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四章 趕鬼集 (上) 文 / 祝龍騰
送走了巨大車隊後,我們繼續出發,劉衛和李國棟兩個人似乎非常喜歡討論,從開始討論古墓,後來討論草原以及蒙古文化,現在開始討論那個車隊。更離譜的是,他們把車隊跟外星人聯繫到一起,說很可能卡車上運載的是不明飛行物的遺骸。
我說那不可能,要是有ufo墜毀地球,新聞早就發瘋了,還用得著你們猜嗎?我估計是什麼衛星回收之類的,沒你們說的那麼嚴重。
劉衛就跟我抬槓,那不一定,咱也沒聽說神幾又上天了,我看八成是ufo,新聞沒報道八成是被封鎖了。
我懶得跟兩個學究瞎扯,借此空擋就問楊老:「您說我去過的那個古墓並不是古墓,而是鮮卑族進行祭祀之類活動的神廟,但是裡面為什麼還葬著人呢?而且還是幾個不同朝代的人。」
楊老睜眼掃了我一下,然後又把眼睛閉上說道:「這個我也想過,好解釋,最合理的推測就是,湖底神廟是一個罕見的風水寶地,二龍戲珠,肯定會被很多人看重。在古代,一個寶眼葬幾代不同時期的人是常有的事,這也就造成了為什麼葬進寶眼的人,後輩沒有享福的原因。有的寶眼被不斷地葬人,風水敗壞,而變成了養屍地,成了敗穴,所以有些表面上看起來是風水寶地的地方,如果裡面有墓葬,很可能就會出現粽子。」
我點了點頭,感覺這個解釋有一定的道理,想起我們最終到達吊橋上,看到那個穿著金縷玉衣的屍體,那個所謂的陳國太,看來他並不知道蟲海的下面別有洞天,否則不會把自己葬在那裡。想起這個人,我一下子就想起他的身上也有老虎刺青,不知道他跟我們家族又是什麼關係,而楊老說那個下葬穆皇帝的人就是郭璞,他似乎應該是刺上老虎刺青的第一人,我們家族難道跟他又有淵源?還有,陳國太這個把自己說成神的人都沒有發現蟲海下面的建築,老爹是怎麼發現的?並且老爹不顧一切進入那個建築物裡,究竟那裡面藏著什麼秘密?我想,到了穆皇帝墓,一切都會揭曉了。
我吐了口長氣,也學著楊老閉目養神起來。
凌晨一點左右,我們抵達呼倫貝爾盟,時至半夜,眾人困頓不堪,隨便找了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旅館住了下來。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楊老吩咐我們去買食物和水,能買多少買多少,他說呼倫貝爾盟是我們最後一個中轉站,按照指北針的指示,接下來我們要走的路全是荒野。
一切就緒,我們繼續出發,出了呼倫貝爾五十多公里,楊老看了看指北針,讓老范直接下了公路,朝東北方向走,好在前方是一望無際的草原,露面平坦,可以撒歡地馳騁,但是好景不長,一旦進入牧區,我們不敢再肆無忌憚地飆車,只能沿著牧民勒勒車的小道緩慢趨行。
沿途休息了幾次,眼看著到了黃昏,我們開上了一個小山包,頓時被眼前遠方的勝景震撼住了。
只見草原於天際銜接之處,地勢開始趨緩升高,一望無際的密林橫在草原盡頭,宛若一條碧綠絲帶,又彷彿閱兵的儀仗隊,一條巨大的山脈向兩極延展,就像遠古巨人伸展開的雄偉鐵臂,想將世界盡攬入懷中,斜陽的金光撒在山脈密林中,雲霧繚繞,宛若仙境,有一剎那夢幻的感覺,彷彿到了香格里拉,又彷彿海市蜃樓,我知道那肯定是巍峨的大興安嶺了。
老范打個呼哨,一腳油門下去就想狂馳而去,卻被楊老一聲喝止住了。
