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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八十六章 承受不住的殘忍 文 / 瑤澀

    戰場上,忽然烽煙四起,宣國的士兵此刻鬥志滿滿,以一敵十的在戰場上與白國的士兵,再次廝殺在了一起。

    安陽侯看著那突然奮起的宣國士兵,猛地彎下腰身,一把拉住了年瑩喜的長髮,看著她那村村的發尾迎風飄動,聲音是從沒有過的怒意,「你居然敢當著本侯的面使計?」

    年瑩喜伸手用盡最後力氣的摳住安陽侯那撕扯自己髮絲的五指,雙目下垂,卻難以遮掩那有內而發的笑意,「姓白的,我說過,別想著算計我,因為你很有可能掉進我的圈套。」

    安陽侯怒由心氣,「年瑩喜,就算你鼓舞了那宣國士兵的心又如何?同樣證明不了宣逸寧是天下良君。」

    「呵呵……」年瑩喜斜眼瞧著他,目光譏諷,「姓白的,宣逸寧到底是不死天下的明君,那是天下百姓的事情,和你有毛線關係?況且你一個整日只懂得萎縮在面具下的小人,又豈能懂得明君的真正含義?」她說著,更加用力的摳進他的指縫之中,「我告訴你,不管這個天下到底有沒有明君,都和你一點關心也沒有,你不過就是一個自愛自憐,整日回味舔舐自己傷口的可憐蟲而已,說句不好聽的,就是你想煽風點火,我都怕你拿不穩自己手中那把扇子!」

    「你……!」安陽侯從來沒有像是現在這般動怒過,似乎從他家破人亡開始,似乎從他被稻穀神醫救活的那一刻,他便決定此生不再動怒,因為發怒,只會讓自己自亂陣腳而已。

    然而現在,面對這個女人,這個從來不按照常理出牌的女人,這個總是自以為是剛毅果斷的女人,他徹底的暴怒了。

    他實在是看不清年瑩喜到底算個怎樣的女人,因為她身上的矛盾重重。

    而年瑩喜對於安陽侯那面具下已然扭曲的雙眸,只是譏笑加深的動了動唇,還未等發出聲音,便雙眼一黑的徹底陷入了昏迷之中。

    她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已經做了,她真的好累,需要休息了……

    「皇上……!」

    「快看,宣,宣國的帝王,他……!」

    在一陣兩方士兵的驚呼聲中,只見一湛藍色的身影劃過天際,只是眨眼的功夫,便穿梭過戰場的上方。

    高台上的安陽侯正想起身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不料就在他起身的同時,忽然一陣強風掃過他的胸口,隨著胸口的猛然一窒,他順然放開了年瑩喜的髮絲,被迫後退三步。

    而隨著安陽侯的放手,昏迷的年瑩喜並沒有從高台上滑落下去,隨著一雙強有力的臂膀穿插過她的腋下,將她軟綿綿的身子提起來的同時,被一個身影死死的抱在了懷中。

    「喜兒……」帶著恨意的疼痛,來人慢慢開口,可此刻沉睡在他懷中的人,毫無知覺的甚至是連那徒長的睫毛,都不曾顫動一下。

    她的髮膚,她的手指,是那樣的冰涼,就好像與此刻纏繞在她四肢關節上的金色鎖鏈一半,冷的讓人懷疑,沒有任何的生命跡象。

    安陽侯捂著自己的胸口,慢慢的抬起了雙眸,當看清楚那此刻逆著眼光而站的身影時,震驚的雙眸緊了又緊。

    只因那此刻那抱著年瑩喜的不是別人,正是宣國的帝王……宣逸寧。

    宣逸寧不顧正在直視自己的安陽侯,以及高台上那些所有對著自己利刃相像的白國士兵,先是彎腰將年瑩喜平放在地上,隨即脫下自己的外披,將地上的年瑩喜裹緊之後,再次單手將她抱在了懷中。

    抬眼時,眼中鋒利的寒光一閃即逝,宣逸寧單手握住劍柄,輕輕翻轉手腕,直指對面安陽侯的心臟出,是怒極反笑的溫和,「白緋繞,你劫持朕的妻子困於兵營在先,將朕的妻子傷的體無完膚在後,雖然這前賬後賬朕一直沒能騰出功夫說,不過卻是一直念在心上,如今趁著天時地利人和,這些賬,也是到了該算算的時候了。」

    周圍那些拿著長劍的士兵,早已被宣逸寧身上散發出來的濃重殺氣,嚇得止步不前,他們從來沒有這麼近距離的見過這位傳說當中的俊美帝王,卻沒想到,如今一見,竟然是殺氣繚繞的讓他們就算站在幾步開外的地方,都感覺遍體生寒。

    安陽侯也是被宣逸寧這股子有心而發的殺氣所震驚了一下,不過相比於其他的士兵,他卻依舊鎮定如常,「本侯只是在和宣帝玩一個遊戲罷了,而皇后娘娘身上的劍傷,想必宣帝也很清楚,並不是本侯所能控制的。」

