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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36章 蠻橫甄母,總算報應 文 / 剎時紅瘦

    邢氏果然沒讓朕失望!

    當天子獲稟甄家再生醜聞,沒忍住當著虞渢與蘇轢兩個重臣的面,冷笑給了一句評價。

    天子口中的邢氏當然就是甄夫人。

    兩個閣部面面相覷,心情未免沉重。

    天子這句摁捺已久的話一出口,無疑說明他早沒了為太子爭取甄、邢兩家勢力的打算,削弱儲君之勢,即使還不至立即廢儲,可天子無疑已經動了念頭。

    虞渢尚且不知,在關睢苑裡,旖景也正接見一位突然的訪客,說的正是甄家這樁醜聞。

    來者是甄南顧之妻廖氏阿晴。

    「實在讓人難以啟齒。」阿晴長長一歎:「我也不瞞世子妃,原本皇后有所意會,欲在甄、邢兩家女兒裡擇選太了妃,家人才覺如釋重負,眼下年歲合適的也就只有二叔嫡出的六妹妹,性情才學俱佳……總歸前不久才出了廢妃的事,祖母出於謹慎,應酬盡都婉拒了,就怕再出意外引人非議。」

    卻不想甄六娘閉門不出,又有橫禍臨頭。

    「婆母有個侄子,就是邢家二舅舅的嫡子,因與三弟交好,與甄府常有來往,前日三弟生辰,邢家幾個表弟過來,自然也沒有拒之門外的理兒,哪知二舅舅家這位喝多了酒,原是歇在三弟書房,後來也不知怎麼就進了內宅,事後一問,門房且以為他是要進來婆母跟前問安,也不好阻止,常來常往慣了的,表弟又不讓人跟著,下人不敢衝撞。」

    結果邢表弟「不知怎麼」就闖進了花苑裡的一處賞雪的暖閣,又「不知怎麼」就和甄六娘睡在了一起,偏偏甄三郎幾個撤了宴,一見書房沒了人,找進內宅,才知邢表弟不知所蹤,鬧騰起來,總算被僕婦們找到,卻是「捉姦在床」。

    「六妹妹那時尚還昏睡不醒,祖母聞訊而來,氣急潑了她一碗冷茶……六妹妹自然連喊冤枉,表弟卻一口咬定他與六妹妹早有私相授受……六妹妹身邊兩個大丫鬟,也都說是六妹妹堅持在暖閣裡畫梅,把她們打發出去,說是不想讓人攪擾……可巧二嬸這些時候腸胃不適,臥病在床,故而也不知究竟……六妹妹當然聲稱是被兩個丫鬟攛掇著到園子裡賞梅,又被攛掇著畫了幅梅景,後來不知怎麼就沒了知覺……」

    旖景揉了揉眉頭,甄夫人手段當真粗蠻,不過事已至此,就算甄六娘被證明無辜,這聲名也算毀了。

    就算事情沒有張揚開來,可甄府這麼多僕婦耳聞目睹,甄家無論如何也不敢讓甄六娘在待選太子妃。

    果然就聽阿晴說道:「祖母哪能不知是婆母的手段,氣得險些沒有昏厥,把那兩個丫鬟亂棍打死,又勒令下人禁言,可終究不敢隱瞞不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只好答應讓六妹妹嫁去邢家……六妹妹聽說後投繯自盡,幸虧我早得了二郎囑咐,一直留意著,把人救了下來,唉,實在沒想到,婆母竟會這般狠辣。」