老范停下車,不解地看著楊老。楊老沒好氣道:「忘川跑死馬的道理你不懂嗎?在草原上,你看著就在眼前的東西,往往走一天也走不到地方。今晚就在這過夜,古時候,鮮卑族管這一代叫大澤,雖然經過幾個世紀的地質運動,這裡的地貌發生了變化,但是水泡子還有很多,晚上開車穿過去很危險,一旦陷進水泡子,咱們就得靠雙腳了。」
劉衛跟李國棟一聽這裡是古代的大澤地,又開始紛紛討論起來,我已經被這兩個鳥人嘰嘰喳喳煩了一路,現在終於忍受不了,叼著煙就下車,走到一處高地欣賞風景。
簡單的吃了一些晚餐,閒來無事,我跟楊老又談起了湖底神廟中的經歷。之前我沒有仔細想過其他問題,今天在路上,腦子裡思緒飛轉,重新回到神廟裡,才發現除了老爹的謎團以外,那裡還有重重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接踵而來。
在湖底神廟裡的時候,所有事情發展的節奏太快,幾次瀕臨死亡邊緣,我也無暇去想那些讓人咋舌的東西,現在想想,簡直一頭霧水。
從棺槨裡爬出來的崑崙奴,屍變的老外屍體,說出來簡直令人難以置信,我試探性地詢問楊老,想從他的口中得到答案,沒想到楊老也搖頭說不知道,在盜墓賊的行業裡,他們所說的粽子一般指的都是未腐爛的屍體,至於會動的粽子,他也沒見過,只是聽行裡的老人說過。後來我們討論起來,最終歸咎於那種叫屍蠶的東西,屍蠶是一種雜交出來的異種,傳說是一種叫做「媼鬼」的動物的寄生蟲,媼是一種傳說中的怪獸,似羊非羊,在地下食死人腦,能人言,其實是有一定的智慧。屍蠶既然是寄生蟲,應該有支配宿主的能力。
不過這都無從考證,一提到這媼鬼長得類似於羊,我突然就想起了湖底神廟裡的馬猴子,心說那東西跟屍蠶走得那麼近,又長著一個奇怪的羊頭,該不會就是媼鬼吧?
楊老還介紹,媼也是古代對婦女的稱呼,但是在罕見的一些少數神話裡,說媼是西王母坐下的侍女,總之這種傳說千奇百怪,說什麼的都有。
最終我們相信,湖底神廟裡長著羊頭的怪物,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媼鬼,可能它跟屍蠶改變了寄宿關係,使得屍蠶不在寄宿於媼鬼體內,而是由媼鬼來捕殺活人,或尋找屍體來餵食屍蠶,想想就後怕,當時如果我被那東西一直拖著,指不定就把我腦袋吃了。不過這些太過匪夷所思,根本沒有科學依據。
我們又閒聊了一會,漸漸感覺天氣轉涼,就都躲進了車裡睡覺。其實坐車也是個體力活,經過一天的顛簸,所有人都疲憊不堪,很快老范的鼾聲就響了起來,我用外套把腦袋一蒙,也漸漸進入夢鄉。
也不知睡了多久,我隱隱約約地聽到特別吵鬧的喧嘩聲,好像有好多人在喊叫,其中還夾雜著一些我聽不懂的語言,我睜開眼睛,仔細一聽那種喧嘩聲更加真切,就在我身邊,似乎有好多人在殺仗,戰鼓聲、號角聲、慘叫聲不絕於耳,十分混亂。
天還黑著,我以為是劉衛他們睡不著,正拿著平板電腦看古裝戰爭片子,但是一聽不對,那種聲音不是電子音箱發出來的,它非常的立體,非常的真切。
我心說搞什麼鬼,於是不耐煩地扯掉罩在頭上的外套坐了起來,同時其他人也被這聲音驚醒,紛紛看向車窗外面,一下子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們看到,金盃車的外面,漫天的火光把草原照得猶如白晝,很多穿著戰甲的士兵正往來廝殺,騎兵馳騁,人影綽綽簡直望不到盡頭。
