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9.第八十八章 守護星（三） 文 / 窗邊的小豆豆

    次日一早，在那個當婦產科醫生同學的幫助之下，她順利地住進了病房。護士替她找來了一套乾淨的病服。她躲進洗手間裡，將臉上的脂粉胡亂地揩拭掉，又將頭髮草草地攏了一攏找了根皮筋縛上，再穿上那套病服，樣子也就像個病人的模樣了。

    當她鑽進病床裡的時候，那股刺鼻的酒精味差點令她作嘔。然而陳慕思卻在這個時候趕到了。

    「你已經動好手術了嗎？」他進門第一句便說。

    她將臉撇向窗外，窗外的芭蕉葉子微微地搖曳著。她的眼梢眉底有掠過一絲怡悅。然而當她將頭轉過來的時候，臉色晦暗，眼神淒涼：「你能來看我，我很高興，但是手術還沒開始。你會陪我一起到做完這個手術嗎？」

    他神情慘淡，瘖啞地說道：「能不能不做這個手術？」

    「為什麼不做？在沒有得到任何完美的解決方法之前，我覺的還是讓這個孩子消失才好。」她將一雙白皙的手臂從被褥底下伸出來搭在被子的外面低低地說道，「我也是為了你好啊。你跟柳澄就快結婚了，難道還要弄出一個孩子來讓你為難嗎？」

    陳慕思露出駭異的臉色，張大了眼眸望著她。爾後他走到窗台邊，在一張軟墊沙發椅子上坐了下來，將兩道濃眉緊緊地皺在一起，雙手交叉地握著抵著自己的下頜：「你是不是下定決心要把這個孩子打掉？」

    她繼續絮絮地說下去：「如果我要是一早知道你跟柳澄要結婚的話，我一定不會把這個消息告訴你。所以——」她頓了一頓，用一種無奈的目光看著他。「所以這是最好的方法。」

    陳慕思繼續流露出駭人的目光盯著她：「我請你，請你不要把孩子打掉，畢竟孩子是無辜的。」

    「可是孩子生下來就沒有父親，那不是一件很心痛的事嗎？我不希望我的孩子被人恥笑。」她揉著發紅的眼圈，唇角微瑟。

    「那你可以把他交給我撫養啊。我一定會把他好好養大的。」他道。他心亂如麻，一方面他不想牽連這無辜的孩子，另一方面他又不想傷害柳澄。

    一絲冷笑爬上了她的嘴角，她的聲量也不知不覺高了幾倍：「慕思，你這樣的想法是不是未免太自私了點。孩子是我生的，為什麼我要讓一個不相干的女人來當他的媽？如果你再堅持這種想法的話，我覺的你不用來跟我來商量了。我的孩子除非是我自己養大，我絕對不會容忍別的女人當他的媽！」

    這時護士小姐在外面輕輕地叩響了門：「盧小姐，該進手術室了。」

    盧雁靈溫婉地對她笑了一笑：「我準備一下。」

    陳慕思直瞪瞪地注視著她說道：「你的意思是不是除了我跟你結婚之外，你才會生下這個孩子？」

    雁靈將臉側向他，面色凝重地朝他說道：「慕思，我並不想逼你，如果你這樣做，對我來說我當然是求之不得。可是我不想破壞你跟柳澄……」

    「為了這個孩子……你先不要進行這個手術」他下死勁地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眼裡似乎有著背水一戰的意味。「讓我考慮一下，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的。」他雖心裡如著一枚刺，但仍咬著牙說道。

    「真的麼？」雁靈擠出幾粒淚汪汪著眼望著他。

    陳慕思走上前在她的肩膀上放了一放。她抓住他的衣擺說道：「慕思，你可不能騙我啊。」

    柳澄回到上海，開始為自己的婚事操辦起來。她一心不想讓陳慕思分心，所有的事情能自己親自做的決不假手於人。這樣過了一個星期，陳慕思回來了。陳慕思回家的那一天，柳澄剛好出去了。他放下行李，站在這間房子裡，覺的很陌生。家裡的一切似乎有了變動，彷彿只是不經意地多了幾樣小擺設，那味道便截然不同了。星星畫過的那個太陽已經被新的牆貼遮住了。他默然地坐在床沿上，這個家裡到處都是柳澄的氣味。如果他跟她說，他不能跟她結婚，只要她願意等他的話，他一定會回到她的身邊。只是她會同意嗎？」他鎖著眉，半晌不動彈。然而他等了幾個鐘頭之後，柳澄都還沒有回來。他本想出去找她，崛起了身子走了幾步，便又頹然地回到臥室裡。這樣也好，能多捱一秒是一秒。

    開鎖的卡噠聲終於響起。他的心莫名地突突地跳起來。沒等他站起來，柳澄已經出現在門口。

    「怎麼回來了也不給我打個電話呢。」她走過來，擁住他。爾後在他的懷裡伸出半張臉說道，「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回來的。」他笑得不甚自然。

    「我剛才經過了許多攝影店，拿了很多宣傳畫冊。我想拍婚紗照，你說好不好？」她從自己的包內翻出一大堆印刷精美的攝影畫冊給他看。

    他的眼欲眨不眨的，臉上似笑非笑的默默地注視了她半晌說道：「柳澄，我已經將那件事處理好了。」

    「是嗎？」她睜大了眼眸望著他，眼底的那一絲疑惑翻湧上來，「你是怎麼解決的？」

    「她說想把孩子打掉。」他略露怯意地說道。

    她那雙黑漆漆的眼睛睜得更大了，抿了一抿嘴唇說道：「那孩子豈不是很無辜？」遂她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伸出一排手指覆在畫冊上的模特兒臉上。

    他抓住她的手指，看到她已經將他五年前送給她的那枚戒指帶上了，便笑著往她的身上湊了一湊：「柳澄，你給我的那一次機會是不是算已經用掉了？」

    「什麼機會？」她一時半會沒有反應過來

    來。

    「就是那次你說的給我一次機會的。」

    「哦。沒有了啊。上次不是已經給過你一次了。」柳澄說著，並瞪起雙眼，「你是不是又做錯了什麼事？」

    他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