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悶棍 文 / 夜深
「根據集團總公司、集團資產管理部、銷售公司的精神，自1999年10月起，將對集團各分公司、銷售部進行應收帳款回籠考核，主要考核內容是針對各客戶的應收帳款、帳期，凡是超過三個月未能回籠的貨款將列入限期收回行列，計入業務員個人指標考核成績。三至六個月內未能回籠的貨款必須給出明確書面報告，給出具體催討方案，交由主管、上級經理簽字後遞送至集團存檔，六個月以上未能回籠的貨款將暫時停止責任人日常業務工作，由資產管理部、法務部同責任人聯合催討，如有各種原因所造成的無法收回帳款，除去某些客觀原因螦造成的壞帳外，嚴格追究責任人的責任……！」
隨著周利文對這份文件的宣讀，在場銷售部的各業務員個個臉色微變，有些人甚至忐忑不安，後背汗水淋漓。
像集團這樣的大公司，應收帳款一直是個龐大數額，就以東南分公司為例，每年的銷售額中其應收帳款高達50%以上。造成這種情況主要還是國有企業的長期銷售模式所形成的，從改革開放初期開始，集團的銷售模式就是一種「代銷」的方式，也就是說和客戶的業務合作以一種先發貨，客戶售賣，隨後再收回貨款的方式進行。這種方式有利方面在於能夠大面積的覆蓋市場，使得集團銷售成績年年增長，而其弊端也很明顯，那就是貨款的收回。
正常的來講，按照同客戶、終端所簽署的銷售合同，回款時間應該是30至45天，可實際上根本就做不到，除去部分業務現款結算外，凡是代銷的客戶最短回款時間也要60至90天左右，也就是2到3個月的時間。
這還算是好的，一旦碰上些特殊情況，這個回款期限延長至半年也有可能，甚至還發生有些客戶經營不善，倒閉、破產等問題出現，那這些貨款就全泡了湯，成了掛在帳面中無法消除的「壞帳」。
周利文是資產管理部出來的，對於這種「壞帳」他清楚的很，他記得一年多後集團進行過一次針對「壞帳」的盤查，最終整個集團壞帳居然高達4000多萬，這個數額將近佔到集團全年利潤的67%，當把這個數字彙報上去的時候，差一點兒沒把幾位老總們給嚇出心臟病來。
這麼大的一筆壞帳，幾位老總都不敢擅自處理，最終還是內部討論後匯報給上級部門作了處置。而從此以後，為避免再有這樣的巨額壞帳出現，集團就對銷售部門的考核從原來的銷售業績改為銷售業績和應收帳款回籠相結合的方式，這才堵住了這個不斷擴大的漏洞。
歷史在這裡發生了改變，在周利文的「有意提醒」下，陳總借這次分公司出現的財務問題向集團提出了這個問題，集團提前半年就開始了針對應收帳款的措施。當這份文件從集團下達時，周利文就知道他一直等待的機會終於來了，而今天這個會，這個就是他的第二個殺手鑭。
果然不出所料，當周利文讀完這份文件，所有業務員，包括黃劍波在內臉色全變得異常難看，別瞧這些業務員平日裡個個牛氣沖天的樣子，實際上各人各知自己手裡的一攤子事究竟是怎麼回事。從某些方面來講，業務量越大，在銷售崗位上時間越長的，手中的這種壞帳也就越多，如果真像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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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5229文說的那樣集團搞一刀切，這事可就要命了！
讀完這份通知，周利文並沒有各人反應的機會，直截了當就宣佈散會。等黃劍波幾個回過神的時候，周利文已經走出了會議室，轉眼就瞧不著人了。
「黃老大，這事可怎麼辦？催討帳款還好些，可是有些根本就討不回來的錢怎麼處理？你知道的，我手上有家客戶這錢掛在帳上都已經兩年了，要能要回來我早就去要了……。」
「是呀老大，我這也有這種情況，你知道的，要不回來的那家客戶早就倒閉了，這老闆都不知道跑哪裡去了。而且，這客戶當初不是我的呀，我接手這攤子業務的時候就已經這樣了，現在集團搞什麼應收帳款考核，這……這不是要人命嘛！」
「就是就是，集團搞一刀切不是要人命嘛！這真要考核不過關可怎麼辦？難道這些錢要我們墊出來不成？我的天啊！把老子賣了也填不了這洞啊！」
周利文一走，會議室就像是燒開了的水沸騰起來，所有業務員全圍在黃劍波身邊七嘴八舌地訴起了苦，轟炸得黃劍波腦門子都大了。這時候的他再也沒什麼精力去琢磨怎麼和周利文鬥了，滿腦子全被這些爛事給塞滿了，更令他擔心的是作為銷售部主管，他的客戶群是最大的，也就是說他手上的這種帳遠比任何一個業務員都多，一時間連他自己都琢磨不出怎麼解決這問題，還能顧得上別人？
「老大，我估計了下，我手上有三家這樣的客戶，貨款肯定是要回來的，這些加起來足足有27萬呢，怎麼辦老大？」
此時，張廣度同樣焦慮異常地催問到，聽了這話黃劍波心裡的火一下子就冒了出來：「怎麼辦？怎麼辦？泥馬的！老子怎麼知道怎麼辦？這又不是老子說了算，剛才都沒帶耳朵啊！這是集團的通知！你們不知道怎麼辦，老子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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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600e麼辦呢！」
黑著臉一拍桌子，黃劍波衝著眾人大吼一通，接著誰都不理扭頭就走，就連張廣度跟在身後急急安慰也不回頭，大步就出了會議室。
黃劍波一撂挑子跑了，眾業務員們個個傻了眼，大家大眼瞪小眼，一時間誰都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剛才的喧鬧一下子就靜了下來，各人抱頭苦想的苦想，皺眉抽煙的抽煙，沒多少時間整個會議室內是煙霧瀰漫，要讓消防員瞧見還以為著火了呢。
「我說……。」突然，有個人開了口，眾人連忙扭頭瞧去，只見說話的人是潘亮。
「這個事黃老大是肯定指望不上的，他屁股後面的屎比我們還多，我手上的那家客戶以前根本不是我的，只不過是後來接手過來的。這集團要整頓應收帳款總不能一棍子把好人全打死吧？之前的責任怎麼著也不能硬賴到我頭上吧？真要著是這樣，這全公司的業務員還不得都鬧起來？」
「對對！真要這樣大家一起鬧，法不責眾嘛，難道集團還能把所有業務全停頓下來？」
潘亮這話一下子就提醒了大家，愁眉苦臉的眾人頓時就放下了心，大家在國有企業混了這麼久，法不責眾的道理還是懂的，真把事給鬧大了，集團的銷售全面癱瘓，難道還能把所有業務員通通開除不成？
「還是小潘腦子活！走走走！這事沒啥好想的，就這麼著了，時間不早了，怎麼著哥們，聚餐去？晚上好好喝一杯？」
抱著破罐子破摔的精神，各業務員們嘻嘻哈哈地把這事給拋到了腦後，瞧瞧時間也快到下班時候了，眾人呼朋喚友準備下班找樂子，當有人招呼潘亮的時候，潘亮卻以手上有票業務需要處理給拒絕了，跟著大家先回了銷售部在自己桌前不知道在忙活些什麼，直等人全部走後，潘亮這才偷偷摸摸地又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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