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2.第六十一章 愛不由己(一) 文 / 窗邊的小豆豆
那一晚錐心的疼痛使她狠下了決心,在鮮血迸流出來的那一霎那,竟有一種酣暢淋漓的爽快。在她步入到天堂那一刻,陳慕思趕來救她了。究竟她是不是真的想死呢?還是在性命攸關時刻撥通了他的號碼?但是不管怎麼樣,陳慕思始終對她心存一種惶愧。她想到自己要出院了,竟從心底生出一絲不捨。
她盯著門口許久,陳慕思還沒有出現。她將收拾好的行李袋的拉鏈徐徐地拉上又拉下,似乎借由這一舉止才能打發心中的煩悶。陳慕思經過這一件事之後,還會不會跟她分手呢?她隱隱覺的不安。
小敏走了進來。盧雁靈認得她。
「盧小姐,是陳先生讓我來接你出院的,他不方便下來,現在在車上等你。」
盧雁靈聽她這麼一說,心裡非常的怡悅。她跟著小敏走出病房,走到醫院的門口,下意識地握住了自己那條受傷的手腕。她靠近陳慕思的車,微微地傴下身子,從玻璃窗子裡看到他目光沉滯地坐著,兩隻手輕輕地壓在兩個膝蓋上。
小敏搶先一步將車門拉開了。她坐了上去。陳慕思這才回過神來,仔細地窺探了她的神色,笑著說:「你氣色好多了。我送你回家吧。」
她莞然一笑,用自己的手指頭在他的手背上覆了一覆,他沒有躲避,反而將她的手握緊了。她懸著的一顆心終於吊了下來。
車子在路上奔跑著。陳慕思黢黑的眼移到她:「你想吃什麼?我讓小敏給你做。你剛出院應該要補補身子。」
「吃什麼都不要緊。」她歡快地說著,遂又將肩膀朝他的身上靠過去。「那麼你今天能陪我一起吃飯嗎?」
陳慕思面露難色。但是那一股為難的神色稍縱即逝,隨後他疾快地應了一句:「如果你喜歡的話,可以啊。」
她露出笑吟吟的微笑來,將頭依傍在他的肩頭,一隻手拉住他的一隻手說道:「你對我真好。」
「吃個飯有什麼。」陳慕思淡然地笑道。以盧雁靈這種剛烈的性子,他能斷然拒絕她嗎?自從出了這個事情之後他不敢再拿別的事來刺激她了。只是該怎麼讓她明白他們已經不可能了呢。他蹙起眉頭來。
途經過一家超市,她指了指那巨大的招牌說道:「家裡沒有菜啊,不如去超市買一點吧。」
他默默地頜首。
盧雁靈又頓了一頓說道:「不如我跟小敏去吧。你去可能不太方便。」但是她眼神裡流露出期許之色來。
他平靜地說道:「不用。我們一起吧。小敏就呆在車子上好了。」
「真的麼。」盧雁靈的眼中閃著欣喜的流彩來。
陳慕思推著車,盧雁靈走在他的身畔,不時唧唧咕咕地與他說話。他們有多久沒有在一起嗑叨過這些最尋常的話了。看的出來盧雁靈今天的心情非常好。他不忍心破壞她意氣風發的樣子。遇到不願意說的話,他就以沉默對付過去。好在盧雁靈也並不介意。
「噯,是陳慕思啊。」清晨的超市人不多。但是也有人認出他來,不時停下來對著他們指指點點。
「我們快點走吧。」連盧雁靈也覺出不安來。她焦急地拽住他的胳膊說道。
買完東西直奔她居住的公寓。以往她的公寓他很少過來。約會也總在他的公寓中進行。所謂約會無非是她煮一頓飯給他吃罷了。末了再一起在客廳看看影碟,隨後他就送她回家。他們這種模式的約會進行了三年。
下車的時候她對他說:「不如我煮菜給你吃吧。讓小敏回去休息吧。」他的面容沉寂下來,望著她愉悅的表情他還能說什麼言辭去拒絕她呢。他牽動了一下嘴角當作默認。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他的心裡有隱隱的忐忑,總覺的會發生點什麼。雖然他是一萬個不情願上她家去。但是步伐還是身不由己地走上去了。
她居住的那套小公寓完全不像一個女人所居住的。非常的整潔。這也是以往陳慕思以往不願過來的一個原因之一。一色的傢俱,幾乎沒有裝飾品來點綴。裝修的色調以黑白為主。一進門就給人一種嚴謹,沉重的感覺。
「你坐一下。我很快就可以做好了。」她一面將披在肩膀上的頭髮用頭繩紮起來,在腦後旋一個髻,一面又將他送到廚房來的菜嫻熟地解開袋子,放到水槽中沖洗。
「不。你還是休息吧。」他按住她的手說道,用澄澈的眼睛盯著她。「讓我來。」
「你會嗎?」她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眼光看著他。
「不要對我這麼沒有信心。」他說畢,將身上的深藍西裝褪下來掛在門背後,從袋子中拿出一塊牛肉放在水龍頭底下涮洗。「以前我上大學一個人在外租房子的時候,都是自己做飯的。難道我以前沒有跟你說過嗎?」
她將一條淡綠色,胸前嵌著一個布貼熊寶寶的圍裙替他扎上,盡可能的用鎮靜的語氣說:「沒有。你沒有提過你上大學的時候。」
他噤了一噤。在他們交往的這三年裡面他居然連他最引以為傲的大學生涯都沒有跟她提起過。他偷偷地垂下眼梢去瞄她的臉色。
「你去客廳裡看看電視吧。別杵在這裡了。仔細弄髒你的衣服。」他和言悅色地說道。
「那麼我就恭候你的大餐了喔。你可別讓我失望呀。」她朝他霎了霎俏眼說道。
「出去吧。等一下你
就有口福了。」他微微一笑,將廚房的門關上了。
「哎,等等。」她又推門進來。「你的衣服掛在門後面會被油煙弄髒的。我幫你把它拿到客廳去吧。」
「那也好。」他將西裝從門後面取下來交給她。
盧雁靈將他的西裝掛到衣架子上,卻猛然發現他的西裝的邊角有一塊紅色漬跡,看上去像是被彩色筆或者顏料蹭上去的。她用濕抹布試著去揩拭,卻發現怎麼也擦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