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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兩百三十九章 東宮有喜,聖上賜恩 文 / 剎時紅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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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詩有云:「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不知空山古剎的桃花是否當季,只眼前慈安宮裡,多數芳菲並未綻顏,卻已經錯過了花期,只有少數頑強的朱桃玉李,有些寂寞的綻放枝頭,少了往年雲霞蒸蘊般的盛放。

    西苑裡,淺渠畔的幾樹梅紅,更是早已凌落,流水無紅,映出空枝伶立。

    旖景站在此情此境,遙想著舊年三月,芳林宴時。

    那會子正是梅落,花樹下的少年,負手而立,肩上散亂著春陽明媚,與清風捲下的梅香,她從身後遮住他的眼瞼,沒有出聲,卻已經被他猜準。

    輕輕一笑。

    「五娘果然是大姑娘了,越發婉靜,再不像早幾年前,一到慈安宮就纏著我們戲耍。」

    旖景側身,卻見如姑姑不知何時已經立在淺渠畔,看著她笑得意味深長。

    「我這回入宮,原本是擔心大姐姐被『扣留』,不想竟是我成了『有來無回』。」旖景故作一歎。

    額角便挨了如姑姑一戳:「太后娘娘千秋將至,又多時未見五娘,瞧您來了歡喜,才留您小住呢,原來五娘卻嫌宮裡頭悶,我可得將這話回了太后娘娘。」

    旖景立即「悔之不迭」,纏著如姑姑便是一番討饒,又問起皇后:「娘娘可還在與太后說話?」

    早先皇后來慈安宮拜會,瞧見旖辰姐妹,還「詢問」了兩句可曾受驚,太后原本不知何故,才接著這話問究竟何事,旖辰與旖景本不想細說,皇后卻將王府春宴上瓊衣的所作所為交待了一回,正是三皇子虛虛實實那一番話,旖景打量著皇后並未生疑,倒是鬆了口氣,只太后一聽究竟,哪裡不知是麗嬪在興風作浪,氣得險些摞了茶盞,皇后連忙又稟報了一件喜事——

    卻是太子妃被太醫診出了喜脈,有了身孕。

    太后方才轉怒為喜,這麼一高興,便先「赦」了旖辰,說麗嬪之疾想來沒有大礙,讓她不需理會,卻將旖景留了下來,要讓她陪著過生辰。

    皇后便又與太后商量千秋宴的事兒,旖景先送了旖辰,又安慰了幾句,讓姐姐別擔心麗嬪這邊兒——徐家父子倆這回遭禍,定是祖母與父親商議的結果,用意無非是給麗嬪一個警告,她今後再不敢刁難欺負旖辰,只要麗嬪服軟,父親便會收手,並不會將徐家如何。

    等轉回慈安宮,聽說皇后還沒離開,旖景不便打擾,這才逛來了西苑。

    「皇后原本是想趁著『雙喜臨門』,勸說太后改變主意,將千秋宴籌辦一番,可太后娘娘依然還是不願,只說當日自家人一塊兒樂樂省事。」如姑姑說道:「娘娘已經告辭了,五娘進去陪著太后說會子話吧。」

    旖景才跟著如姑姑進了偏殿,卻聽太后正在詢問內侍,徐家父子究竟捅了什麼漏子。

    雖說篤定是自己父親的手筆,旖景卻也不知其中詳細,連忙蹭到太后身邊兒洗耳恭聽。

    「要說這事情,原本發生在年前,城中東興坊裡住著戶人家,聽說是姓余,經營著一間墨硯紙筆的商舖,也算是能豐衣足食,豈知家主余翁病逝後,他那個獨子因沒了長輩管束,結識了一幫狐朋狗友,迷上了賭錢,沒兩年就將家財敗光,把商舖、宅子都填了賭債,老母親一氣之下也撒手人寰,老婆也與他和離,帶著女兒回了娘家,這余大郎且只好窩居在友人家中,悔恨之餘,倒也沒再下賭場,往日就靠著賣筆字畫為生。」

