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七章 惡戰噬仙獸 文 / 蒼槿
冷真又凝了一圈結界,正要往楚赤暝身上罩去,楚赤暝快速掠到她身邊,匆匆避開,又伸手試圖將結界點化,然而,由於仙元盡散,結界上就連一條淺淺的裂縫也沒有出現,手轉而拍拍結界,「不用了,再不濟我的力量也跟一個渺仙差不多,兩秒還是抵擋得了的。」
冷真掃了一眼地面,「咦,橫著的渺仙都到那裡去了?」結界無聲無息,飛快挪移,終究還是將楚赤暝嚴嚴實實地罩住,見他在裡面注視著她,目光深邃如潭,道,「倒也不是看不起你,只是實在沒有這個必要,要是你不甘心,千年以後,你獨挑噬仙獸,我在一旁欣賞,如何?」
楚赤暝嘴角挑起一抹微笑,任她將結界向上推去,他還剩多少仙力自己當然清楚,只不過想在危及關頭為她擋一下而已,要是她真有不測,他便為她墊背,然而,她的話讓他很是受用,既然如此,他又何必總是抱著不好的懷想,他該相信她,並好好地,讓仙元盡快恢復,這樣才能保護她,而不是成為她的負擔。
仙山繼續在搖晃,噬仙獸繼續在嚎叫,仙台不斷震顫,沉重而迅速的腳步聲從山腰由遠及近地傳向山頂,南澤掃一眼將楚赤暝托向高空的冷真,目光落到化出的滄問劍上,淡淡的口吻彷彿壓抑著什麼,「危難關頭,二位竟然還有心思卿卿我我?」
冷真發現太子的臉色有些鐵青,邊化出鈺歌劍邊道,「楚仙君仙元散了,也幫不上什麼忙,你無需介懷,我多出一份力就是。」
「卡嚓嚓……」兩棵大樹應聲而斷,一頭龐大的噬仙獸擠衝向仙台,南澤的手指輕輕撫過滄問劍劍身,聲音忽然有些陰飄,微微搖頭,「你可真會關心他啊!」
話音剛落,左右兩側又有兩頭噬仙獸衝向仙台,南澤神情一肅,向冷真打了一個一橫一圈合的手勢,冷真瞭然地點頭,身體迅疾向上掠起,復折向仙台之外,鈺歌劍劍身流竄著盈盈碧光,道道凌厲,蓄勢待發。
南澤離地七尺,到達與噬仙獸頭顱同樣的水平位置上,黑袍被方才聚蘊的仙氣衝擊得呼呼鼓動,薄似劍刃完美拼合的光圈從體內散發而出,削向三頭噬仙獸的頸部,與此同時,滄問劍凌厲的劍光接踵而至,龍三太子身軀飛快旋轉起來,滄問劍斬亂麻般不斷劈落,四周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光網。
仙台外碧光乍起,鈺歌劍自樹幹空擋間起落而下,擴展而出的虛劍連續不斷地劈向仙台上的噬仙獸,與南澤的劍影呈交替輪換之勢,一個黑影飛快挪移,遏住噬仙獸可能逃往的去路。
一切發生得太快,不過一兩秒的時間,噬仙獸再強大也有些猝不及防,內外強大的攻勢緊緊夾擊,三頭噬仙獸頸部被南澤體內煥發的光圈切割得鮮血淋淋,其他部位也在瞬間血跡斑斑,然而,它們身體四周早就罩上了一層淡金光,阻滯住劍的來勢,並沒有傷到致命要害,很快,龐大的身軀齊齊騰挪而起,避開劍影仙光,又向下俯衝而來。
南澤眉眼一沉,滄問劍脫手,兩掌圈合催引,析出三道斜向上的主光,在操縱之下刺向噬仙獸的頭顱,冷真從林中掠出,躍到當空,模仿南澤的招式,三道碧光斜向下刺入噬仙獸尾部,將噬仙獸定格在半空,三頭噬仙獸終於哀嚎起來,由於動彈不了,只好不斷加快內元外散,凝成金光附在身體上,然而,鈺歌劍和滄問劍劍光仍然緩而堅決地進了去。
噬仙獸哀嚎,驚天動地,瑾萊仙山整體晃蕩得更加厲害,楚赤暝立在淡藍色光圈中,向下俯瞰而去,不由得泛起幾絲惆悵,南澤和冷真竟配合得這般好,本來需要十名仙人對付的三頭噬仙獸,兩人竟然在短短時間內控制住,彷彿是心有靈犀,天作之合。
冷真心中升騰起異樣的感覺,目光經過噬仙獸的脊背看向南澤,南澤也在注視著她,意味複雜,很快收回視線,手腕一震,大力貫入三大主光,虛劍沒入更深,就連冷真也感到排山倒海的氣勢逼來,為了與他平衡,她亦向鈺歌劍灌注了不少仙力。
噬仙獸眸中的神采逐漸渙散了下去,哀嚎聲斷斷續續,大股大股的鮮血從頭顱和尾部飆出,冷真保持著原來的姿勢,閉上眼睛,任鮮血源源不斷地濺到自己的臉上,南澤體內擴出一道青光結界,鮮血順著結界邊緣緩緩流下,倒是維持了一副好形象。
