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都市小說 > 面癱太子俏萌仙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靈肉分離 文 / 蒼槿

    一股新鮮的血腥瀰漫開來,南澤眉頭一蹙,摀住胸口,血液從指縫間源源不絕地湧出,身軀傾了傾,差點從虛空栽了下去。

    「三太子腹傷未好,又添新傷,不如讓我為你來了結痛苦,如何?」

    楚赤暝語調低而沉,眸光在黑夜中冷冷閃爍,赤薇劍從手中凝出,緋光照亮一片黑夜,那張憔悴的臉更加蒼白如紙,卻沒有絲毫懼色,「不勞楚仙君,這些為冷真受的傷,我更願意在痛苦中慢慢痊癒。」

    「可惜,你沒有治療的機會了。」

    半空湧動著危險的氣浪,赤薇劍挽出無數劍花,最先的一抹凌厲光芒削下一縷玄發,其餘的殺氣相繼襲來,南澤緊抿著唇,踉蹌著後退數步,卻已經是盡了他最快的速度,滄問劍勉強格擋住一些殺光,起掠騰移間,衣魅已被劃開幾道口子。

    撕裂般的疼痛讓傷勢雪上加霜,然而,楚赤暝招式狠辣不讓,猶如他瑾萊仙山上的那一場刺殺。

    是報復還是情殺?抑或二者兼之?

    沉黯的眸子燃起赤色之焰,他即便是死,也要得到那個女人!

    手握緊滄問劍,利用海洋環境養成的感物習慣和龍族天生善於掩氣屏息的秉性,忽狠忽隱,時而從緋光邊緣無聲殺至,時而無蹤而失,施虛實置換術之後,他的仙法只剩下一半,又拖著一個病體,能做到控制有度已經不易。

    楚赤暝唇角的笑意更冷,「三太子,捉迷藏也不一定有用的。」赤薇劍毫不留情地旋揮一周,在那一襲黑影退到緋光邊緣時設下半里結界,寒光映照著那張慘無血色的臉,越來越近,削瘦頎長的身軀抵著結壁,冷眼頷首,胸膛一震,一直緊抿的嘴嘔出大口鮮血。

    然而,那柄利劍就那樣凌厲地襲來,凌亂舞動的無數縷紫發中,他甚至看到妖魅仙君的笑含了一抹痛快,襯著寒意湧動的微藍眸子,美到了極致,殘忍到了極致。

    「窣窣」,彷彿被什麼擊中,結界霍然崩潰,楚赤暝的動作卻沒有絲毫停頓,堅定如一地朝獵物逼去,將至之際,赤薇劍擴延出十倍虛身,正好抵住南澤左心口,毫不猶豫地刺了進去。

    然而,他忽然怔住了——儘管使了不小氣力,能在十八域排上名的神兵竟然入不了血肉之軀分毫,不敢相信地看著形容枯槁的龍三太子,這個讓他恨之入骨的仇人,讓他即使得到冷真仍隱隱感到不安的仇人,他正無畏地迎著他的目光,虛弱而緩緩地開口,「其實,你一直怕我。」

    楚赤暝眉頭深蹙,然而,劍刃被壓出一個不小的弧度,仍然無濟於事,眼神微動,劍尖挑開衣襟,一道金色符咒飛撲而出,登時光芒大耀,氣勁百足,將紅袍身軀震飛了開去。

    「該死!」楚赤暝痛斥出聲,無盡的懊惱湧上心頭,借助一顆鄰近的樹梢點足再起,拂開一片金光,奄奄一息的龍三太子已經不見了蹤影。

    天意,天意麼?

    赤狐仙君仰首,凝視一片虛空,胸中恨意澎湃,眼睛酸澀無比,拳頭攥得「咯咯」直響。

    自從陷入這一場情劫中,他,已經不再是原來楚楚悠然的仙君了。

    直到收到護蹤符咒傳來的報安,冷真紛亂的思緒才平甫了下來,回憶起失常的一幕幕,一時怔忡。

    微風攜著潮氣拂過,耳邊隱約響起海水在岸上反覆退漲的聲音,久遠又恆古,永不知倦,眷戀依依,她才恍然,疏華已經御了不知多少裡的雲,這裡又是何處?

    彷彿是懂她的疑惑,蛇影魅將當空出現的幾個字化了,淡淡一笑,「以為是辰沐海麼?」

    「嗯?……」

    「五十萬年前的那一場劫難中,緋界域仙主在抵抗宗煌蛇時身歿,葬身煜月海,他的妻子紫瑾仙子無數次下到海中,卻尋覓不到他的蹤影,大概是已經被魚蝦殘食殆盡了,可紫瑾仙子仍日夜守候在這裡。」

    「有一日,她竟然看見夫君的魂影出現在海域上方,微笑著注視她,越退越遠,是為真正的訣別,紫瑾仙子不顧一切地追隨而去,可是如何及得上魂靈的速度,眼看著夫君就要永遠消失,她的靈魂竟從肉身中脫逸出來,與夫君一道消失在海天交界處,從此煜月海被人稱作思影海。」

    蛇影魅娓娓道來,語調平靜無波,氣氛卻有些壓抑,身邊的人在沉默,良久才道,「肉身同葬,魂靈同歸,也是一種幸福。」

    藍袖一揮,一座水晶宮殿出現在附近,透出的光亮將前方不遠處的淡紫色海洋照得一片通透,細卷波浪緩緩向岸邊湧來,又繾綣向後退去,反覆如一,時間已經流逝了五十萬年。

    攬過她纖柔的肩頭,走向大殿,「你也累了,明天還得去尋生肌雪,浴缸,床榻,梳妝台,乾淨的褻/衣紈褲都備好了。」

    冷真渾身抖了抖,頓時睡意全無,他自然而然地將這樣的話說出來,反而讓她更加彆扭,抬頭正巧巧撞到那意味深長的笑意,疏華低頭看她,碧色的眸子微瀾迷離,「有什麼缺的,隨時招呼一聲就是。」

