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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不識風月 文 / 瑤澀

    天色剛微微擦起了一個亮邊,宣逸寧輕輕推開了龍吟殿的大門,與幾位官員剛剛談完事情的他滿身疲憊,雙眼充斥著血絲。

    邁步走進門檻,宣逸寧先是靠在門邊上揉了揉自己繃緊到快要失去彈性的眉心,轉身瞧著外面的天色無奈的歎了口氣,一會桂祿海怕是要帶著宮女太監來服侍他洗漱上朝了,看來今兒的覺,恐怕又是沒得睡了。

    「……」一絲輕輕的呢喃夢語,從隔壁的裡屋傳了出來,帶著朦朧的睡意,幽幽飄進了宣逸寧的耳裡。

    宣逸寧眼中的疲憊呆滯在了一處,這才想起他昨兒是將一隻小貓給帶了回來,再次邁步的朝著裡屋走去,掀起珠簾,便看見了那只正蜷縮在他床榻上沉睡貓咪的清瘦身影。

    柔軟的床榻上,明黃綢緞做成的床幔如流蘇般輕輕似水波動,他伸手撩起阻礙在自己眼前的床幔,帶著莫名放鬆的身子,緩緩的挨著床邊無聲坐下,垂眸看向那隻小貓因為熟睡而略帶紅暈的面龐,他忍不住將落下來的手,慢慢的朝著她伸了過去,輕捏上那晶瑩到吹彈可破的肌膚,一種久違的溫暖,包裹上了他一顆疲憊到邊緣的心。

    帶著一種早就期待的衝動,他挨在她的身邊緩慢的倒下了身子,大手下滑至她瘦可摸到骨頭的腰間,手掌間的真實觸碰讓他安心,慢慢的,他閉上了自己酸楚的眼睛。

    有那麼一瞬間,他有些厭倦了現在的生活,他想掙脫掉這種沒有期限的捆綁束縛,只願帶著她遠走高飛,看遍天下美景,逍遙一生一世……

    宣國皇宮,珍寶齋。

    藍水匆匆忙忙的進了屋子,見齊妃坐在窗邊,緩了口氣的穩住了步伐,走到了齊妃的身邊。

    撫摸著手中的一隻信鴿,齊妃幽幽的開了口,「可有看見了什麼?」

    「娘娘,那個人是安嬪,在皇上抱著皇后娘娘一起回了龍吟殿之後,她便就走了。」

    「安嬪麼?」齊妃刻意忽視掉藍水後面的話,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安嬪身上。

    她從鳳棲宮出來的時候,正巧看見了一個影子閃進了鳳棲宮的樹林裡,她當時還以為是不死心的禧妃,所以特意將藍水留在了鳳棲宮的附近盯著,沒想到到了最後,那個人竟然是安嬪。

    藍水想著當時安嬪臉上那飄忽不定的表情,怎麼想也想不明白,「娘娘,您說安嬪好端端的怎麼會挑那個時候去鳳棲宮?」

    捋了捋手中信鴿的羽毛,齊妃發笑的長出了一口氣,「如今察舉徵召剛剛過去,聽說這一批徵召人才輩出,有許多的地方的官員已經被這些個的新人取代,想必那安嬪的父親是聽見了風聲,所以才來求助自己的女兒,只是這安嬪在宮中地位低微,不要說是保全自己的父親,就是連她自己,恐怕她都無法保全才是。」

    藍水眼前一亮,「所以安嬪趁著禧妃倒台,想要投靠皇后娘娘?」

    齊妃點了點頭,「只是她沒想到,在鳳棲宮居然看見了皇上。」

    「可如果安嬪當真是因為皇上而怯步的話,不是應該轉身就走麼?為何要鬼鬼祟祟的躲在暗處?」

    「所謂的賊心不死,指的就是安嬪這種人了。」齊妃了然一笑,眉眼若有狠絕浮現,「想要得到靠山,卻還惦記著皇上,如此左右徘徊,最後只會落下個一事無成的結果。」

    她在宮中這麼久,不能說對每一位的妃嬪都瞭解入微,但也是精細栩栩,安嬪的性子表面上看是太過阿諛奉承,實則小肚雞腸才是她埋藏的心底的本性。

    年瑩喜本就不是泛泛之輩,如果安嬪在這個時候投靠的年瑩喜的話,雖然成不了什麼太大的氣候,但總的來講無疑於是錦上添花,所以要想徹底的除掉年瑩喜,就必須讓她孤軍奮戰,而拔掉那些想要靠攏她的爪牙,就變成了勢在必行的事。

    如此想著,齊妃眼中的飄忽堅定了起來,「藍水,可有聽到太后什麼時候回宮?」

    「回娘娘的話,奴婢聽宮裡的人說,太后早就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估計不出後日便可抵達皇宮。」

    「真是個好時候。」齊妃說著,唇角泛笑,「你去將上次皇后送來的首飾挑一挑,找出一件最顯眼的,連夜扔到安嬪的院子裡。」

    藍水聽著,難免有點心疼,「娘娘,上次皇后娘娘的送來的東西可都是價值連城的好物件啊!」

    齊妃的聲音冷了些許,眼神莫名的凌厲泛寒,「叫你去你就去,哪裡來的那麼多的廢話?」

    「是……」藍水一個機靈,哪裡還敢多嘴?趕緊退下了身子,按照齊妃的交代去辦事了。

    當屋內只剩下齊妃一人的時候,她緩緩的站起了身子,仔細的摸了摸手中的白羽信鴿,看著窗外的朦朧狠斷含笑,「不知道投奔變成了反目,會是怎樣一副讓人興奮的光景呢?年瑩喜,我對你的結局真是越來越期待了……」她說著,五指驀地收緊用力,緊緊是眨眼的功夫,那只白羽信鴿,便在她的擠壓下斷了氣息。