「撤。」南澤沉聲吐出一個字,冷真求之不得地收劍,邊抹臉邊向後飛去,滄問劍青光再度一盛,匹練般條條貫入噬仙獸脖頸中,三頭噬仙獸發出最後一聲短促的哀嚎,龐大的身軀再也支撐不住,當空墜落,仙台猛地震顫一下,竟被佔了一半方圓。
冷真飛到高空,將罩住楚赤暝的結界點散了,楚赤暝邊落下邊掏出羅帕為她擦拭臉上剩餘的血跡,「還想誇你聰明呢,沒想到這麼笨拙。」
冷真摸了摸秀髮,手上沾滿粘糊的鮮血,苦著一張臉道,「又被燒,又被血淋,怕是要剃掉好了。」
楚赤暝摸了摸她的頭,溫聲道,「燒焦的我不是幫你清理乾淨了麼?血跡洗掉就好了,何必剃了又長那麼費事?」
南澤掌心吐烈火,將噬仙獸遺體化了,邊道,「仙人死後兩個小時仙澤不散,噬仙獸便將渺仙吞了。」
冷真想了想覺得不對,「水陌階並不是仙人,它們吃他做什麼?」
楚赤暝意味深長地解釋道,「可能只是因為嗜血的本性。」
冷真不滿地回敬他一眼,等著南澤的回答。
南澤將最後一頭噬仙獸的後腿化掉,「我說過水陌階死了麼?」
看向仙台邊緣,「你可以上來了。」
仙台一角的下面,傳來一陣亂枝拔響的聲音,一個身影艱難地爬上仙台,塌肩陷背地向三人走來,口中發出「哎喲」的呻/吟。
冷真忙過去將他扶正,一鬆開手,他的身形又坍塌了下去,痛苦道,「你們也不要怪我形象不夠周正,方才噬仙獸衝向仙台的時候,後腳正正踩到了我的後背上,哎喲,心肺差點被踩裂了。」
「幻境中的人,是否從未出來過?」南澤淡淡問,掌間一團仙氣排出,繚繞水陌階身體一圈,水陌階一下子直了起來,不可置信地打量著自己的身體,「雖然見諸種種,已經確信你們是仙人,但還是覺得十分神奇。」
南澤的目光有些凜然,「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水陌階恍然想起來了,「他們確實都沒有出來過。已經是丑時末刻,天就要亮了,唉,希望不要出什麼意外,珞瑤仙子和央胤仙君好歹也收留了我。」
幾人才發現夜空已經滲入了朦朧的亮色,帶著露珠味的微涼清風開始緩緩拂動,再過一個時辰便是清晨,而幻境之中的人遲遲未出,裡面究竟是什麼樣的情況?
楚赤暝緩緩道,「原本是考慮到你可能有危險,便將你暫時留在了瑾萊仙山,待將事情解決好之後,該將你送回去了,至於收留嘛,倒也說不上。」
南澤淡淡道,「一個有尊嚴的人,又怎會生活在他人的屋簷庇護之下。」
楚赤暝笑了笑,「換作客人或許又是另一回事了,龍三太子這話倒是提醒了我,免得我對瑾萊總懷著愧疚的心思。」
冷真聞到一陣濃郁的火藥味,皺著眉道,「果真是沒有辦法進入幻境之中?」
這樣等下去的話,聽兩人趁機唇槍舌劍,她可受不了。
南澤頷首看向虛空,雖然幻境對應實景而設,正在上方,但卻是無論如何也進不去的,那已經是一個隱形的世界,即使從當中穿過,也不會對其造成任何影響。
冷真見他沉默不語,明白了個大概,歎息一聲,「那我們就守株待兔好了,等幻境破開,立即困住冰焰海的龍族。」
覺得自己的話有了所指的意味,反而不太好意思,彆扭生生地看了一眼南澤。
南澤並無芥蒂,「事情的發展總是與人的願望相背離,既然你都這樣說了,情況定然是另一種。」
冷真「啊」了一聲,隨即聽見一陣喧囂,抬頭一看,只看到幾十號人紛紛從半空落下,還沒有回過神來,腰部已被一隻手攬住,在墜落的人影中靈敏地轉移騰挪,直到最後一個人落到仙台上才將她鬆開。
以為又是楚赤暝,側頭一看,臉上浮起了羞赧之色,楚赤暝也避讓得靈巧,此刻正楚楚站在仙台邊緣,白色裡衣將他襯出幾分華清儒雅,卻掩不了那一股妖冶之氣,水陌階連續被幾人砸到,已經昏厥在地。
落下的渺仙,大部分橫躺在地面上一動不動,只有少數十餘名身負重傷的在歪歪斜斜地挪動,然而,也有十個人整體上還維持著身形巋然的形態,清淡的燈光照耀在他們身上,隱約可見斑斑血跡。
那霍然是力量懸殊的兩方,冰焰海龍族立一旁,珞瑤仙子立一旁,六龍子的寶劍正架在央胤的脖頸上,氣鼓鼓地看著對面的珞瑤仙子,「死女人,仗著我們不能殺你,想把我們一直困在幻境之中,現在嘗到惡果了吧?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