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3章 男人與男人的對話 文 / 納蘭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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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裡，蔣紹霆與蔣睿希面對面的坐著，而蔣睿希，還在不斷抽泣。
眼淚鼻涕讓那張漂亮小臉瑩亮著，眼睛哭的和個核桃一樣腫。
蔣紹霆擰緊眉心，伸手抽了張紙巾出來，甩到蔣睿希的面前，其實直到現在，他還沒有找到一個與睿希相處的方式。
對於睿希是自己兒子的事實，蔣紹霆也還沒消化乾淨。
自己忽略了五年，差一點還要送給別人撫養虐待的孩子，竟戲劇性的是自己親生骨肉，別說是許浮生不能接受，就連他自己都還沒有真實感！
世事弄人，如果當初碧姬沒有難產，自己已經將睿希送給了旁人。
此時又哪裡能夠和他心平氣和的坐在一起？
「別哭了。」許久，蔣紹霆出聲，而這三個字令蔣睿希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情緒，又再度氾濫成災，大有抑制不住的趨勢。
「爸爸你已經有我媽媽了，怎麼可以和阿生在一起！」在蔣睿希心裡，那張照片裡的女人才是自己媽媽，所有人也都是這麼告訴自己的！
「蔣睿希，擦乾眼淚，現在我與你是男人與男人間的對話，我希望我後面說的每個字，你都會聽得清清楚楚，更重要的是……記在心裡，因為我只解釋一遍！」
蔣紹霆身體前傾，肅冷的五官表情極度認真，蔣睿希抽噎著，抽泣聲小了許多，這是第一次，爸爸以這麼鄭重的口吻對自己說話，這令蔣睿希有一種油然而生的使命感，儘管小小年紀的他並不明白，這種使命感到底是什麼。
「你的的確確是我和浮生的兒子，親生兒子，你跟碧姬沒有一點的關係，以後也不要拿著她的照片到處跟人說那是你的媽媽！」對許浮生難以啟齒的話，在面對蔣睿希這張童稚的小臉時，卻再也沒有了任何遮遮掩掩。
「浮生一直不知道你是她的兒子，所以你也不要怪她，所有的錯誤都是我造成的，你如果生氣如果恨，就衝著我來。」蔣紹霆盡量將自己的話說的簡潔一些。
蔣睿希聽的一愣一愣的，半響沒有說話，他覺得自己腦袋有些不太夠用，此時滿滿都被阿生給填滿，回想起阿生暈倒那一幕，睿希的心裡又塞塞的。
「爸爸，你這樣不好！」蔣睿希突然小聲嘟囔了起來，蔣紹霆聽的清楚。
「你和媽媽在一起，又和阿生生了我，你怎麼過的亂七八糟的。」
只有五歲的蔣睿希不懂大人世界裡的勾心鬥角，也不懂為什麼能和一個人在一起又和另外一個人生了孩子，他覺得這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
蔣紹霆眸光深諳的落在蔣睿希身上，他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向兒子解釋，他與碧姬的婚姻，無非就是兩個家族的商業操控，沒有絲毫感情牽扯。
「還有阿生如果真的是我媽媽，又怎麼可能不知道我是誰？」
蔣睿希的問題，蔣紹霆一個都回答不上來。
摁壓著太陽穴，這些問題的答案其實很簡單，可說出口卻又沒有那麼簡單。
「所以阿生真的是我媽媽麼？」
蔣睿希歪著腦袋，對於這件事，他心裡歡喜又憂傷。
「是，以後你可以管浮生叫做媽媽。」現在，更是名正言順。
「那爸爸你喜歡阿生嗎？你會像我喜歡她一樣的喜歡阿生麼？你會照顧她吧？」
蔣睿希努力仰起頭來，小臉上滿是認真，他很喜歡阿生，也喜歡爸爸能夠像自己喜歡阿生一樣的喜歡她，照顧她，保護她。
蔣紹霆沉默片刻，將兩個紅本推到蔣睿希的面前，這是今天他與浮生剛剛領來的結婚證，他覺得有必要讓兒子知道這件事情。
「我對她，不能夠用喜歡來形容，我愛她，睿希，我愛她，所以我會照顧她，就像是照顧你一樣。」蔣紹霆不輕易許下承諾，而話一旦說出，就一定會做到。
「喜歡是一丟丟的愛，愛是很多很多的喜歡，我知道！」
蔣睿希擦乾眼淚，他是男子漢，他要和爸爸一起來保護阿生！
「另外，今天我們兩個人的談話內容，是屬於我們父子兩人的秘密，誰也不能告訴，知道嗎？」蔣紹霆特意叮囑，而蔣睿希歪著腦袋，似懂非懂。