    寅時一刻,桂祿海準時的帶著太監宮女端著梳洗用具的等在了龍吟殿的院子裡。

    屋內,香爐之中還燃燒著上好的香料,絲絲嚷嚷的煙絲梟梟繚繞的盤繞在屋內,芳香濃郁,沁人心脾。

    年瑩喜幽幽的睜開了眼睛,余醉的頭疼讓她擰起了秀眉,看著這陌生的床幔和四周的擺設,她沉澱的意識開始慢慢的清晰起來,感覺到腰間的炙熱感,她詫異的垂下了眼眸。

    一隻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掌,就這麼凸厄的進了她的雙眼,她自下而上的順著那隻手看上去,便瞧見了此刻正躺在她身邊熟悉的宣逸寧。

    瞧著他那張難得沒有了防備的睡顏,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忽的猛然起身,像是一根皮筋一樣的繃直坐起。

    她的動作,牽連著搭放在她腰間的大手滑落至了床榻上,枕著自己另一條手臂的宣逸寧本就沒睡實,如今被她的動靜一吵,瞬間便清醒了過來。

    濃密的睫毛如蝴蝶展翅般的抖動了幾下,隨即緩然而開,露出了他一向沉穩的雙眼。

    四目相對,一道是寵溺溫熱的凝視,一道是迫臨爆發的怒瞪。

    「昨兒晚上折騰了許久,為何不多睡一會?」宣逸寧先行笑了出來,很是自然的展臂摟上了她的腰身,伸出五指拉了拉她滑至腰下的薄被。

    他的話聽在她的耳力,儼然成了一顆炸雷,隱忍不住怒火的她直接朝著他踹了過去,「宣逸寧,你個殺千刀的!」

    他沒想到她說翻臉就翻臉,反應極快的抓住了她的腳踝,借力打力的將她拉進了自己的懷中,垂眼對上她噴火的眸子,他啞然失笑,疲憊黯啞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無奈,「年瑩喜,昨兒晚上你又吐又瘋的折騰了將近兩個時辰,整個龍吟殿的太監宮女全都圍著你團團轉不說,你睜開眼睛便使潑,你是真嫌朕的龍吟殿太過結實了,還是嫌這後宮太過安靜了?」

    「額?」年瑩喜正欲起身輪拳頭的身形一頓,經由宣逸寧這麼一說,她好像也是零七八碎的記起了一些昨兒晚上的事情,抬頭再瞧瞧兩個人雖然有褶皺卻還算嚴實的衣衫,這才坐下了身子,懊惱的撓了撓自己凌亂的長髮,看來她昨兒晚上確實是喝的太多了。

    「看來你是想起來了。」宣逸寧挑眉含笑,拇指輕動的蹭了蹭她有些微涼的腳背,動作眷意輕柔。

    一陣瘙癢,順著腳心直達心臟,年瑩喜見著宣逸寧的動作,面頰火燒的再次吼了起來,「宣逸寧你無恥!」她說著,使勁從他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小腳,抱在自己的手上不停的擦拭著。

    她實在是搞不懂宣逸寧究竟是在想什麼,後宮裡那麼多的花癡女人天天等著他去寵幸,他幹嘛非要天天這般有事沒事的揪著自己不放?

    宣逸寧搖頭苦笑,他倒是沒想到如此大大咧咧的她對於自潔這般的重視,慶幸的同時,正了正神色,「年瑩喜,如果朕說契約提前取消,然後你……」

    沒等他把話說完,她直接打斷,「提前取消可以,但銀子良畝一分不能少。」她說著,擺出了個數錢的姿勢,意思在明顯不過,皇上,該開支了。

    宣逸寧根本不買她的單,剛才還寵溺的溫潤嗓音,瞬間沉了下去,「你就這般的迫不及待?」

    「不然呢?」年瑩喜不屑的嗤鼻,「你當我吃飽了撐的在這裡和你玩泥巴?」

    「年瑩喜,有沒有人說過你很欠揍?」饒是宣逸寧再淡定的性子,也被她的無所謂刺激到了底線。

    「怎麼?想打架?」年瑩喜瞪著他,同樣的虎視眈眈,「人民工資你若敢拖欠,別說打架,就是拆了你的盤絲洞又如何?」

    『叩叩叩……』一陣輕緩的敲門聲,打斷了二人僵化的氣憤,桂祿海一如既往的聲音在門外響了起來,「皇上,該上朝了……」

    宣逸寧聽聞,若即若無的緩了口氣,隨即起身走下床榻,回身對上年瑩喜依舊直視的眼,忽而包含邪魅的一笑,「既然如此,你便就在這盤絲洞繼續呆著吧。」說罷,他若無其事的走出了裡屋。

    年瑩喜被他一出一出的變化弄得有些發怔,瞧著他跟沒事人似的背影,真想大吼一聲:宣逸寧你丫腦袋瓜子是被驢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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