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篇 商周英雄錄第四十八章 坦達草原 文 / 朔方冰河
第二篇商周英雄錄
第四十八章坦達草原
上回書說到，那烏赤霍離在挑選隊伍中可以帶兵的十人長的時候，無意之間竟然就選中了一個啞巴，遭到了眾人的哄笑。彷彿是他那一套拜祭天地的做派都是不靈驗的，都是在故弄玄虛騙人的，這可怎麼行？
於是那烏赤霍離便表情嚴肅地一言不發，待到眾人都笑過了之後，他便一把拉出了那個啞巴，用自己的左手臂將那啞巴的肩膀摟住，同時面向眾人，抬起右手臂用一根食指點數著眾人說道：「你們這些凡夫俗子，哪裡能夠知道上天的安排呢？我在余吾族接觸過他們的通天巫，在召平周族接觸過他們的太巫，上天意願的神奇，總是凡人雖不能夠理解的。他雖是個啞巴，但卻不是個聾子，這正是上天要你們好好聽話，不要亂說話的意願，他除了不說話之外，他哪一點兒也不會比你們差，肯定還會有某些方面要比你們強，我相信上天的安排，相信我們這位不說話的弟兄可以做好一個十人長，而且還會做得很出色！」
烏赤霍離說著，便用自己的左手使勁兒地摟了一下那個啞巴的肩膀，並眼看著眾人大聲問道：「是不是啊？兄弟？」
那個啞巴彷彿是被神靈給摟住了自己的肩膀一樣，只見他感動的哭泣了起來，口中烏拉著，便姿態堅強地向著眾人邁出了一步，用右手握拳捶了兩下自己的胸膛，又舉起右手向頭頂上指了指蒼天。然後又使勁兒地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胸口上，並抬眼望天。一副無比虔誠的樣子，然後就又握緊自己的拳頭。咬著牙向著眾人使勁兒地晃了晃，他那逼視眾人的眼神，酷似烏赤霍離。最後，那啞巴就又轉身跪在了烏赤霍離的面前，向著烏赤霍離拜了三拜。
烏赤霍離沒有想到這個啞巴竟然會如此的聰明，這一套手勢表白和這跪地三叩頭，簡直是好極了，既表達了他自己要秉承上天意願的決心，又表達了對他烏赤霍離領袖地位的認可與尊崇。這簡直是好的沒治了！
烏赤霍離待到那啞巴給自己磕完了頭之後。便彎腰伸出左手扶起了那啞巴來，並示意要他歸隊，那啞巴便一副雄赳赳氣昂昂的模樣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烏赤霍離又對眾人說道：「以後大家就要叫我將軍，將來我們人多了，勢力大了，你們就要叫我為王了，而你們也就將會成為將軍。我們今天之所以相聚在這裡，這完全是上天的意願。」
說到這裡，烏赤霍離便停了一下。快速地掃視了一眼人群，他看到大家都聽得很認真，內心裡便感到很滿意，便又接著問道：「現在你們大家是不是人人都有武器呀？」
於是眾人便都紛紛說道：「有我的丟了我有一根燒火棍子」
烏赤霍離聽眾人亂七八糟的喊了一陣之後。便抬起雙手做出向下壓撫的動作來，示意眾人安靜。待到人群不再喧囂之時，他便說道：「這可不行。我們要設法弄到青銅兵器，只要是有了青銅兵器。我們就可以橫行天下了，只要是我們能夠擰成一股繩。我們就能夠過上好日子，什麼都會有的。好了，一會兒解散後，十名十人長先來我這裡報個名字，我們認識認識。解散後大家就去查看那駱駝和馬匹上面都裝了些什麼，能帶走的就都帶走，現在不許自己私吞，要匯總後再行分配，散了吧。」
十名十人長只有那個啞巴未到，其他人就都向烏赤霍離通報了自己的姓名，他們是門巴列，霍蘭德，沃倫哲，齊齊布克
烏赤霍離一一記住了他們每個人的姓名和長相，便又交代他們道：「你們一定要監督一下自己手下的人，在他們的面前也樹立起自己的威信來，將來我們發展大了，你們每個人就都是將軍了，好了，現在去看看大家幹得怎麼樣了。」