    停下步子,手指鄭重其地點在他的胸膛上,「你,聽好了,我所做的,不過是讓你體驗到生靈的愛與痛,絕無其他想法,所以,你還是保持知交的尊重才是,就如這般,攬住我肩頭的事,就未免有些過了。」

    「哈哈……」疏華朗聲大笑,伸手攬住她的腰肢,身體緊緊地貼著她,俯首在她耳邊輕問,「那這樣如何?」

    那懷抱雖厚實,溫度卻是涼薄,不及多想因他是意念衍生物的緣故,只更加認為他是在戲弄她,然而,掙扎反而讓自己不斷摩/擦到他的身體,尷尬非常地停下來,一臉漲紅,「無恥之徒,放開我,你還要不要臉?」

    半空一陣收縮,氣氛陡然緊張凝重起來,疏華笑意一斂,抱著她斜飛出去。

    然而,情況似乎有些來不及。

    虛空上方,游移著十幾個人影,隱約見衣袍翻飛,一樣比黑夜更黑的巨大物體攜著霸道無匹的凌厲氣勢飛快壓下,以兩人為中心,自八方悄無聲息地收攏,而源頭被來人控制在手中,有序不紊地操縱著,黑色符文源源不斷透過縫隙擊到地上,樹裂石崩,爆炸聲震耳欲聾。

    鎖魂絡陣!

    這一場極度小心,從百里開外之地開始佈置的陣結,終於在開始時成功地避開蛇影魅的注意力。

    冷真被他裹在臂彎間,凜冽寒風從身邊呼嘯而過,她的身影逐漸變得縹緲,正要被收入仙墟的瞬間,頭頂上金光大耀,身體一陣劇烈疼痛,接著變得輕渺了起來。

    她睜大眼睛,淒涼感從心底飛快蔓延,人非但沒有進入仙墟,反而穿過障礙物,升向陣外,這一個場景似曾相似,下意識地往回看去,那與她毫無二致的模樣正直直墜落。

    與此同時,疏華也感到了異樣,壓抑著,低呼出聲,「怎麼……」掌風追去,正要將她的肉身吸回來,兩人已經出到陣外,一聲沉重的鈍響,身體不可挽回地摔到地上。

    餘勁將藍衣身影帶向百丈高空,疏華深蹙著眉,以最快的速度向下掠回,低頭看去,懷間的女子目光空洞怔然,有些微的顫抖,淒惶而無助,一顆虛無的淚水從眼角滑落,她是以為,自己又要離去了麼?

    碧色的眸中,交織著憐惜和狠厲,「冷真,你不會有事的。」

    藍光將整片天地照亮,那飛快向中心收縮的鎖魂絡陣卻已經形成宮殿般大小的封閉空間,十八個半赤身的佛衣羅漢各自牽引一個樞紐結,面容威儀地催攏,蛇影魅盡了生平最快的速度,卻在碰到陣緣之際撲了一個空。

    抬眼望去,那具肉身已被禁錮於金絡絞纏的大缽中,舉缽羅漢托於手掌,其餘的羅漢相繼交疊成縱橫起伏之列,蓄勢待發。

    似乎已經猜到對方的用意,蛇影魅的目光冷到了極致,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間擠出,「如來座前,十八羅漢,也會使這般卑鄙的損招,真是枉為出家人。」

    不待回答,手指撫過懷中魂靈的娥眉,「冷真,你知道他們要做什麼嗎?」

    冷真仍停留在思緒飄飄無依著的狀態,卻清楚地知道在發生著什麼,但是,倘若以她為誘,收服蛇影魅,將其歸化於無形,或許比來日合仙界之力圍剿要容易得多,只是……蛇影魅願意為她犧牲麼?

    他對她一向是玩世不恭的戲弄,一個意念的衍生物,除去為了存在而做的本能抵抗和掩飾在風淡雲清之下的地位追求,還剩下什麼?

    「孽障,比起你大肆屠戮仙人,這又算得了什麼?」舉缽羅漢怒斥,渾身散發陣陣金光,不斷向外擴爍,「倘若你乖乖進入布袋羅漢的乾坤寶袋中,本尊便讓冷真仙子魂靈與**歸一,不然,她的性命就會終結在此日,即使她在陰曹地府的陽壽未盡,但天庭有規,由尊者決定的陽壽,地府不得干涉,你可要,想好了!」

    冷真一陣心涼,彷彿魂靈被澆了一盆冰水,寒了個徹頭徹尾,難不成,這次真的是要訣別了麼?她雖活得傷情,卻有許多眷戀難捨的事物和人,如此這般離去,何其不甘,何其不甘!

    可是,疏華,雖然他無情無慾,但相遇一直到如今,她對他已不僅僅是之於惡魔身份產生的疏離警惕,更多的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並非友情,也非愛情,但終歸不是厭惡,不是陌路,也有些不希望他消失。

    她閉上雙眸,若說為了蒼生大義送他入死路是迫不得已,那麼,她不會因自己想要活命,而向他提有悖良心的要求,該如何決定,由他來罷,她落到這樣的境地,怨不得誰。

    乾坤寶袋是囚蛇至寶,蛇類一旦被收入其中,無論法力多麼高深,仍會被化得無影無蹤,連一縷氣息也不曾留下。

    布袋羅漢踏前一步,將挎在肩頭上的乾坤袋取下,張口對準蛇影魅,「蛇影魅,你本是意念的衍生物,無血無肉,所見所經的,不過是一場虛幻之夢,勿貪戀成癡,否則會比今日的下場更淒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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