    正常人有誰會想到甄夫人會把事情做得這般粗野蠻橫,並不是密不透風的陰謀,打的無非是生米煮成熟飯的主意,仗著娘家是勳貴,甄家只能吃這個啞巴虧。

    「事已至此,祖母只擔心宮裡實在無法交待,想著二郎與世子交好,迫著我走這一遭,是想求世子妃去太后皇后跟前轉圜。」阿晴不無為難。

    到底是天家先開了口,甄六娘是「待選之身」,鬧出了這樣的醜聞,豈非當面給了天家一個耳光。

    甄夫人是魔怔了,可笑的是邢家也隨同一起瘋魔,為了權勢二字,非但視禮法為無物,全不顧血緣親情、家族體統。

    不過倘若天子尚且沒有易儲的念頭,這事的確會睜眼閉眼,讓甄夫人與邢家趁願。

    一個女兒的好歹,在家族榮辱面前,輕如浮萍。

    甄夫人如此膽大妄為,也是認為太子之位仍然穩如泰山,而甄家為了闔族利益,不敢與邢家撕破臉皮。

    待選之事尚未公開,甄、邢兩家女兒尚未奉詔入宮,不過少數人知道其中隱情,甄夫人以為這般,聖上就算為顧全天家顏面也不會追究。

    她獨獨沒有算到天子本是故佈疑陣,這場醜聞,果然是讓天子趁願。

    如此,就算天子棄了甄、邢兩家,而是在卓、韋兩個側妃中擇一,皇后與多數臣子也不疑天子有易儲之心。

    而甄夫人更沒料到,她的諸多行為已經落入秦相眼中,原本認為不會張揚的事,須臾間傳得滿城風雨。

    阿晴才剛告辭,旖景竟從秋月的口裡又聽了一回甄六娘與邢表弟在府中私會,被人捉姦在床的新聞!

    卻是各府僕婦都聽說了風傳。

    醜聞一經張揚,甄六娘固然聲名狼籍,與之「私通」的邢家也難保清白,如此一來,甄、邢兩家注定落選,天子的意圖更稀少有人洞悉。

    秦相自然也明白太子沒了甄、邢兩家助力,或許會從別的名門望族擇妃,又開始籌謀,該怎麼助卓家一臂之力,讓卓妃「扶正」。

    這倒不是秦相打算籠絡卓家,無非是認為卓家早成了太子助力,卓妃不管是側妃還是太子妃都無礙爭權奪勢。

    但卓妃一被「扶正」,太子自然失了通過聯姻籠絡其他權貴的機會。

    而旖景與虞渢商議之後,次日也遞了牌子入宮,替甄家轉圜。

    畢竟這事一生,天家若是不肯寬恕,甄六娘只能落得個「暴病」身亡收場,甄二郎雖厭惡嫡母,可是對甄老夫人卻十分孝順,自是不願眼看著堂妹因而不幸,讓老夫人傷懷。

    雖無可奈何下不得不與邢家聯姻,到底人還活著,也算有個歸宿,總比含冤而亡要好。

    太后也不想為難無辜,只對甄夫人十分不滿,交待旖景:「你代哀家看望甄老夫人,就說曉得她的難處,當祖母的,有誰不心疼親孫女兒,這事傳得沸沸揚揚,甄家更該出面澄清,以哀家看來,六娘也是大家閨秀,絕不會做出這等醜事,邢家是甄家姻親,小兒女們交厚是有的,都是下人們妄加揣測……邢氏不是掌著中饋麼,怎能縱容僕婦造謠,傷及自家家風不說,還連累了娘家,我看也是邢老夫人當年縱容太過,也難怪如此,刑老夫人出身商賈,本就不知該怎麼教女。」

    旖景一一記下太后的話,遂去甄府轉告老夫人不提。

    甄老夫人旋即雷厲風行,罰了甄夫人禁足,又將甄府「造謠生事」之僕婦嚴責處治,再讓二兒媳婦去邢家商量姻緣一事,順便提了提太后的話。

    甄夫人的長兄尚且有些遲疑,哪知皇后立即詔了邢夫人入宮,一番痛斥。

    「甄蓮姐妹心狠手辣,都是邢氏教女無方,且以為經甄蓮被廢一事她能有所悔悟,哪知竟愚昧到這個地步!聖上已知邢氏謀害親族,還有你邢家……」皇后怨怒不已:「家風敗壞,養了邢氏這麼一個毒婦,子孫也不成器,竟敢行壞人名譽之事,此等人家出來的女兒,還想妄想太子妃!」