    「余大郎將家財敗盡,手頭卻還留著一方祖上傳下來的硯台,聽說是稀罕的,有不少人尋他收買,他卻稱這是父祖所留,唯一的念想了,怎麼也不肯轉手,事情不知怎麼就傳到了徐文林耳中,打探得知那硯台正是他多年尋買不得的,便找到余大郎要重金收買,余大郎依然不願,徐文林卻不甘心,囑咐徐寺丞,讓他給那余大郎施壓。」

    「結果徐寺丞就令了家中的豪奴,將余大郎一場好打,奪了硯台,只扔下了五十兩銀子,余大郎本是不服的,可余家已經大不如前,他又遭了一場打,不敢再得罪官宦,不想南浙事發,一眾污吏皆被處刑,便有人勸那余大郎,稱南浙污吏之中,尤其那些仗勢欺人,侵吞良民家財之輩皆受重刑不赦,可見聖上最恨欺壓百姓的官員,這還是在天子腳下,徐家竟敢如此,若是被聖上得知,必不會輕恕,又給余大郎出了主意,說監察院彭向彭御史最是清正,何不攔轎申冤,余大郎果然聽了勸,當真攔了彭御史的轎子。」

    事發經過原來如此,旖景暗忖,看來自從父親得知麗嬪刁難長姐,就打探清楚了這事兒,遣人勸說余大郎鬧騰出來,不過徐家父子雖然仗勢欺人,強買百姓之物,卻也沒有害人性命,假若麗嬪「明白」,這事兒大有轉圜,父親應是給徐家留了後路的。

    太后又問:「聽說麗嬪去了乾明宮哭鬧?」

    「回娘娘話,麗嬪是去為父兄求情的,可聖上並未允她入內。」內侍又稟:「眼下,還跪在宮前呢。」

    「去,令她速回自己寢殿,就說哀家的話,徐家父子仗勢欺民,本應受懲,若她一昧胡鬧,還替父兄開脫,是否也想一併受罰?」太后冷聲下令。

    內侍尖聲應諾,躬著腰飛快地退出了偏殿,旖景這才勸慰太后:「娘娘別為這等小事兒壞了心情,麗嬪到底是徐家的女兒,聽說家中遭禍,求情也合情理。」

    太后失笑:「景丫頭倒是大度,你可別說春宴上的事兒,沒有麗嬪與徐家的關係。」

    「橫豎她們也沒得逞,我這麼伶俐,哪兒能中了這麼淺顯的算計。」旖景大言不慚,見太后被這話逗得開顏,又再勸道:「大度的不是我,是大姐姐,她處在當中也甚是為難……娘娘,麗嬪心裡焦急,免不得還會哭鬧,莫如讓個明白人兒勸她一勸……」

    到太后千秋,兼又出了太子妃有孕的喜訊,麗嬪若是鬧騰不休,未免會讓太后煩惱,旖景又擔心依著麗嬪的頭腦,只怕沒這麼快「明白」,而徐家才出了禍事,莫說戚氏這會子不能入宮,就算她能入宮,只怕也規勸不住麗嬪,卻想到春宴當日,許氏聽說她要在王府小住,笑著告訴的那句話——冷眼看著,徐家也就只有徐幟是個明白人。

    一念及此,當然便向太后推薦了徐幟。

    於是當日,徐幟便得了宮裡的旨意,稱麗嬪聞聽父兄之事,擔憂之餘病勢更添幾分,請她入宮陪伴開導,徐幟問得內侍竟是慈安宮太后遣來,自是明白了其中用意,暗暗琢磨一番——父兄之罪,可大可小,全看麗嬪對福王妃的態度了,但她深知這位姐姐,最是不能忍氣吞聲的,若真告訴她這是衛國公的「警告」,只怕不會服軟,事後還會作亂,要想勸服,讓家族免了這場「大難臨頭」,還得盤算個妥當的說法。