只是最後，他還是點點頭，似乎感覺自己*長大，肩膀上的擔子重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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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睿希去臥室陪還昏睡著的許浮生了，而蔣紹霆依舊坐在書房內，目光落在茶几上的結婚證上面，伸手將紅本打開，與許浮生的紅底照片映入眼底。
相片裡她面色蒼白近乎於紙色，連點勉強的笑容都擠不出來，就算不知兩人關係的人都能看出他多少是用了強迫手段。
可即便是這樣，即便她不情不願，可現在浮生也已經是自己名正言順的妻子了，以後，他的緊急聯絡簿上第一個人的名字就是她的，以後，他就有家了，真正的家！
蔣紹霆突然覺得自己也挺幸運的，原本以為這輩子沒有希望了，原本以為這輩子只能生活在仇恨當中，卻不曾想到……竟然會遇到浮生。
叩叩叩，門從外面被敲響，收斂起臉上所有情緒，蔣紹霆出聲讓對方進來。
是剛送小貓去*物醫院回來的阿奇。
「蔣先生，『藥師』明天下午的飛機，需要我去接他嗎？」路上，阿奇接到了『藥師』的電話，所以特意跟蔣紹霆說一聲。
「嗯，你去接他，另外阿奇……」
蔣紹霆目光陰霾，指腹轉動著拇指上的黑玉扳指，不知在想些什麼。
「不惜動用所有力量，幫我調查下五年前的一宗往事！」
五年前他唯一*的混亂，也是他與浮生之間唯一可能有過的交集，可那混亂的一晚，到底真相如何？而他又要如何向浮生說，自己就是五年前的那個人？
自己就是睿希的父親？睿希是她與自己生的？就連他自己都解釋不清的事情，他又怎麼向浮生說清楚？
「我明白了，蔣先生。」阿奇沉默片刻，隨後點頭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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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浮生覺得呼吸間很有好聞的奶香味，那個味道是屬於孩子的。
輕扇長睫，剛一睜開眼睛她就見到窩在自己身旁睡著了的蔣睿希，這一切如同夢境一樣，令剛剛醒來的許浮生有些不安，生怕美夢會醒過來。
蔣睿希睡得很踏實，甚至還踢了被子，因著許浮生身體的原因，別墅內空調的溫度會比往常高幾度，蔣睿希睡熱了，腦門一頭汗。
許浮生伸出手將他頭頂的汗擦乾，剛一碰到蔣睿希，眼眶的酸澀感再度湧來，這次卻懂得了控制好自己情緒，沒有任由激動氾濫。
她安靜看著蔣睿希的睡臉，如果說溫懷素的死帶來的衝擊令她絕望，那麼蔣睿希身份的曝光則令她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許浮生閉上眼睛將眼淚逼回去，以著輕柔力道輕柔撫摸著他的小臉。
臉也小小的，手也小小的，就連腳丫也是小小的。
「阿生，我好喜歡你……」即便是在睡夢裡，蔣睿希依舊忍不住囈語著。
「我也喜歡你，睿希。」儘管渾身都還不是很舒服，許浮生卻躡手躡腳的下了*，她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麼來讓睿希高興，一時之間有些慌亂。
很快，打開門朝著外面走出去，悄無聲息的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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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紹霆是被一陣蛋糕的香氣吸引到樓下的，從書房裡出來，整個別墅裡都充斥著甜軟的香氣，儘管他不喜歡吃，心卻微顫，只因……
他明白這香氣的來源，一定與許浮生有關！
緩步下了樓，剛剛走到廚房門口，就見到了在裡面忙碌著的身影，一團白花花的麵團放在案板上，忙碌的削瘦背影看的人心疼。
「睿希喜歡甜一點的……」背對著門口，隱約還能聽到許浮生的聲音傳來。