    宣逸寧仍舊面帶笑容,緊了緊身邊摟著年瑩喜腰身上的手臂,「白緋繞,這句話,若是你不說,或許朕還會考慮收了你的萬千兵馬,給你一個痛快的死法。」

    他說著,提著手中的長劍朝著安陽侯靠近了幾步,當劍尖碰觸到安陽侯衣襟上時,他抿唇又道,「以宣國皇宮作為威脅,迫使她跟隨你離開,以天下大計步步相逼,讓她主動裂夫受盡痛,如果這些要是還不算是一種控制,那麼勞煩安陽侯來告訴朕,什麼才是安陽侯所謂的能控制?」

    「皇上,這些白國的士兵簡直就是一堆不堪一擊的擺設麼……!」正在此時,下面的李敏達大聲笑了起來,不為別的,只因那白國的將士已成為了他和他部下的手中敗將。

    高台上那些剛剛還垂死掙扎的白國士兵,見那高台下,自己國家的士兵和戰友,有一半以上開始繳械投降,登時扔掉了手中的劍刃跪倒在地,只為了能夠在這場逆轉的戰役之中,保全住自己的性命。

    安陽侯見此,只是輕輕的掃了一眼那潰敗的戰場,便再次垂眸,朝著自己心口處的利刃看了去,伸手慢慢的握住劍身,待那利刃刮破手心,鮮血四溢時,他握住那劍尖,將它移在了自己面具的眉心上,「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宣帝若是想要在此刻取了本侯的性命,大可一劍埋入本侯的眉心,本侯定不會掙扎。」

    到此,雖然他心目中的那位明君沒有找到,但他確實是認輸了,因為就算他機關算盡,步步緊逼,卻仍舊沒能算出年瑩喜的不畏生死。

    況且,就算他現在想要還擊,又怎是宣逸寧的對手?

    他不是沒有聽聞過,宣逸寧的武功修為,在宣國是屈指可數的高手。

    「是麼。」宣逸寧此刻噙著殘忍的微笑,一點點的轉動著手中的劍柄,「白緋繞,其實你掙扎與否,對於現在的朕來講,沒有丁點的意義,因為無論你如何,朕都會親手撥了你的皮,碾碎你的骨,抽走你的筋,讓你好好的體味一下,那些加諸在朕身上的噬心裂骨。」

    饒是安陽侯再過鎮定,此刻也是被宣逸寧那含在唇角的笑容刺了雙目,任由那手心的血在不停的滴答掉落,他卻是再說不出任何的話語。

    他從來沒想過,一直溫潤如謙的宣逸寧,殘忍起來,竟然是連他都無法承受的嗜血。

    忽然,他發現宣逸寧的雙眸呈現出了一種綻爛的紫色,那紫色由著宣逸寧的眼底,慢慢吞噬掉他的整個雙眸,就算是背對著太陽,那紫色也是那般的顯而易見。

    猛地睜大眼睛,安陽侯看著他那突然變了顏色的雙眸,是第一次從心底爆出的恐懼,「宣逸寧,你,你竟然將天賜埋藏在你身子裡斷情蠱的母蠱留了下來?」

    他那次帶著年瑩喜從稻穀神醫那裡離開之後,自己也是查過一些古老的書籍,據上面記載,若是中了斷情蠱的男子若是在子蠱離體之後,將母蠱存留在體中,雖然可以使得男子的功力加倍增長,但其疼痛和折磨,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承受下來的。

    換言之,留下母蠱,增加自身內力,無疑是拿著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因為這母蠱盤踞在體內的同時,還有一個特殊的名稱,叫做……九死一生。

    「被你發現了?」宣逸寧說著,劍刃下滑,在安陽侯的鎖骨處突然加深了力道,當那鋒利的劍尖戳進安陽侯的皮肉時,宣逸寧的力道再次下落,而那劍刃,慢慢的從安陽侯的鎖骨處劃開,連帶這那頃刻間翻捲起的皮肉,一同跟著他的力道向下。

    看著那安陽侯身上華麗的衣衫被血浸透,看著那逐漸整片整片在衣衫上不斷擴散的暗紅,宣逸寧緩緩抬眸,眼中詭異的紫色閃出艷麗的光亮,「白緋繞,噬骨之痛,啃心之疼,朕都一一領教過了,而朕唯一想要守護的那個人,朕必須要留住她,任何敢擋在朕前面想要挾持她的人,朕必一一清除,百倍奉還,佛擋殺佛,天擋逆天,而你,將會成為朕第一個殺雞儆猴的人。」

    就在於淑蘭將年瑩喜的困境告訴給他的時候,他便決心要留住身子裡的母蠱,因為只有提升自己的內力,就算他到時丟了天下,還一樣有辦法將她帶回到自己的身邊,就算當時被人拚命阻攔,他也在所不辭的留下了母蠱。

    為了她,他可以連命都不要,疼,又算得了什麼?

    而這,也是他讓宣月淮帶走年瑩喜的原因,只因他現在那殘破不堪的身子,不想驚了她那雙清透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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