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四章 我會用真心填滿你的孤獨（四） 文 / 窗邊的小豆豆
她以為可以灑脫，當再一次面對他的時候，她可以坦然地笑笑，起碼能在表面上看來她能夠維持往事如風的樣子。可是她不能，她硬牽著嘴唇露出來的笑容，連她自己也覺得牽強。她無聲地慢慢地蹲下身子，雙手攏住膝蓋，將那件絲質的禮服搵在臉上。她多想成為他身邊的那一個她，攙著他的手臂，接受眾人的祝福，成為一個幸福的新娘子。可是他的身邊已經有了一個高貴典，氣質出眾的盧雁靈了。她手貼伏在鏡子上，瞥見鏡子裡面的自己，眼圈微腫，臉色慘白。怎麼看都是一個失敗至極的人。她不需要他們的同情。她用手背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要堅強。她對著鏡中的自己說道。
從婚紗店走出來的時候，夜已經很深了。陳慕思一聲不吭地走去停車場。而盧雁靈則在他後面緊緊跟著。兩人一路無言。只聽見彼此急促的腳步聲。
陳慕思將車門拉開來，示意她上車。然而盧雁靈卻將臉繃得緊緊的，嘴裡唧咕一句：「今天我來開車。」
陳慕思聽畢，原本已將臉板得一絲表情也沒有的，更是暗淡下來：「你別再鬧了行不行？」
盧雁靈目視著他，將那下頦微微地抬起，語氣也就重了：「我哪有鬧。我想自己開車，難道我連這個權利也沒有嗎？」
「你是個孕婦。這半夜三更地開車多不安全。」陳慕思微微地擺了擺頭說道。他真是越來越不瞭解盧雁靈這個人，也許過去的三年他從來沒有真正瞭解過她。他想試著去瞭解她的時候，卻發現她是一個跟自己想像之中完全不一樣的一個人。
「哪條法律規定懷孕的女人不能開車？」她反詰他。
他只好由著她，走到另一側的車門坐上去。
盧雁靈將車子駛出停車場，上了馬路，一絲冷笑便綴上她的唇角：「你今天是不是心裡很不爽？」
陳慕思朝她斜睇了一眼，嘴唇翕了翕，沒有接話。
「今天讓你見到柳澄了吧。你說是不是老天在你結婚之前讓你再見她一次……」她悒鬱地陰陰笑著，並不時覷眼睃視著他。
「你能不能在開車的時候，專心開車。」陳慕思正了一正身子，兩眼直視著前方。
「怎麼？我說這些話你不高興了嗎？」盧雁靈瞇瞇地笑著，舐了一舐嘴唇。「如果你沒有不高興的話，為什麼剛才拍照的時候你連一點表情也沒有的？」
「我昨天太累，沒有心情拍照。」他冷冷地說了一句。
「我看你是見到柳澄跟一個男人在一起，你才不開心的吧。」她手撫著鬢角撥了一撥，慍怒地說道。
「那只是你的一面之詞。」他不想再跟她爭論下去。他將頭偏向窗子外面，看著橋樑上那明晃晃的燈，一個個隨著風左右搖擺著，心裡竟也似無盡的寂寥起來。
「陳慕思，你說你的心裡話吧。你是不是還愛著舒柳澄？」她嘴角微牽，可是蘊藏在心裡的那帶酸的滋味突突地冒上來。
「你為什麼到今天了還要再問我這個問題？」他露出恝然的神色。
「因為我的未婚夫心裡還有別的女人，我不服氣。」她忿忿然地說了一句。她忍氣吞聲為了他做了這麼多的事，到頭來辛苦經營起來的幸福，當他見到柳澄那一面時就土崩瓦解了。
他鼻翅微翕，露出苦澀的笑容來：「你早就知道我不愛你，可是你用孩子來逼我跟你結婚。你明知道我們在一起是錯誤的。可是你偏偏就要！」
「陳慕思，你到現在才算是說出你的真心話了吧。」她啞然失笑起來，「那好，我放你走。你儘管跟你的柳澄去過日子好了。」
「真是懶得跟你說。」他的手指敲在玻璃板上，微闔上眼，不再去理睬她。
但是盧雁靈卻猛地一腳踩下油門，車子猶如脫韁的野馬，一下子提速了。陳慕思駭得睜開了眼睛，見這馬路上仍有不少車子在駛行，忙壓住她握在方向盤上的手說道：「你瘋了啊。」
「我是瘋了。」盧雁靈將頭扭過來，狠狠地對他說道，「我是被你逼瘋的。」
就在這時，一輛轎車從馬路的別一端忽地躥出來。待盧雁靈發現的時候，車子已經狠命地朝那輛轎車撞上去了。
陳慕思只覺的一陣天眩地轉。疼痛，痙攣，麻木一迸朝他侵襲而來。在他昏迷過去的時候，他微微地睜開眼皮，看到他身邊的盧雁靈頭部血流如注，他想抬起手臂去推她，卻覺的渾身一絲氣力也沒有。
當盧雁靈睜開眼睛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是程姐。
「程姐，我是在哪裡？」她想挪移一下身子，卻覺得渾身的骨頭像散架了一般，酸痛不已。
程姐收到醫院的急電才匆忙地趕到這裡，陳慕思傷得不重，只不過右小腿骨折了，另有一些輕微的擦傷。而盧雁靈卻動了五個小時的手術。
「你在醫院啊。」程姐的手輕輕地撫在她額上纏繞的繃帶。
「我的手，腳，還有全身都不舒服……」她皺了一下眉，卻牽動了她頭上的傷口。
「你別亂動。你剛動了手術。」程姐溫柔地說了道。
「手術？」她想崛起上半身，卻感到吃力無比。「什麼手術？」
程姐語塞。如果告訴她實情的話，她能承受的了嗎？
「程姐，我是不是撞得很嚴重？」她像是從她的表情之中感受到了什麼，迫切地用纏滿紗布的手拽住她的下衣擺。
「雁靈，你為什麼要欺騙慕思？」程
姐的面色慢慢地凝重起來。
盧雁靈心裡一震，拽住她的手也不由地鬆了一鬆。
「慕思知道了嗎？」她目光沉滯地說，聲音也低啞了下去。
「他都知道了。」程姐喟歎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