蔣紹霆向裡面走了兩步，無意撞到什麼發出聲響，許浮生倏然回頭，見到是他，眸光暗淡了下，沒說話，表情也是淡淡的。
「你在做什麼？我幫你。」蔣紹霆佯裝沒看到許浮生的表情，挽著袖管走到她身邊，許浮生有些抗拒的往旁邊站了站，倒是沒有直接躲開。
「我想做些睿希愛吃的小點心。」她唯一能夠值得驕傲的，就是做東西。
蔣紹霆站在嬌小的許浮生身邊，顯得尤其高大，可笨拙的動作與旁邊許浮生的嫻熟也形成鮮明對比，引得許浮生直接伸手接管。
「我有件事想要跟你商量。」
許浮生聲音飄過來，蔣紹霆暫時沒出聲，等著她下面的話。
「我想要回去和多多她們……」許浮生話還沒說完，蔣紹霆卻已經明白她下面要說什麼，濃眉皺緊，就連表情也變得不近人情起來。
「不可能，你既然已經嫁給我，我就不可能讓你再回去。」對於這一點，蔣紹霆無比的堅持，許浮生咬了下下唇，雖然心裡早就有準備，可還是一時無言。
「我沒有什麼親人，多多和辛蕊對我來說，就像是我另外的家人。」
許浮生攪拌著奶油，聲音有些飄渺，多多和辛蕊陪伴著她走過了剛出獄後最艱難的時光，尤其是多多，她真的……很感謝她。
「偶爾回去住一兩天，我可以同意。」沉默片刻，蔣紹霆再度開口，像是意識到自己剛才口氣有些不好，這次他放軟了聲音。
「這是我最大的讓步。」這對於蔣紹霆來說，的確已經是最大的讓步。
許浮生不再說話，只是專心於自己手頭上的事，這幾天她過的太混亂了，彷彿坐在過山車上，來來回回上上下下的。
她真應該慶幸，自己的心臟還算是健康的，否則怎麼能經受的起如此折騰？
「睿希小的時候……」慢慢活著麵團，許浮生恨不得將自己錯過睿希的一切都給一次性的補上，而面對蔣紹霆時，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恨多一些，還是……
愛多一些。
「睿希小的時候很吵，每天晚上都哭，威廉管家一直帶著他。」蔣紹霆很忙，其實以前他並不怎麼關心睿希，自抱來後就一直丟給威廉管家照顧。
事實上，這個決定對於蔣睿希來說，或許並不是什麼壞事，畢竟老威廉從小給了他像是爺爺般的關愛，也令這個小傢伙健康的……活到現在。
「他開口叫的第一個詞是狗狗。」這已經算得上是蔣紹霆記憶裡，鮮少能夠被記起的事情，那個時候的白薩摩胖胖，還沒有現在這麼肥壯能吃。
「有次生日跑到我*上說是要等我回家，卻睡著了尿在*單上，自己偷偷將*單扯下來塞在*下，還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蔣紹霆努力在記憶裡找出有關於蔣睿希的記憶，卻黯然發現，自己對於這個兒子，似乎真的關心太少。
漸漸的，許浮生手中的動作停頓下來，安靜的聽著，時而淺笑，時而憂傷，這是她第一次為人母，卻需要從旁人的口中聽到自己孩子的一切。
「蔣紹霆，有的時候我真恨你。」突然，許浮生抬頭看著他，眼神裡有浮動的情緒在湧動著，同一瞬間，蔣紹霆的心臟抽緊，很快卻又無痕。
許浮生理解他將睿希抱走報復她的每一步，畢竟沈綠喬曾經對她說過的那些，那些有關於蔣紹霆的黑暗過去，足以解釋他心底裡所有陰暗的憤怒，可是……理解是一回事，原諒又是另外一回事。
而她也曾經想過，將當年車禍的真相告訴他，告訴他撞死他妹妹的人不是自己，是傅瑜，可是……這又能改變什麼呢？他已經報復了她，他已經抱走了睿希，他已經……讓她嘗到了生不如死的味道，如果說了真相，他心裡……
是不是又會被報復的情緒所佔滿呢？
更何況，現在殷陸離還是他外甥女的未婚夫，就算將真相說出來，又能改變的了什麼？陳雨馨不會活過來，她五年的鐵窗生涯也不會作廢，那本就是個意外……
當初她年輕氣盛，在知道陳雨馨有了身孕後，找到傅瑜希望她能帶自己去見她一面，就算是在五年後的今天，許浮生經常會時不時的回想起那一日……
如果自己沒有要去找陳雨馨，是不是一切都會不同？所有人的人生軌跡也全都會被改變？傅瑜不會開車撞死陳雨馨，自己過著普通人的生活，陳雨馨與殷陸離或許會在一起，不會遇到蔣靜姝……自己也不會遇到蔣紹霆……
「我也如此。」蔣紹霆冷著面孔。
明明對蔣睿希能夠輕而易舉說出的愛，在面對著許浮生時卻變了味道。
「你和我怎麼可能會有一樣的情緒？」許浮生輕聲笑了笑，帶著骨子淒涼味道。
她的恨裡，夾雜著無法言說的愛，他讓自己*至此，明明知道他接近自己的目的不單純，卻還是一股腦的淪陷，女人的蠢字裡，總是會帶著說不清的一往情深。
