開了,就像一隻蚯蚓一樣,弓著身體爬出了暗窟窿。

    我一爬上地面,就感到深深的震驚,幾十具屍體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像被撂倒的麥捆子一樣。鮮血染紅了白色的孝服,像雪地上一朵朵綻放的花朵,異常淒愴。天地之間,只剩下了我一個人,我站在空曠的草原上,感到極度的孤寂和恐懼。

    這股日軍為什麼要槍殺送葬的人?可能是擔心送葬的人會告訴別人他們的行蹤。既然他們的行蹤不想讓人知道,說明他們行蹤詭秘,是去幹見不得人的事情。既然他們不想讓人知道,那麼我偏偏就要讓人知道。

    我一步步走向河邊,走過河水,走向烏籐齊格村。村莊裡,那家正在辦喪事的家人,還不知道日本人已經來到了這片土地上,還不知道他們家災禍降臨。

    燕子這天沒有去墓地,當地的風俗是,送葬的人群中,不能有女人,只能有男人,如果女人去了,會給死者後代帶來災難。他們沒有想到,燕子沒有去,而災難卻提前降臨了。

    在烏籐齊格村,我在幫廚的人中,找到了燕子,悄聲告訴了她送葬路上遇到的一切。

    燕子說:「只要是和金屬聲音在一起的,肯定都不是好東西。」

    我說:「那群日本人的首領是老同。」

    燕子問:「誰是老同?」

    我說:「就是和我在一座監獄中的那個日本人,他是為了盜取銅盔才來到草原。」

    燕子說:「這兩個壞蛋怎麼會勾搭在一起。」

    我問:「現在該怎麼辦?」

    燕子說:「你去找匹馬,我想辦法告訴主家一聲。」主家已經失去了一個人,如果貿然告訴他們全家的男性都死在送葬的路上,滿屋的女人成了****,他們又怎麼能夠接受得了。

    我在烏籐齊格村溜躂著,尋找能夠下手的馬匹,迎面走來了一個人,他在偷偷打量著我,我也在偷偷打量著他,我們彼此心照不宣,但都知道對方想要幹什麼。

    他是老榮,我也是老榮。老榮很好認,眼睛神態,都和常人不一樣。常人很難辨別老榮,但是老榮認老榮,一認一個准。

    江湖黑話中,老榮是小偷。

    我對他笑著,他也對我笑著。我向他招招手,他向著走過來。我看到他又瘦又小,像一個還沒有長大的少年,可是額頭上卻有了一層密密的皺紋,臉上也有了一種成年男人才有的那種昏黃的氣色。

    我想探聽他的底細,看他是不是老榮,就故意問道:「兄弟是做金點的,還是戧盤的?」

    他很不屑地笑了,說:「兄弟我是采生折割的。」

    我心中一驚,難道他和金屬聲音他們是一夥的。我真是看走了眼。我問道,他是算卦的,還是相面的。沒想到他覺得我也是江湖中人,就直接說自己是采生折割。手段極為殘忍的采生折割,江湖之外的人聞之色變,而江湖中人卻不把它當一回事兒。

    我問:「兄弟怎麼稱呼?」

    他說:「你叫我捻子。」

    這個稱呼還真的很形象。捻子是過去農村人經常會使用和會看到的一種東西。捻子分好幾種,有花捻子,有燈捻子。花捻子是用棉花搓成的,紡線所用,搖動紡車,就能夠從花捻子裡抽出綿綿不絕的細細的棉線;燈捻子是用細細的棉繩剪成,一寸左右長,一端浸在菜油裡,一端搭在燈盞外,點著之後,就會看到一燈如豆。