再看那些紛紛跑向了駝馬包裹的人，正在抬的抬，拽的拽，搬的搬，三十幾捆駱駝和馬匹上面的大小包裹，頃刻間就全部都被他們給打開了，原來那裡面儘是些象牙、寶石、青銅飾物和獸皮滾邊兒的天鵝絨衣物等稀奇古怪的玩意兒。眾人便都動手開始分揀，自己認為值錢的好東西，大的便交公打包重新放在了駱駝和馬匹的背上，小的就都自己塞進了腰包，吃的喝的是全部都帶走，有的人已經開始坐在那裡吃著東西喝著美酒了。此時，天色已經接近黃昏。
這時，齊齊布克跑到了烏赤霍離的面前，問道：「將軍，我們今晚在哪裡過夜？」
烏赤霍離說道：「不能在這裡，要到坦達草原上再過夜，那裡四面開闊，才安全呀！」說著便開始安排那幾個十人長道：「門巴列，霍蘭德，沃倫哲，齊齊布克你們現在就去催促大家準備啟程，我們務必要在天黑以前進入草原，快去辦吧，我騎在馬上等著你們整頓人馬，我要看看你們誰的動作最快。」
於是那十名十人長便開始去召集自己的人了，只見那個啞巴從懷中掏出了個小小的什麼東西，放在嘴邊一吹，就發出了一聲尖利嘹亮的哨音。原來他在自己放牧牛羊的時候，就用這種小小的竹哨來控制牛羊，平時就用一根皮線繩子穿孔掛在脖子上，現在可算是派上大用場了。
就在烏赤霍離他們剛剛離開了這個殺人越貨的現場後不久，姬喜也率領著那五百周人騎兵追到了這裡來。
在姬喜他們這五百周人的面前，這個搶劫後的現場，就彷彿是一個駭人的屠宰場。只有一地的死屍和凌亂的物品，那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屍體。在黃昏黯淡的光照下，顯得是那樣的怪異。那樣的陰森可怕。
姬喜身邊的裨將們就都紛紛說道：「這是誰幹的肯定是那伙西戎人幹的這是一群做買賣的人，可憐全都被殺了他們沒有馬匹嗎那還不是都被搶去了我們趕緊追上去吧聽將軍的安排」
姬喜跳下馬來，眾裨將也都跟著紛紛跳下了馬來。他們一同走到那些被殺的人身邊，都彎腰查看著那些人
的傷口。有人就叫道：「將軍，這個人的傷口還在往外留著血，他們肯定是剛被殺不久，那群殺死他們的人肯定沒有走遠。」
另一個人也說道：「我們趕快上馬去追吧。」
姬喜便說道：「好，弟兄們，這是一個商隊。他們的東西都被搶走了，那群該死的西戎人就在我們的前面，我們追上去殺光他們。」說著便跑到自己的馬前，翻身跳上了馬背，一馬當先地就向前衝了出去。於是馬隊便紛紛跟進，五百匹戰馬在黃昏降臨的大地之上，在榛莽夾道的山間小路上，奔跑的聲響就宛如是一股山洪自山間傾瀉而來，聲音傳出了老遠。
再說那群西戎的逃兵。在烏赤霍離的帶領下此刻已經走進了坦達大草原。那烏赤霍離自幼便過慣了瑣尾流離的生活，見多了人世間的富貴與貧賤，嘗夠了人與人之間的爾虞我詐，誰又曾憐惜過他？他又有什麼理由去憐惜別人？他只知道自己可以憑藉著一身的本事。去拚殺出屬於自己的富貴來。在他的心目中，這世道還是越亂越好，不亂。他又能到哪裡去施展自己的本領呢？
就在他們這一百多人剛剛進入了坦達草原的邊緣時，就聽到身後傳來了轟轟的聲音。起初大家都還以為是起風了。但是這群過慣了遊牧生活的人，很快就意識到了那是馬群。草原上。只有野馬群向自己跑來時，才會有這種隆隆的聲音傳來。有人回頭張望，就發現後面隱隱約約似乎有馬隊，於是便紛紛大叫道：「後面有馬隊有追兵我手裡面沒有傢伙啊快跑吧」就在大家想要混亂的時候，就聽到烏赤霍離大聲喊道：「弟兄們，丟下所有的駝馬包裹，只帶上食物，一天後在此集合，現在我們四散跑開！快跑！」
於是眾人便一窩蜂般的散開來了。烏赤霍離勒馬看著四散開來的人馬，又看了看那些還停留在原地的駝馬，就看見一個人正在地上來回奔跑著將那些個駝馬的韁繩打結在一起，藉著黃昏時分微弱的光亮，烏赤霍離認出了是那個啞巴，難道這個貪財的傢伙想要牽著所有的駝馬一起逃跑嗎？