用著磨具打壓出一個個小餅乾的形狀，放在烤箱的托盤上，即便是做著這樣簡單的動作，許浮生的心裡卻依舊很輕鬆高興。
她空洞的身體裡，彷彿湧現出無限的力量，支撐著她。
而蔣紹霆，只是站在她身旁，安靜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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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睿希一覺睡醒卻沒見到身旁的許浮生，他心裡很緊張，生怕阿生就這麼跑掉沒有了，連鞋都來不及穿，趕忙朝著外面走去，剛跑到走廊……
就聞到了一股好香好香的味道，那種說不出來的喜悅，令他整個人模模糊糊的，睿希蹦躂著跑到樓下，之前的餅乾已經烤好，外加上另外的一些小點心，而爸爸媽媽就站在廚房裡，忍不住扭了下自己的臉，疼的厲害……
直到此時，蔣睿希才真的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
「阿生，是我喜歡的餅乾嗎？」蔣睿希走進廚房，伸手就要從托盤上拿起塊餅乾，酥脆的口感一吃就令人停不下來。
瞬間，蔣睿希覺得自己好幸福。
只是這種幸福還沒維持多久，就有傭人從外面走過來。
「蔣先生，靜姝小姐和殷先生來了。」話音落下，廚房內的空間瞬間凝滯起來，濃郁的香味依舊，卻穿插著一種令人窒息的感覺。
「上去換衣服，挑最好看的。」很快，蔣紹霆開了口，低頭看著許浮生身上的寬鬆休閒衫，短短這些日子她瘦了起碼得有十斤，本就瘦弱的身體更是弱不禁風。
「你怕我給你丟臉？」話雖這樣說，可許浮生其實知道蔣紹霆並沒有這個意思。
「快去。」蔣紹霆討厭殷陸離，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實，現在蔣靜姝與殷陸離一起來到別墅，他倒是真的想要直接將他們轟出去。
許浮生用溫水洗了洗手，這才朝著樓梯口走去，至於蔣睿希在聽到蔣靜姝與殷陸離的名字時一樣是如臨大敵，他可是看過不止一次這倆人欺負阿生。
現在的阿生和以前的阿生不一樣，他絕對不能夠讓別人欺負她，誰都不可以，就連爸爸也不可以！
心裡這樣想著，蔣睿希暗暗攥緊了小拳頭，又挑了兩塊餅乾塞進嘴裡。
「爸爸，我們一定要保護好阿生！絕對不能讓別人欺負她！」
蔣睿希哼了聲，至於蔣紹霆，難得勾起涔薄唇角，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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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靜姝的心裡其實是很忐忑的，尤其是在做了那樣的事情之後要來面對許浮生，如果不是之前殷陸離主動給自己打電話，她也不想要出現在許浮生的面前！
更何況現如今許浮生真的嫁給了自己舅舅，名正言順的成了自己的舅媽！
殷陸離面無表情，胡茬已經全部剃乾淨，洗過澡也換上了新衣服，整個人看起來清爽了許多，將手中果籃遞給傭人，坐在沙發上，與蔣靜姝各懷心事。
蔣紹霆走出來的瞬間，蔣靜姝的神經繃緊，雖然知道他不可能知道，可還是不由自主的心虛，真可謂是那句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舅舅，我和陸離看了新聞，特別趕過來向你道喜。」蔣靜姝先打開了話匣，不想要讓場面太過於冷淡，蔣紹霆沒說話，只是抬頭看向殷陸離。
殷陸離的眼神當中，有著男人才能讀懂的複雜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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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更新完畢，明日見，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