    我說:「我在江湖上也聽過采生折割,只是不知道你具體做什麼?」

    捻子說:「兄弟你是老榮?」

    我故意說:「大哥你眼神太厲害了,我是鑽天窗的。」鑽天窗的意思就是,我是爬牆入院進行盜竊的。

    捻子很自負地說:「三百六十五行,采生折割最強。你聽過嗎?」

    我搖搖頭。

    捻子洋洋得意地說:「你們老榮這一行,饑一頓飽一頓,誰也說不上來哪一天會斷頓,我們采生折割這一行,只要做成一單生意,旱澇保收,衣食無憂。」

    此前,我聽過采生折割,知道他說的生意是什麼,我就故意裝糊塗問:「做什麼生意?做采生折割還需要識字算賬?」

    捻子撇撇嘴唇,雙手背在身後,搖頭晃腦地說:「我說的生意,不是撥拉算盤珠子的生意,而是找個不省事的娃子,做成我們需要的樣子,放出去乞討要錢,要到的每一分錢都是我們的。」

    采生折割,是一種讓所有有良知的人憤恨的勾當,而捻子說起它來,卻眉飛色舞,沾沾自喜。我故意繼續問:「找什麼娃子?做成什麼樣子?」

    捻子說:「找大人不在身邊的娃子。沒有大人看管的娃子很好騙,幾句好話就跟著你來了。你帶走了他,想把他做成什麼樣子,都隨你。把他的手關節折向外,以後長成的骨頭就向外;把他的腳腕割斷,他的兩條腿就一長一短。有時候,為了做成我們更希望看到的樣子,還得把他的傷口殘骨放在火上烤,放在風中吹,放在雪中冰。反正是他經過采生折割後,樣子越奇怪,越容易討到錢。」

    我聽得毛骨悚然,我實在想不到,面前這個又瘦又小的男子,居然如此心狠手辣,我看看左右無人,突然不寒而慄。我沒有見過那些經過了采生折割後的孩子,但是我能夠知道他們的悲慘命運,他們比我更為悲慘。

    我問道:「你一個人出來?朋友們呢?」

    捻子說「我只是出來踩點的,找到能下手的,就帶走。那些個小娃子,最好哄了,你說什麼他就信什麼,你說你是他家親戚,帶他去找他爹他娘,他就相信了;你說他爹他娘受傷了,要接他去瞧瞧,他也相信了。」

    我暗暗咬緊了牙關,對這個瘦小的男人暗起殺心。當年的我,就是被這樣的男人騙走的,而且他們的說辭都是一樣的。這麼多年來,我想找騙我的那個人販子,卻總是找不到。我今天殺了這個采生折割的,就等於殺了當年騙走我的人販子。

    采生折割,是丐幫中的人。丐幫平日把自己打扮得極為可憐,實際上背地裡比誰都心狠。民間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憎之處,真是這樣的。

    我問:「你找到下手的對象了?」

    他說:「找到了,就是今日辦喪事的那家。男人都死在了外面,女人還不知情,忙著幫廚。他家一堆孩子在外面耍,我隨便找一個,就能帶走。」

    我感到很奇怪,辦喪事的這家男人,死在了路上,消息還沒有傳到村子裡,他是怎麼知道的?這個瘦小的男人,有什麼樣的背景?

    我說:「這家男人怎麼會死呢?他們都去墓地了,過一會兒就回來。」

    捻子說:「回來個屁,都被槍子打死了,一個都回不來了。」

    我問:「你咋知道的?」

    捻子說:「那我不能告訴你,這是我們這個行業的秘密,我們不說這個了。」

    捻子是個碎嘴子,他的嘴巴像個漏斗一樣,什麼都會說出來,而且捻子又特別自負,他說話的時候,總是斜睨著你,歪著頭,一副自以為是的模樣。這樣的人,民間叫裝洋蒜,現在的說法叫裝逼。

    捻子嘴巴裡有很多我想知道的東西,想要讓他全部倒出來,需要採取計謀。黑白乞丐給我說過丐幫裡的很多秘密,但沒有說過不能說死亡。捻子不願意說那些送葬的人,那這裡面肯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陰謀。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