烏赤霍離納悶地看著那個啞巴，只見他將那些駝馬栓在一起後，便迅速地跳上了自己的馬向著烏赤霍離這邊飛跑了過來，當看到了烏赤霍離的時候，那個啞巴就向烏赤霍離打著手勢，示意他快跑。
烏赤霍離明白了，這個啞巴的確是聰明，他是要讓後面的追兵因為貪圖財物而放棄對自己人的追殺呀。
烏赤霍離看到這裡，便撥轉馬頭，也和眾人一起在夜幕已經開始降臨的大草原上策馬飛奔了起來。
蒼穹夜幕，草原飛馬。這邊是一群人馬在四散奔逃，那邊是一隊人馬如狂風一般地追殺而來。當姬喜他們追到那一群呆呆矗立在大草原上的駝馬群時，便只看到一群四散奔逃著的人馬。姬喜便對身邊的幾名裨將傳令道：「你們各自帶領人馬也分散開來前去追殺，不要追的太遠，有所斬獲便回，我在這裡點起幾堆篝火等待著你們。」
眾裨將紛紛領命，帶著各自的人馬分為左中右三路迅速地便追殺了過去。姬喜則只領著六十多人的親兵衛隊留在了駝馬群的旁邊。
姬喜騎在馬上，命令道：「你們現在四處去砍伐些樹木來，一會兒回來就點燃火堆去吧。」
待眾兵丁騎馬離開了之後，姬喜便抬腿跳下馬來，走到那駝馬的旁邊。抽出腰間青銅劍，刺入了一個包裹。然後揮刀劃開了包裹的外皮，就見一堆珠寶便滾了出來。彷彿是馬肚子被割破後流出來的肚腸一般，提溜兒晃蕩著就一直垂掛到了地上，姬喜不禁一陣驚喜，便藉著夜空中微弱的反光，仔細地觀看和撫摸著那些光滑精緻的小玩意兒。
姬喜抬頭看了看四下裡無人，便開始收集那掉出來的珠寶飾物，然後就捧在懷裡跑到自己的馬前，將那些東西分別都塞進了自己馬背上的挎包裡，並用一團細葛布掩蓋在上面。又四處看了看，便開始悠閒地在自己的馬前來回踱著步子，一會兒就又跑到馬的後面去，解開褲帶子撒起了尿來，口中還在哼唱著什麼小曲兒，這是得意非凡。
姬喜的六十多名親兵都紛紛拾了些樹枝回來了，在夜色茫茫的草原上點起了一堆篝火。漸漸地，那些前去追殺西戎人的人馬也都紛紛回來了。左軍報道，殺死敵人一十三名。全都摘取了左耳；中軍報道，殺死敵人一十六名，全都摘取了左耳；右軍報道，殺死敵人一十四名。全都摘取了左耳。
姬喜聽了匯報，又問道：「怎麼不報傷亡，我們的人有沒有死傷啊？」
幾名裨將紛紛說道：「我們無一傷亡我們也無一傷亡我們也是。沒有人受傷，全員返回。」
「好！」姬喜高興地說道：「雖然沒有全殲敵人。但這不是我們的失誤，天黑了嘛。那些個傢伙們又都四散跑開了，要不是在這大草原上，他們一個也跑不了。」
姬喜頓了頓，就接著又說道：「可喜的是，我們的戰利品還是很豐富的嘛，我已經派人將那些個駝馬給拴在一起看管起來了，任何人不得前去那裡，明天早飯後，我們再清點戰利品，現在我們可以多生著幾堆篝火，弟兄們就圍著火堆邊吃、邊喝、邊說、邊笑、邊唱、邊跳，因為我們打了一個大勝仗嘛！」說著，姬喜就自己大笑了起來。眾人也都跟著大笑了起來，五百個人，在夜色籠罩著的草原上一起放聲大笑，那是一種什麼情景？那是一種聲震四方的快樂，人人都被耳旁的歡笑聲給淹沒了，大家的情緒都沉浸在了一種亢奮的狀態之中。
第二天清晨，這坦達草原便在躍上地平線的陽光的召喚下醒來了，東方滿天的紅霞燦若錦繡，茫茫草原是一望無際的綠色，草葉子肥美滋潤，掐下一根草葉，在手中慢慢地碾碎，那手指上便沾滿了綠綠的青草的汁液，還散發著一種醉人的清香，那是一種青草的香，尤其是在牛羊和馬匹吃過了的地方，那一片青青的殘缺了葉子的草地上，便會散發出一種濃郁的青草汁液的芬芳，那青草
的汁液，會讓人聯想到那是不是小草的血液呢？在那濃郁的草香味道裡，嗅覺彷彿是一下子就貫穿了聽覺，人站在那裡，彷彿就能夠聽到那些小草在「茲茲」的生長，那種生命的律動，洋溢在空氣中，讓人如飲甘醪，不覺之間，也就醉了。
姬喜他們這五百周人，現在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一個個早早地就都起來了，儘管人人昨夜都睡得很晚。