    因此入宮之後,徐幟就有了以下一番勸言——

    「姐姐,你當真是糊塗了,就算為了六殿下考慮,更不該為難福王妃才是,你仔細想想,王妃可是國公府的嫡長女,福王又是記在你的名下,說來咱們與國公府的關係,比貴妃、秦家還近著一層呢,偏偏你受了瓊衣的挑撥……春宴上那事兒別說沒成,就算成了,皇后也不會看著不管……好在王妃不計較這事兒,當真是出於對你的敬重。」

    見麗嬪果然有了些悔意,徐幟再接再厲:「只說眼下,南浙污吏一事正鬧得沸沸揚揚,偏偏咱家還捅了漏子,聖上正在盛怒當中,你可不能再犯了糊塗,衛國公如今最得聖上信重,這事情還得依靠著王妃從中斡旋呢,可春宴上的事兒,是瞞不住國公府幾位夫人的,娘娘若是不先有個態度,衛國公怎麼肯援手?娘娘可別只顧著顏面……想想將來吧,若要與國公府修好,可不能再挑剔王妃。」

    麗嬪又再琢磨一番,彷彿是這個道理,就算蘇氏五娘與六皇子不成,福王玉牒上的生母還是自個兒,只要籠絡住福王夫婦,還愁爭取不了國公府襄助?

    遂也再不哭鬧,又召了旖辰入宮,正式「坦承」了春宴上的事兒,並低聲下氣地求了諒解,又是請了旖景,大方地賞賜了幾盒子珍寶「賠禮」,溫言細語地懇求旖辰回一趟國公府,說服衛國公援手,讓父兄免了這場牢獄之災。

    案子本不複雜,再加上麗嬪「明白」得及時,衛國公自然是「見好就收」,上了折子求情,最終順天府審結,勒令徐文林交還那方硯台,並再賠了余大郎五十兩銀,余大郎便沒再申訴,徐文林受了兩日羈押,便得了自由,可徐寺丞身為在職官,卻為一己之私,欺壓百姓,雖有衛國公「求情」,牢獄之災可免,但也受了杖責之刑,並且丟了官位。

    麗嬪倒也沒有不甘——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再說一個六品寺丞也算不得什麼,重要的是與衛國公已經「化干戈為玉帛」,將來還愁長兄仕途不順?反而規勸長兄韜光養晦,等到了時機再籌謀復起之事。

    徐家這一場事端,以雷聲大雨點小的勢頭就此揭過,除了彭向因此在京都又收穫了不少名聲,並沒有引起多少注意。

    而旖景依然在慈安宮小住著,等著太后千秋的到來。

    這一日傍晚,旖景才陪了太后用膳,內侍便在殿外通報——聖上駕臨。

    身著明黃龍袍的天子大步而入,瞧見旖景也在,先免了她行禮,卻重重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朕忘了一事兒,瞧見景丫頭才又想了起來。」

    旖景:……聖上,您日裡萬機、心繫天下,咱不過區區一個閨閣,又能給您什麼靈感?

    太后也不明所以,看著天子滿面孤疑。

    卻又聽天子令人侍候筆墨,持筆在宣紙上疾書數行小字,封於密折,交給旖景:「朕早先令遠揚擬詔,卻漏了一條,景丫頭就跑一跑腿,將這拿去御書房轉交給遠揚,讓他添書於詔。」

    太后恍然,與天子對視一眼,故作「不平」:「這都什麼時辰了,還將人扣在宮裡,渢兒可曾用了晚膳?」

    天子汗顏:「國事繁忙,兒子也不得已……早前已經賜了膳,母后安心。」

    「早先用了一道甜點,甚覺可口,景丫頭就順便捎上一盅去給渢兒吧,代哀家謝他替君分憂。」太后話音才落,便有知情解意的如姑姑先一步退出,令人去準備甜點。

    旖景聽說虞渢這時尚在御書房,心思已經飛出了幾重宮厥,半點沒留意這對天下至尊的母子,打量著她頗含深意的目光,輕輕快快地應了諾,手捧「密折」退了出去。

    沒有聽見殿內天子的話——

    「母后,明年遠揚就快及冠,在這之前,朕有意替他擇一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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