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8.第六十七章 如果我能……再來過（二） 文 / 窗邊的小豆豆

    微明的黃燈裡，鮮瑩明潔的月色籠著一束淡淡的光暈投進來。她的臉就在他咫尺的距離，似乎只要兩人睒睒眼就可以碰觸到眼睫毛。在悠揚的樂曲之中，她的臉與他湊得越來越近，他看得她眼皮上的那一抹淡煙色，腮上的那一抹淺紅，以及唇角上淡若似無的一點亮。她眼含深情地將下頜壓在他的單側肩膀上，臉頰上的肌膚與他若有若無的撫挲著。他怔了一怔，將她輕輕地撥開，不習慣與她這樣的親密。她的眼睫毛像是罩著昏霧似的的迷惘眱了他一眼。

    「慕思，你說為什麼美好的時光總是這樣的短暫？我真不捨得跟你分開。」她耳邊墜著一顆小小的鑽石環子，忽而在耳際搖顫著，忽而又撞擊到他的下巴。

    「傻瓜。」他只是將苦笑的嘴抿了一抿，將手在她油亮的髮絲上掠了一掠。

    她昂起小尖下巴，對著他的眼，慢慢兒的向他靠過去，並微微地闔上眼睛。陳慕思震了一震，倉惶中將鞋踩在她的腳背上。她噯喲一聲驚呼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陳慕思駭得額上沁出一排細密的汗。「是不是很痛？」

    盧雁靈心裡滿貯的熾熱被他當頭一棒給消逝得無影無蹤了。她翹起一條腳，一拐一拐地在沙發上坐下來。

    陳慕思也順勢打開了客廳的燈，亮堂的光一下子充塞著整個房子。

    盧雁靈褪下絲襪，看到自己的腳面上已經起了一塊青色。

    「要不用藥油揉揉？」陳慕思也帶有幾分愧色說道。

    「不必了。我沒有那麼嬌貴。」她忍著痛笑著說道。

    「那麼我先走了。」陳慕思站起來說道。

    盧雁靈將睫毛垂墜下來，微笑而不語。只是那笑容也帶著幾分的勉強。

    陳慕思已緊凝地立在門框邊預備換鞋。盧雁靈卻從背後將他緊緊地抱住，用著哀愁而又清婉的聲調說道：「慕思，你的心中是不是有別人了？」

    陳慕思轉過身來，見一絲憂傷擁上了她的眉尖，她兩道又黑又彎的眉毛緊緊地湊到了一塊。他伸出手指頭撫平她眉眼間的憂慮，緩聲說道：「你不要亂想，沒有的事。」

    「那麼你以前對我說過的話還算不算數呢？」她露出嗒然無助的表情。

    「什麼話？」

    「譬如你以前說過如果不是我提分手的話，你是不會跟我分手的。那麼你現在還能不能再說給我聽？」她用乞求的目光殷切地期待他。

    他睄著她的眼，心裡微微地有一些酸慘的滋味。見著她這一眼神，然而只是緩緩地將嘴唇翕了一翕，卻覺的那句話好難說出口：「別想那麼多了好嗎？」

    她直著眼睛望著他，心裡的那一顆心像是被什麼畢畢剝剝地脫落了。她凝神眱著他，那一絲愁意又縈繞在她的心緒上。

    「慕思，不論你在哪裡，無論你記不記的我，我都會一直等著你，等著你跟我說那一句話。」

    「傻瓜，你在說什麼啊，我們不是好好的嗎？無論你有什麼困難，只要告訴我，我一定會第一時間趕到為你解決的。別再胡思亂想了，早點睡覺吧。」他見她汪汪著眼的模樣從心底又升起一股憐惜之情來。在她的肩膀上扶了一扶，遂推門出去了。

    陳慕思說過今天晚上他可能不會回來了。柳澄望著掛在客廳裡的鍾瞄了一眼在心裡想道。已經十一點了，應該不會回來了吧。她這樣想著便從沙發上抬起身子來，想去自己的房間睡了。

    然而陳慕思卻在一個小時之後回來了。是的，他跟柳澄說過他今天晚上可能不會回來，但是他還是巴巴地回來了。他將鑰匙插進鎖洞裡的那一瞬間還有過一絲遲疑，到底還是開了門走了進來。他下意識地將臉往柳澄的房裡張望了一下，發現她的門是虛掩的，沒有關緊。他的兩條腿拖著他徐徐地邁向她的房間。咿啞一聲，這在白天聽來似乎十分輕微的開門聲在這空闊的黑暗中顯得格外的嘹亮。他自己也被駭了一跳，在暗影中仔細地睄了睄柳澄是否被驚醒，見她仍一動未動的樣子，才放下心來。然而這時候他的手機又響起來。那個分貝比剛才的開門聲要響徹百倍，他罔知所措地只得悻悻地退了出來。

    「程姐，有什麼事嗎？」

    「明天去香港試鏡。是xx導演的戲。」

    「去香港？這麼急？我還沒有準備呢。」

    「你準備什麼，我已經替你買好了明天上午十點的飛機票。」

    「程姐……」

    「你別再羅裡叭嗦的了。」

    直到話筒那側傳來嘟嘟匆遽的掛斷聲，他才怏怏不樂地掛了線。萬一跟雁靈坐同一班飛機的話那就慘了。他心裡惴惴不安地想道。還有柳澄，如果他不在這裡，她會不會帶著星星又離開了呢？不行，他得叫小敏看著她才好。說著他又撥起了號碼。

    而在房裡的柳澄其實早就醒了，在他第一次推門而入的時候她就已經被驚醒了。她的心底竟有一絲隱隱的欣悅，他竟然回來了。當她察覺到他的步子要輕輕地落在她的床邊時，她的心竟卜卜嗆嗆地狂跳起來，然而他沒有進來，又輕輕地將門虛掩上的時候，她的心尖竟閃過一絲落寞。聽著他在電話裡說要去香港的事，一顆心上牽著的幾根線又噗一聲斷裂了。她胡思亂想著，不知何時才沉沉睡去了。直到天色漸亮，她起床推門，才發現整個房子裡一個人也沒有，只有她一

    個人孤零零的。她以為陳慕思離開會留下隻字片語給她，但是沒有。她正疑惑著，小敏卻從外面打開門走進來。她的手上拎著一個環保袋子，裡面探頭探腦地露出一把青翠欲滴的芹菜，將袋子撐得鼓鼓囊囊的。

    「柳澄，你起來了啊。陳先生昨天晚上打電話給我，說他今天要去香港，讓我來照顧你。你看我買了一袋子的菜。如果你想另外吃點什麼的話，隨時吩咐我就行了。」

    「小敏，真是謝謝你了。」她擠著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