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誰的一去不返 文 / 瑤澀
晌午十分,鳳棲宮依舊沉浸在一片安靜之中。
已經好多了的紫蝶早已起身,陪同著六子一起蹲在小廚房裡為年瑩喜熬著藥。
芊芊還有碧荷守在年瑩喜的屋子前寸步不離,很怕是年瑩喜醒來而一時吩咐時找不到人。
站在門口的芊芊想著年瑩喜為了年家與自己的付出,就忍不住潸然淚下,她本以為年瑩喜所謂的盡力而為不過是說說而已,卻不想年瑩喜竟然是連命都不要了。
身邊的碧荷見她再次的哭了起來,拉了拉她的袖子,壓低了些聲音,「怎麼又哭起來了?小心驚動了小姐。」
芊芊聽聞,難免使勁的收回了眼淚,「我只是心疼小姐。」
「知道你心疼小姐。」碧荷拉著芊芊的手,安慰的笑,「以後咱們盡心盡力服侍小姐就好了,若是你還是這樣哭個不停,小姐醒來見了也不會開心的。」
芊芊覺得有理,不禁贊同的點了點頭。
正在這時,在大門口守著的八寶走了進來,在他的身後還跟著一位年過四旬太醫穿著的中年男子。
「小姐可是醒了麼?」八寶停在了芊芊與碧荷的面前,小聲的詢問著。
芊芊與碧荷均是搖了搖頭,畢竟她們從守在這裡開始,並沒有聽見房裡傳出丁點的聲響。
八寶一聽,皺了下眉,轉臉對著身後的男子道,「孫太醫一路辛苦,只是我家主子折騰了一夜,如今才剛睡個安穩覺,咱們也沒法子打擾,不如孫太醫先去中廳坐坐喝杯茶可好?」
孫太醫一聽,雖然知道自己在這裡不能過多的耽擱,不過想著來時那人的交代,也只好點了點頭的打算隨著八寶邁步到前廳之中。
就在他轉身的剎那,芊芊眼尖的瞧見了這孫太醫掛在腰間的玉珮,猛然想起她以前在年瑩喜的身上也是見過同樣的玉珮,不禁喊住了他們的腳步,「孫太醫且等等,還是容奴婢進去通傳小姐吧。」她想,既然此人能帶著與年瑩喜一樣的玉珮前來,就說明應該是有要事求見的。
「有勞了。」孫太醫面上掛起了笑容,心裡鬆了口氣,畢竟這裡是皇后的寢宮,他不接通傳的擅自前來,若是耽擱的時間久了被他人瞧見,倒也是個麻煩事。
八寶與碧荷且愣了一下,等二人回過神來的時候,芊芊已然推開房門的走進了屋裡。
屋內,燃著淡淡的熏香,絲絲嚷嚷的盤旋在屋子的頂端不肯散去。
床榻上,年瑩喜一臉蒼白的閉眼小憩著,聽聞見了開門聲,慢慢的睜開了眼睛,見是芊芊走了進來,放下戒備的鬆弛了全身。
「小姐感覺好些了麼?」芊芊見年瑩喜睜開了眼睛,放緩聲音的走到了床邊。
「我沒事,休息幾日就好了。」年瑩喜瞧著芊芊臉上依舊為全部褪去的紅色血痕,心中難免心疼,「怎麼還不見消下去?看來當初就不應該順了宣逸寧的意思,就該讓禧妃在咱們宮門前跪上幾日!」
芊芊如此一聽,淚眼含笑,「小姐能為了芊芊如此,芊芊已然感激的不知該如何報答,臉上的疼痛早已過去,只是淤痕遲遲不消罷了,小姐又何必自責的耿耿於懷?」
知道她在慢慢的成熟與懂事,年瑩喜欣慰的拉住了她的手,「你們終究是為了幫我辦事才如此的,我又能如何不自責?只是氣不過罷了,總感覺那麼便宜的放過禧妃是委屈了你們。」
「芊芊已然知足,碧荷和紫蝶想必此刻也是心疼小姐還不急呢。」芊芊說著,忽而轉眼朝著門外看了一下,「小姐,門外有位孫太醫求見,小姐要見麼?」
孫太醫?年瑩喜正想開口說不見,不過到了嘴邊的話卻是含在了舌頭下,想起曾經宣月淮給她玉珮時說過的話,提及到宮中的那個人,好像正是孫太醫。
細想了半晌,她淡淡的開口,「讓他進來吧,只是你們要在門口仔細著守著,切莫讓閒雜人等闖進來才是。」
如果這名孫太醫當真是宣月淮曾經口中那位孫太醫的話,想必是她中毒的事情驚動了宣月淮,既然是宣月淮派來的人,她又怎能說不見?
