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五章 恩斷義絕 文 / 三尾
第三十五章恩斷義絕
望著熊坤冷漠的表情,熊倜的心已經涼了半截,他淡淡道:「是。」
熊坤右眼微瞇,露出一絲寒光,他瞥了一眼靜立一旁的青衣。
青衣低著頭,一言不發,依舊能感到熊坤冰冷的視線,他不禁背脊陣陣發涼,連帶著胸口也隱隱作痛,握劍的手也潮濕了。
熊坤收回目光,又道:「你可有證據證明你是展堂的兒子?」
「沒有。」熊倜面色冷冷,心底卻在狂笑。
這老頭是瘋了吧!證據?呵呵,若是換做普通人,應該高興都來不及吧!他在乎的卻是冷冰冰的證據!不過也是,如果他不瘋,怎麼會殺了自己兒子的妻子?
爹,你命比我還不好……
「報告莊主!後山發現一具中階弟子屍體!」一身穿紅衣的高階弟子踏入正殿,施了一禮說道。
木崖子和熊倜對望了一眼,立刻猜到了那具屍首正是熊倜所斬殺的林朝。
原本李木子將屍體藏在後山,並不容易被人發現,而剛巧熊倜失蹤,孫沐陽派人去尋。
結果未尋到熊倜,倒是找到了林朝的屍體。
熊坤一聽,眉頭頓時一皺,他陰測測地說道:「莊內竟有弟子死了?好!很好!青衣,你還杵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去查清此事!若抓不到真兇,你就用自己這條命相抵吧!」
「是!」青衣皺眉抱劍施了一禮,正欲轉身離開。
熊倜突然開口道:「不用查了,人是我殺的。」
他抬起頭,靜靜望向熊坤。
熊倜已經隱隱猜出熊坤不會認自己,但是他還是想賭一把,想知道他在熊坤心目中究竟幾斤幾兩。
「是你!」熊坤猛然瞪大了眼睛,他站起身,逕直走到熊倜身前,目光猶如利劍狠狠刺向熊倜。
木崖子眉頭一皺,趕緊解釋道:「莊主,此事想來有誤會。」
「閉嘴!誤會?哼,我還沒責怪你查事不明呢!這小子說是展堂的兒子,你就信了?縱使他是,也和我沒有半分關係!二十年前,就是在這裡,熊展堂同我斷絕了父子關係!」熊坤橫眉冷對道。
他又望向熊倜,說道:「你小子休想我認你!」
熊倜終究沒忍住,還是笑出了聲,佈滿血絲的眸中透著決絕,他道:「很好,我也從來沒打算認你!」
木崖子愣在當場,緊皺著眉頭,他萬萬沒想到祖孫相認竟會演變道眼下這般地步,他正欲開口再說些什麼,緩和下氣氛。
而熊倜卻已轉身走至正殿門口。
熊坤眉頭微皺,突道:「等等!」
木崖子一聽心中一喜,暗道:莊主就是嘴硬心軟,看來這爺孫倆相認有戲!
熊倜冷冷回眸,他可沒有木崖子這般樂觀,他甚至覺得熊坤能放他下山已不錯了。
熊坤抖開折扇,瞥了一眼青衣道:「執法長老,你還要愣到什麼時候?此人殘殺同門弟子,理應棒殺!還不將他擒下!」
棒殺?
熊倜聽到這兩個字,只覺得腦袋「嗡」地一響,耳畔滿是轟鳴之聲,久久不願離去。
他要殺我?這是為何……縱使他不想認我,也斷斷不該想殺我!
呵呵,有什麼該不該的?早在二十多年前我便被他殺過一次了……
熊倜低垂著頭,雙眸如即將隕落的星辰黯淡了。
青衣同木崖子也愣住了。
熊坤冷道:「怎麼?我堂堂九道山莊莊主說的話,你沒有聽見嗎?青衣?」
「莊……」
青衣剛開口,便被一旁的木崖子打斷,「莊主,熊倜殺不得啊!他可是展堂的兒子,您的親孫子啊!」
「住口!無論他是不是展堂的兒子,我都不會承認,但他殺了人,卻是事實!來人將他拖出去!你!還不動手!」
熊坤這一次指的不是青衣,而是之前進門報告的高階弟子。
那弟子有些不明所以,左右看了看,立刻上前欲擒熊倜。
熊倜終於回過神來,不由輕笑一聲,手握逍遙劍,「刺啦」一聲,裹布化作碎片,紛紛飄落。
熊倜望了一眼那盈亮的劍身,喃喃自語道:「爹,這種地方離開也好,這種父親,不認也罷!」
語畢,轉身便是一刺。
那可憐的高階弟子連熊倜如何出手都沒看清,便一命嗚呼了。
熊坤不由一怔,那一劍所發出的氣勢,連他都覺心驚,而熊倜卻並未盡全力。
他執劍而立,冷冷望向熊坤,雙眸之中滿是冰冷。
作為一莊之主,豈能受人如此挑釁。
熊坤立刻回過神來,大聲喝道:「你竟敢當眾殺人,如此忤逆之徒,理應誅之!來人,拿下!」
正殿之內除了熊坤與熊倜,便只有青衣和木崖子兩人,而這兩位九道山莊的長老破天荒地沒有聽莊主的話,均愣在原地沒有動。
熊倜嘴角微微上揚,淡淡笑道:「你攔不住爹,也攔不住我。」
語畢,熊倜手握長劍,足尖一點,飛身而去。
熊坤面色陰冷地望向青衣道:「你還不追?」
青衣眉頭微皺,道了一句是,便向青囊院趕去。
熊坤雙手負於背後,又道:「木崖子,去鳴鐘,全莊緝拿此人!」
「什麼?」木崖子驚得猛抬起頭。
鳴鐘意味著莊內出了大事,進入一級戒備,所有莊內弟子全部出動。
那麼熊倜還會有活路嗎?