    邢夫人如雷轟頂,才知事情竟然無從轉圜,更恨甄夫人。

    起初甄夫人提說這計謀,她就覺得大不妥當,無奈甄夫人說服了夫君,邢夫人多少又有些私心,希望自己的女兒能當選,也就沒有堅決反對。

    機關算計,只落得皇后一句家風敗壞。

    甄老夫人又親自登門,商量兩家再度聯姻之事是一方面,另外也是為了甄夫人的處置。

    顯然經此一遭,天家已經深恨邢氏。

    邢老夫人早已過世,再無「慈母」維護,邢大舅深懼天家遷怒,哪還顧及妹妹。

    更別說邢夫人一番火上澆油。

    甄夫人從此禁足佛堂,挨過了大半年,就「病重不治」。

    天子被甄、邢兩家醜聞「氣」得狠了些,皇后也不敢立即再提太子妃一事,多數貴族尚不知這場醜聞之後事涉天家,大多只作茶餘飯後的閒談。

    遠慶七年的新歲,也終於在許多是非紛擾中如期而至。

    正月初一,衛國公府遣人報喜,利氏於清早順利產下男嬰。

    「洗三」禮時旖景與老王妃一同去國公府賀喜,自然與二娘、四娘遇見,旖景忙問雪雁的事,二娘喜上眉梢:「那丫鬟果然是個明智的,曉得在我手頭吃不到好果子,不敢耍奸,倒是四郎為此傷感了一場,見她心意已定咬牙不肯為妾,也沒多說什麼,反而求我給她找個穩當人,我也說到做到,就按五妹妹當日的提議,讓人在莊子裡打聽……都安排妥當了,就是四郎這段日子不消停,總有那些所謂知己約他出去聽曲,因著雪雁變心,他也煩悶,不過五妹妹既說世子願意出面,我也再不擔心,就等著他改邪歸正。」

    姐妹倆也都聽說了江月鬧的那場風波,二娘逮著旖景追問,考慮到二娘大大咧咧又是爆碳一樣的性情,旖景只用「官方言論」應付,便連二娘都覺得悚人聽聞:「我已經算跋扈了,哪知阿月有過之無不及,不過她那法子也太蠢了些,連我都曉得新婦必須隱忍,她倒好,趁著回門禮鬧事。」

    四娘不比外人,能不知江月的性情,當然曉得事有蹊蹺,不過當著她家二姐的面不好追問。

    一時旖辰與蘇漣也回了娘家,過來看望利氏,二娘抱了弟弟出來顯擺,完全不知含蓄:「小姑姑別和我搶,你已經有了驍驍,等我多沾沾母親的喜氣,來年也生個大胖小子。」

    倒是讓濟濟一堂人微有一怔,方才轟堂大笑出來,尤其是幾個尚且待嫁閨閣的,反而紅了臉。

    四娘瞧見蘇漣一把扯了旖景到暖閣,連忙跟了上前,果然就聽小姑姑是在問江月的事兒。

    旖景這回再無隱瞞,也不諱言虞棟一家的不懷好意,及她與世子聯手挖的這個坑。

    蘇漣聽得直磨牙:「虞棟一家固然可恨,江月更是不知所謂,活該落得這般屈辱,我起初就覺得奇怪,那丫頭歷來就不是個跋扈人,甚至乖巧太過,怎麼一嫁了人就張狂起來,果然有這樣的內情,必然是她早對你懷著嫉恨,否則就算為夫家利益,也做不出這等陰毒事來。」

    四娘頻頻頷首,意味深長:「果然黃三爺就遭了報應。」

    蘇漣倒是一怔,須臾,伸出指頭來分別一戳兩個侄女的腦門:「都是鬼靈精,也好,咱們蘇家的女兒可不是什麼貓貓狗狗都能欺侮的。」

    姑侄三人說了好一會兒話,聽見二娘在外頭扯著嗓子喊「五妹妹」,這才出去,原來是大長公主與老王妃幾個長輩也來了這處。

    旖景十分留意黃氏,看出幾分強顏歡笑的神色,比前次更加沉默寡言。

    不過這時旖景尚且不知黃氏是因為什麼變故。

    大長公主卻趁著旁人不注意,拉了旖景在一邊耳語:「黃氏臨近新歲時冒著風險去外頭與黃陶見了一回面,回來後就成了這副模樣,景兒琢磨琢磨,究竟是因為什麼原因讓她這般不謹慎,又是因為什麼原因讓長袖善舞的一個人沉悶訥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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