芊芊點了點頭,轉身走了出去,片刻的功夫那名孫太醫便走了進來,門口的芊芊會意的將門關上,並讓碧荷守在這裡,自己同八寶一起去了大門外看著。
躺在床上的年瑩喜趁著孫太醫走進來的功夫,撐著身子靠左在了床榻上。
進門的孫太醫見此,趕忙跪地行禮,「皇后娘娘如今有傷在身,豈能這般作動?」
「不礙事。」年瑩喜輕輕的揮了下手,示意他起身,「你有話便直說,這宮裡的忌諱想必你比我要清楚的多。」
孫太醫倒是沒想到年瑩喜竟然位直性子的人,起身的同時,心也寬鬆了不少,他不敢遲疑的把自己隨身攜帶的藥箱子打開,將裡面的一株上好野山參呈在了年瑩喜的面前,「平湖王爺聽聞皇后娘娘鳳體有損,很是憂慮心急,特讓微臣將此物給皇后娘娘送來,以表平湖王爺擔憂皇后娘娘的一片心意。」
年瑩喜接過那錦盒,打開之後伸手觸摸著那用紅色絲帶捆綁成人型的野人參,看著那人參下面根根清晰的細小鬍鬚,就算不用孫太醫說,她也知道這人參的價值連城。
「既然如此貴重的禮物都送了,為何他不自己前來?」她扣上錦盒,朝著身前的孫太醫看了過去,當然她指的自然不是宣月淮要正大光明的來,她所指的是用其他的辦法,以宣月淮的武功修為和對這後宮的瞭解,想來若是想要人不知鬼不覺的進進出出,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孫太醫對於年瑩喜的問題,倒是沒有多大的詫異,低下頭避開她的面頰,恭敬誠實的道,「平湖王爺若不是身有急事,想必定是會親自前來的。」
「你什麼意思?」年瑩喜聽著這話,難免心生狐疑,宣月淮不過就是一個沒有官銜的王爺,他能忙什麼?
「皇后娘娘有所不知,如今邊關動盪不堪,皇上很是為此憂慮,平湖王爺已經主動請命於皇上,親自掛帥征戰邊關動亂。」他說著,聲音忽然低了幾分,「而出發的時日,剛好是今兒的午時一刻。」
宣月淮要去邊關?年瑩喜握著錦盒的手指忽然緊了起來,這裡不是二十一世紀,不是有多遠只要坐個飛機火車,說回來就能回來的。
「要去多久,你可知道?」安奈住忽而漸漸生疼的心,她輕輕的開了口。
「少則一年半載,多則三年五載。」孫太醫說著,難免小了聲音,「只是邊關暴動嚴峻,說句逾越的話,只怕這一趟是凶多吉少……」
「什……麼……」年瑩喜忽而嗤笑了起來,就算她對宣月淮現在還談不到愛之深,但聽著這個如同天文一樣的數字,仍是難免揪心,她揪心的不是宣月淮的離開,而是怕他會一去不復返。
一年半載,三年五載,哪個是短的?哪個又是長的?
她曾經說過的話,還記憶猶新,卻是沒想到那些快刀斬情絲的話,竟然讓他選擇了這樣一種極端的方式順從了她的意思。
握緊的手指鬆了又緊,半晌之後,她眼中的光忽而堅定了起來,就算是她和宣月淮不可能,也絕對不能讓宣月淮做出如此消沉放棄生命的念頭,她絕不能讓無辜的人因為自己而斷送了一生。
「齊妃娘娘到—!」隨著外面八寶的一聲高呼,驚亂了屋子裡本就站立不安的孫太醫。
年瑩喜擰眉朝著門口處看了看,怎麼也想不起來齊妃究竟是個什麼人物,回眼時見孫太醫汗流浹背的樣子,好笑的將手中的錦盒塞在了被褥之中。
屋外,芊芊看著走進來的齊妃,不安的福了福身子,「齊妃娘娘安好。」
齊妃在藍水的攙扶下,停下了腳步,大致的掃了芊芊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皇后娘娘可是醒了麼?」
芊芊起身從,垂頭看地,「回齊妃娘娘的話,皇后娘娘卻是醒來,不過此刻不方便見客。」
「怎麼?」齊妃臉上掛起了一層擔憂,「皇后娘娘還是十分嚴重麼?」
「回齊妃娘娘的話,皇后娘娘的脈象已經平穩,只是……」芊芊一時語畢,不知道該如何作答齊妃。
齊妃見狀,未免心生狐疑,垂眸想了半晌,索性不再搭理芊芊,直接抬首朝著門檻邁進了腳步。
芊芊與八寶見齊妃說進就進,當下慌了步伐的跟了進去,他們雖然著急,可面對輩分過高的齊妃仍是喏喏的不敢開口過多的阻攔。
繞過前廳拐進裡屋的齊妃一眼便瞧見了守在門口的碧荷,想著剛剛芊芊與八寶阻攔自己的神情,如今又見門口看門的碧荷,難免心生狐疑的朝著碧荷身後的房門看了去。
「齊妃娘娘安好。」碧荷也是沒想到好端端的齊妃會來,趕忙彎腰福下了身子。
「鳳棲宮這是怎麼了?難道皇后娘娘的病情當真嚴重了麼?」齊妃說著,上前就要推開房門。
碧荷見此,撞著膽子的攔在了齊妃的面前,「回齊妃娘娘的話,皇后娘娘如今鳳體有損剛剛平穩,著實難以見客,還請齊妃娘娘諒解。」
趕過來的芊芊和八寶看著這架勢,均是在心裡捏了一把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