大家拿出了乾糧來吃著，比較緊缺的是水，這裡又沒有河流。所有人都明白，吃罷了早飯後，他們是一定會動身離開這裡的，至於該上哪裡去？當兵的人是一概不知道的。
於是大家在吃早飯的時候，便都紛紛議論著說道：「吃完飯後我們幹什麼走往哪兒去啊不知道那邊的一群駱駝和馬還有那一大堆的包裹是怎麼回事啊那還不是那群西戎人昨天搶人家的東西嗎那我們要是拿去了算不算也是搶啊傻瓜，我們怎麼能算是搶呢，我們這是戰利品就是，那些個做買賣的人都被殺死了，我們就是還給他們，他們也都不會要了，別的我們又能還給誰去呢這次殺了多少個西戎人總共四五十個吧比這個數要多吧好像還不到這個數吧那可是不夠數啊多少算夠數？要不把你的左耳朵也給割下來去湊個數吧滾」
軍營的生活就是這麼的詼諧有趣。
早飯已畢，姬喜便命人打開包裹，大家一看，那儘是一些見都沒有見過的稀罕玩意兒，大傢伙有的認識，有的則連名字都叫不出來。普通人對於這種富貴人玩兒的奢侈品，的確是陌生的。
姬喜便吩咐道：「大家都看見了，這些都是我們的戰利品，我們任何人都不能動它，要帶回去交給公子，或者由公子來分配，或著由公子再帶回王城去獻給我們的王上，這也都不是我們所要操心的事了，我們只負責將這些東西順利地帶回去交給公子就是了，大家都聽明白了沒有？」
眾人就都回答道：「聽明白了」
姬喜就接著說道：「誰也不允許見財起意，如有偷竊，抓到後就要受到軍杖的責打，你們都聽明白了沒有？」
眾人又都紛紛地回答道:「聽明白了」
姬喜接著就又說道：「昨天我們已經殺死了不少的西戎人，他們剩下的都已經逃進了坦達大草原，算是被我們給驅散了，這麼大的草原，我們是無法去搜尋他們的。所以，我們現在就回去，回去向公子覆命。」說著便一回頭，向著自己的親兵衛隊說道：「你們去把那些包裹都收拾起來，收拾利索了就還放在那駝馬的背上，你們每兩個人照看一匹駱駝或者是馬，互相監督，如若發現有人偷竊，就來報告給我，有賞。其餘人等，也都開始收拾收拾自己的行囊，做好趕長路的準備，一會兒我們說走就走。」
姬喜吩咐完了，眾人便都開始忙碌了起來。不一會兒就全都收拾好了，這五百人便都高高興興地開始上路了。
當姬喜帶領著人馬又走回到了昨天裡被殺死了的那些商旅們的屍體旁時，便有一名裨將湊到姬喜的耳邊悄悄說道：「將軍，這些人死了也是死了，要不就讓他們為咱們立立功吧，您看」
姬喜聽了，連頭也不回一下，只是目視前方說道：「昨天，你們報的殺敵人數好像是七八十個吧？你們有人記得清楚嗎？」說完就一甩馬韁繩，那馬兒就馱著姬喜加快了速度向前小跑著去了。
那些個裨將聽了姬喜這樣的話，也便都心領神會了，於是就吩咐了自己的幾名心腹校尉要如此這般、這般如此。幾個裨將交代完畢之後，也就隨著大隊人馬一起去了，那幾名校尉便都紛紛跳下馬來，慢吞吞地牽著自己的馬走到了路邊去，先是將各自的馬都找了棵樹給拴了起來，然後就都開始找地方撒尿去了，一個個都是慢吞吞懶洋洋的樣子，光是個褲腰帶子就人人都繫了半天。
但是當大隊人馬都過去了之後，這幾名校尉便立馬就像是受到了驚嚇的猴子一般，個個都是動作飛快，紛紛拔出了自己腰間的青銅短劍，跑過去割起了那些個死人的左耳朵來了，他們就像是在比賽割麥子一樣，就看誰的動作快吧。
割著割著，就聽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嚷嚷道：「嗨嗨，老二，女人的耳朵你也割啊？」
另一個人便嘲笑著說道：「傻貨，耳朵還分男女啊？」
列位讀者朋友欲知後事如何，且待寫書人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