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8章 深深的絕望 文 / 小四毛
「小趙，你不要喪氣，不要喪氣啊，要抱著希望……說不定還有轉機。我今天帶你來，就是想讓我爸爸給你診斷診斷。要不，就……就來不及了……」小馮醫生安慰著。
趙本來就嚇得夠嗆了，小馮醫生說「來不及」讓他覺得好像生命已經進入倒計時了。
他是凡夫俗子，他一點都不清高不裝范兒，怕死，打心眼裡怕死。
剛剛升職，評了優秀員工，得了巨額獎金，還有「心儀」的女人，美好生活眼看就要開始了，他不想死。
趙強打了一下精神，問道：「馮老，我剛才聽你們的話裡說，我不是第一個查不出血型的人，在我之前，還有人查不出血型嗎？」
「有。」
「能詳細的給我說一說嗎？」
馮老坐下來，查看著趙的檢驗單子，有所顧慮的說道：「這個……我就不告訴你了吧。說了……怕嚇著你。」
「還有什麼比我查不出血型這事更嚇人的嗎？馮老你是知道的，我在停屍房工作了那麼多年，什麼嚇人的事我沒見過。說吧，我能承受。」
馮老抬頭看著他，點點頭說道：「好吧，我告訴你，在你之前，我接過一個急診病人，出了車禍，送來的時候已經不行了。查血型的時候怎麼也查不出來，當時我們也懷疑是設備出了問題。後來那個病人雖然沒有輸血，但我百思不得其解，一個人怎麼會沒有人類的血型？我就將他的血液標本拿去做了dna檢測，結果，讓我大吃一驚。」
「對了爸爸，結果出來了？你怎麼沒有告訴我？」小馮醫生問道。
「結果出來了。他的dna檢測結果，和血液檢查結果差不多，也找不出人類的基因特徵。」馮老看著自己的兒子，問道，「馮偉，你說說，這會是怎麼回事？他的基因變異了嗎？」
「可以讓那個人來再查一次。順便我和他交流交流，看看我們的生活中有沒有什麼共同點，或許能有幫助。」趙說。
馮老搖搖頭，說道：「很遺憾，我做不到。」
「那我可以去找他問一問。」趙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馮偉一副誇張的表情說道：「你也找不到他了！怎麼你還不明白嗎？他死了。」
馮老接著兒子的話說：「是的，他沒有搶救過來。」
趙急忙問道：「那他就不是死於血液上的病了。馮老，你見多識廣，我這個病……有治沒有？」
「小趙，今天恐怕來不及了，明天吧，明天你過來，我給你做一個全面的全身檢查。」馮老說，「單單從血液檢查裡也查不出到底是怎麼回事。對了，有件事也特別湊巧，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那個之前沒有血型的人，跟你是一個科室的……」
馮老的話沒有說完，趙脫口而出：「你說的是老秦？」
「是的。具體名字我不知道。就是之前和你交替夜班的那個中年男人。」馮老肯定的說道，「你們兩人同時有這樣的特徵，這個……難說了。」
原來那一個和自己一樣沒有血型的人，是老秦！
「爸爸，他們同在停屍房工作，會不會是工作環境對他們造成的影響，比如說中了什麼毒……」馮偉問道。
「一切都不能下定論。」馮老嚴謹的說道，「老秦去世了我們不能查他的身體，我們要趕緊給小趙查一查，盡早找到原因……」
馮老後面又和馮偉說了些什麼，趙聽不懂了，什麼基因變異，基因突變，什麼置換，代替……他聽不懂名詞術語，但是他也聽不進去了。
老秦死於車禍，但是不久後就在殯儀館「詐屍」，殯儀館的錄像裡真實記錄著老秦「復活」的情景；後來，老秦愛人證實他回去過，還丟失了隨身帶的鑰匙；趙從老秦家離開之後，在小森林裡意外遭受「吸血鬼」的襲擊，但是最後關頭「吸血鬼」並沒有下口咬他……
公安局副局長曾說過，這樣的人可能是受到某種力量的控制，他們通過一種「味道」來分辨同類。
之前，他懷疑那個「吸血鬼」是老秦，老秦沒有傷害他，完全是可能老秦聞出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但是現在，他瞬間就推倒了這個念頭，老秦死後被控制，以前的記憶之類的東西早就被「洗空」，如果面對面，他一定不會認識趙了。他能辨別的，只有重複賦予的記憶和對氣味的辨認，那麼，老秦沒有傷害自己，是分辨出了趙身上，有著和自己一樣的氣息，或者，有著和控制他的人一樣的氣息……
趙的腦海裡，發生了連環的爆炸。
老秦僵硬的身體，笨拙的動作，一切如同殭屍的特徵……
還有他那看不見的嘴裡用來吸血的「武器」，看得見的那雙藍幽幽的眼睛……
突變！突變！
難道自己不久的將來，就是老秦這個樣子？
「小伙子，你在想什麼？」馮老打斷他的話，關切的說道，「我們要下班了，讓馮偉送你回去吧。」
「我送你回去，好知道你家的地方，明天我一早就過去接你。」馮偉說，「你給你的單位請一段時間的假吧，你這個樣子，恐怕是不能上班了。」
趙踉蹌著站起來，馮老看見了他的狀況，
用眼神示意馮偉扶著他，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向了馮偉的車裡。
一路疾馳，趙將目光投向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那麼熟悉又那麼陌生。
他的傷感在馮偉打開車優的音樂聲裡，像洪水一樣氾濫。
在停屍房裡工作的時候，屍體被破壞，他找不到原因的時候，他恐怖過，害怕過。這種恐懼感呢源自於一種未知。
越是不知道，越是好奇。好奇心越強，帶來的恐懼衝擊力更大。
而現在的恐懼，不是來自於未知。而是已知。
老秦的例子在前面，他成了那個樣子，自己的將來也會是他的樣子。
這種已知，是無可奈何的，是不可控制的。
好像是得了一種絕症，任你有萬貫家財，但是就算是靈丹妙藥也不起作用。這種恐懼，源自於一種深深的絕望。
沒有任何機會的絕望。
「好好的，不要多想，我明天來接你。」馮偉說著，要扶他下車。
他輕輕推開馮偉的手，因為他看見母親就坐在院子裡，看著外面，夜色降臨，她在等他回家。她也許忘了他，但是，這種習慣卻不能改變。
他不能讓母親看見自己頹廢的樣子。如同每次回家一樣，他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嘴角帶笑，向著媽媽走去。
「媽……我們進去吧。」他扶起母親。
「等等，兒……」母親此刻少有的清醒著，她扶著趙的肩膀，在暗淡的燈光下，看著自己的兒子，看了許久，她才放心的笑著說，「剛才，我做了一個噩夢。」
「沒事，沒事……」
「我夢見武被人打死了！」母親有些擔心的說著，「又過了一會兒，你也被人打死了……讓我看看……」
趙心裡一驚，母子連心，媽媽也在感受著自己的痛苦嗎？
「媽……都說夢是反的。你夢見武死了，他就要升職了，夢見我死了，我就要給你找到兒媳婦了。反的……你以前對我說過……」
「真的嗎？」母親像個孩子一樣興奮，「那你要加油，要給我找一個好看又賢惠的兒媳婦回來。我要抱孫子，不然，我都抱不動了……」
「好……好！抱孫子，讓你快點抱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