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9.第十七章 一種相思兩處閒愁(二) 文 / 窗邊的小豆豆
baidu_clb_fillslot("956805");
她睜開眼,見到他撒開了手,身子伏貼在白漆鐵鑄的闌幹上,雙手交握著,往下看去,車水馬流,上海的夜景也是一片絢麗。她原是不勝酒力的,被沙沙一陣風拂面,清醒幾分,眼白因著酒精而牽著幾根血絲,身子微微地發暖,而四肢卻是寒冷侵肌。他將脖子上的圍巾摘下,替她在頸項間纏繞了幾圈。
「你最近頭還有疼嗎?」他問她。黑臻臻的眼睛,雖是極單,卻眼波含香,富有神采。
她搖了搖頭,手指撮弄著他的圍巾的下擺綴著的那一排穗。
「已經好了。一點都不疼了。」
「那就好。」他的手瘦得出奇,骨骼粗大,手背上一絲肉也沒有。
她不住地牙齒咬著下嘴唇:「你並不是我的親生大哥是不是?」
他訝然抬起,十分驚異地望著她。
「我們原是陌生人對不對?」她的嘴唇已經失去了唇膏的色彩,消減下來露出的原本的唇色極淡的。
他再一次愕然。原來她什麼都知道。
「你想起來了嗎?」
她吮著嘴唇,藉著酒力,默然地擺了擺頭,將身上的背心往上提了一提:「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但是請你告訴我實話好嗎?」
他兩頰飽滿的肌肉不自覺地抽搐了幾下,爾後甩了甩不長的頭髮,他的頭髮濃密烏黑,還帶有一點點的自來卷。
「是的,我並不是你的大哥。你從樓梯上滾了下來,我就送你去了醫院,後來的事你也就知道了。其實在這之前我一點也不認識你。」
「這麼說,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了。」她的眼眸瞬間清亮。原來是這樣。
他啞然失色,該怎麼對她解釋,難道說是自己把她從樓梯上踹下去的。
她貼近他,一點點紅從耳根子上漸漸散開來,浮上她清麗的臉龐,半是自言自語地說:「好冷。」
他猶疑,躊躕地伸長了臂膀將她擁入懷裡,她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對著天上的星星唱起了歌。
gongmaga。hanbaou
agouaogouaigum
agumdunai
ougumnainan
aigumnaogiwa
wuwuchalan
(三隻熊生活在一家
熊爸爸熊媽媽熊寶寶
熊爸爸胖胖的
熊媽媽卻苗條
熊寶寶好可愛
每天每天在長高)
他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對著懷裡微醺的她說:「你在唱什麼?」
「是我在電視上學的。」她得意地說道。
他側起身子,將手指約略地劃過她的腮頰。
她把頭略略地移動到他的胸前,兩隻手緊緊地箍著他,臉上顯出一點愜意的喜色來。
「你醉了,我們回去了好嗎?」他語調溫和地說。
「不,我喜歡這裡。」她呶一呶嘴,仍不肯撒手。
驀地她從他的懷裡伸長了頸項,直直地望著他,長睫毛覆蓋著黑臻臻的滾圓的大眼睛。那一刻,像是撥動了他心上的弦,輕輕地一抖顫。
他在腦子裡一陣昏沌,不假思索地吻住她的雙唇。她的眼尾微微地一顫慄,半瞇起眼睛,仍由他吻著她。他撫著她後腦勺,手指在柔軟的頭髮間穿梭,繼而他扶住她的雙臂,蕾絲硬冷的花邊一路硌著他,她帶給他的感覺是這樣的熟悉。兔毛背心不知不覺中鬆開了繫著的扣子,她感到身上一陣寒,清醒過來,攸地睜大雙眼。他也察覺了自己的失態,忙放開她。
她雙手扶住自己的兩隻臂膀,眼梢垂下,看著自己腳上的一雙高跟鞋,鞋面上綴著一朵小小的花,怒放的花蕊。不知怎麼的,她的心中只是充溢著快活。是的,今天她很愉悅。
他拾起背心,輕輕地蓋在她的肩膀上,生硬地說了一句:「回家吧。」
他走得很急,她遠遠地被他拋在了後面。她的心裡冉冉升起有種孤寂略帶一絲傷感。她雙手抓著背心的扣子,風兜兜地吹起她的頭髮。
翌日他就走了。來了一個年約四五十歲的鐘點工阿姨。沒有他跟小敏的屋子,顯得寂寥而寬敞了許多。似乎他一來就能將這房子填得滿滿的,不再顯得她空落落的。
她又恢復了往常的日子。睡覺,彈琴,起床,書店。她走在街上,心裡悵觸若失。她對著陽光照著自己黑曜石手鏈,閃耀得奪目。她途經一家咖啡廳,門上貼著一張斗大的公告,原來是高薪聘請一位鋼琴師。她想到再過一個多月就是他的生日
日,便鼓起勇氣推開了那扇門。
「小姐,我們還沒有營業呢。」一服務生走上前對她說。
「我是來應聘鋼琴師的。」她對服務生說道。
「那你上二樓右拐第一間辦公室,我們的老闆就在裡面。」
她對著樓梯有著莫名的驚懼,想來是那次事故的後遺症,她一路摁著扶手走上去。
尋到那間辦公室,輕輕地推門進去,卻見一位三十歲左右的白淨男人正低頭看書。
「打擾一下,我是來應徵的。」她對著生人不免要露出幾分羞澀來。
易子默抬起眼來,見著一位十分年輕的女孩子膽怯地望著他。他挺直身子坐得端正。
「你是來應徵鋼琴師?」
「是的。」
「那好,下樓可否彈一曲?」他將手中的書折褶起來,卻是一本《紅樓夢》。
她睄了一眼,怪不得覺得他說話縐縐的。
她步下台階,見易子默看她的目光怪怪的,她訕訕地縮回了手,下樓死抓住扶手不肯放手大概也只有她了吧。
她微紅著雙腮,坐在那琴前,彈的仍然是她為陳慕思的那一首歌。
他聽了半晌沒有開口。
「你彈琴很有感情,我能聽出你現在的心情來。你會彈《卡農》嗎?」
她將兩隻手壓在渾圓的膝蓋上:「會。」
「那彈首給我聽聽。」他倚著琴欹斜地站著。
她雖是會彈,卻要看譜本。沒有譜本她只得憑自己的感覺彈奏著,彈到**部分,她已經漏掉了幾個音,易子默便坐下來,與她一起彈起來。他的手法更為流暢,行雲流水一般。
一曲結束了。她侷促不安以為自己肯定沒戲了。
然而他卻說:「明天能上班嗎?我這裡主要是晚上八點到十一點期間。白天不需要。」
她誠惶誠恐地點點頭。
「對了。」他添了一句,「我希望你能把經典的鋼琴曲都記下來,不用看樂譜也能彈的很熟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