顯然是沒有了。
木崖子想不明白熊坤即使不認熊倜,為何要如此趕盡殺絕?
「怎麼,你不去,要我去嗎?」熊坤負手而立,睥睨說道。
「不!我去!」木崖子快速退出了正殿,他望了望遠處山頂上的鐘,腳下步子卻慢了起來,他暗自嘀咕道:熊倜!你快走啊!
都是大爺不好!我應該聽青衣的,沒想到此舉卻是害了你。
待木崖子磨蹭到警鐘旁,熊倜早已回了青囊院。
他拉起嵐的手道:「嵐,我們走!」
嵐眉頭輕蹙,什麼也沒問,只是點了點頭,緊了緊熊倜那寬厚的手掌。
兩人沿著鐵索落道山腰處的平台,青衣也剛巧趕到。
「你們快走!」說著他緊握闊劍,運足內力,凝神向懸崖處的鐵鏈砍去。
「叮!」一聲脆響,鐵鏈就此斷去。
如此一來,山上山莊那些高階弟子自是下不來。
青衣內傷尚未痊癒,妄動真氣,此時體內氣血一陣翻騰,一口腥甜湧上心頭,嘴角不禁染上一抹殷紅。
熊倜眉頭微蹙道:「青叔,你也同我們一起走吧!」
青衣以手背抹去嘴角的血跡,說道:「我終究是九道山莊的人,你們可以走,我卻不能!」
「青叔,你覺得熊坤會放過你嗎?斬斷鐵索,私放了我,你覺得他會放過你?」
青衣苦笑著搖了搖頭,他也知道熊坤不會放過他。
但熊坤對他有再造之恩,縱使是死,他也不會離開九道山莊,成為九道山莊的叛徒。
「你們快走吧,鐵鏈一斷,山上的人暫時下不來,而山下的弟子自不是你的對手,我只能幫你們到這兒了,接下來的路還得靠你們自己。」
「青叔……」
「莫再多言,下山去吧!」青衣低垂著眼簾,不再看兩人,揮了揮手。
熊倜眉頭微皺,自知再勸無用,便問起了之前想到的問題,「青叔,我娘親是否還有在世的親人。」
青衣歎了口氣道:「罷罷罷!京城安若王府柳家,下山後,你便自己去尋吧!」
王府!
熊倜一聽不由心驚,但也知此刻不是消化這些消息的時候,他拉起嵐,向山下飛奔而去。
「鐺鐺鐺!」
警鐘響了,所有的出口都被弟子們堵住。
而一手拉著嵐,一手握著滴著血的逍遙劍的熊倜實在太過突兀。
縱使這些弟子腦筋再不靈活,也能猜出些許端倪來。
而熊倜所在的東門恰恰是周永昌把守的。
他柳眉緊蹙,長劍出鞘,冷冷指向熊倜道:「蕭八又是你!」
「師兄,莫要如此,我只想離開,不想殺人。」熊倜倒是鬆了口氣,他最怕見到的是孫沐陽。
「哼!廢話少說,看劍!」周永昌的耐性早被磨盡了,他望著熊倜劍上的血漬,心頭不由愧疚萬分。
早知如此,當初即使是死,也要把這小子弄死!
熊倜右手鬆開嵐,同周永昌纏鬥起來。
這一路上,他已經殺了不少人,並非他有意為之,而是那些人不死,死的便是他和嵐。
可是熊倜不想,所以逍遙劍從右手落到了左手中。
周永昌手下王博濤等人也在。
他瞥了一眼**一旁的嵐,心中暗道:這好像是青衣長老身邊的侍女,她怎會跟著蕭八?
是了!定是蕭八拐騙長老侍女,山上才會鳴警鐘的!若是我把此女擒下,想來也是大功一件。
王博濤哂笑著望向嵐,眼中滿是譏諷之意,長劍出鞘,便向嵐刺去。
嵐一心撲在熊倜身上,怎料半路突然會殺出個陳咬金。
她柳眉微蹙,飛身而起,柳腰一旋,如驚鴻一瞥,只見她曲指為蘭,指尖一彈,一根泛著藍光的銀針猛然射出。
淬了毒的銀針頓時刺入王博濤的肩井穴。
「啊!」王博濤慘叫一聲,僵直著身子倒在了地上,不住地抽動著。
真正看清嵐出手的沒有幾人,劉琦是其中一個。
他眉頭緊皺,大喝道:「妖女!看劍!」
嵐剛落地,見又一人襲來,閃身又飛出一針。
「叮!」
劉琦冷笑著以劍身格擋,轉手便刺。
嵐不由一驚,想退卻已來不及。
一旁的熊倜也同是心驚不已。
他不禁後悔不該對敵人心慈手軟,若是右手執劍,此刻的周永昌等人不已成他劍下亡魂?
而此時熊倜想換右手執劍,卻有些遲了,因為劉琦的劍尖離嵐胸口只有半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