誰也不能理解眼前的狀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以為是在做夢。
這時也不知道誰嘀咕了一句:「狗日的,是不是哪個導演在這裡拍古裝戲?」
此人話音一落,就看到一個士兵被另一個士兵砍到在我們車前,鮮血噴出好幾米,那個被砍的士兵一時未死,慘叫著滿地打滾,腸子都流出來了。
老范罵道:「這他媽是真砍啊,你見過有拍戲拍成這樣的嗎?這不屠宰場嗎?」
老范形容得沒錯,我們眼前的這片土地上,白天的碧綠草場已經消失不見,代之的乃是血流成河,遍地死屍,往來追殺的士兵如同瘋了一樣,這裡簡直就是修羅界的屠宰場,那感覺就像在看5d電影,真切得不能再真切了,讓人遍體生寒。
「我們穿越了?」我心裡一個激靈,真的一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腦中一片空白,簡直無法用語言來描繪自己看到的景象。
「是趕鬼集,快開車,離開這裡,越快越好!」這時楊老的話猶如一個晴天霹靂,所有人都清醒了,老范慌忙的發動車子,可惜此時已經神經質了,連鑰匙孔都找不到。
車外的場面異常混亂血腥,我現在甚至感覺到我們的車子上都濺滿了鮮血,但是不知為何,那些殺紅了眼的士兵,卻沒有一個注意到我們,看著那些流著鮮血,肢殘腳斷,滿地打滾著慘叫的士兵,一股寒意從我的腳底直衝腦頂。
伴隨著劉衛和李國棟的嗷嗷大叫,老范好不容易發動起了車子,可惜一緊張又熄了火。
我看了一眼楊老,一路來十分鎮定他,此時也皺起了眉頭,一臉緊張,顯然對眼前的場面也特別不解,同時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讓人幾乎窒息。
老范終於發動起了車子,瘋狂地踩下油門,發動機嚎叫起來,可是沒走出多遠,只聽彭地一聲,車子不知撞上了什麼,突然一震,頓時不動了。由於車速太快,加上我們誰也沒來得及系安全帶,所有人都向前猛地撞出去,一下子撞得七葷八素。
更慘的是老范,他的頭已經撞碎了擋風玻璃,滿腦袋全是血,趴在方向盤上一動不動,不知是死是活。
劉衛和李國棟徹底毛了,嚇得嚎啕大哭起來,從北京出來時那種興奮勁兒已經煙消雲散。
楊老大叫:「下車,跑!」話音一落,打開車門就跳下車去,他那種速度,跟他的年紀絕對不成正比。
我爬到駕駛座,一摸老范還有脈搏,估計是撞暈了,忙咬牙把他拽過來背在身上,一腳踹開車門子,衝著劉衛他們倆大叫:「拿裝備,快跑!」
兩個人已經完全懵了,光顧著點頭,卻不動彈。楊老急了,揮起拐棍一人腦袋來一下,大罵:「沒出息,快點!」
劉衛這才反應過來,招呼著李國棟一人背個背包就跳下車去,緊接著就傳來劉衛一聲慘叫:「我地媽呀!」
我下車一看,頓時吸了口冷氣,渾身雞皮疙瘩迅速冒了起來。我們的車撞在了一棵非常粗的枯樹上,撞擊非常劇烈,木屑飛了一地,枯樹傾斜出去,車子前面被裝出了一個大坑,發動機冒著白眼,應該徹底報廢了。
然而我卻對這棵樹沒有任何記憶,白天這裡一眼平川,如果有這麼粗一棵突兀的枯樹,肯定能看到,可是白天看這裡什麼都沒有。戰況混亂,眼下也顧不上這個了,我背起老范剛要跑,卻聽到劉衛又發出一聲慘叫。
我忙往他那邊一瞄,就看到從樹上掉下一個血淋淋的人頭,正好落在劉衛腳邊,劉衛直接一個大跳跳得老高。我抬頭一看,就看到枯樹的枝椏上掛著好幾具屍體,鮮血淋淋,有的沒了腦袋,有的沒了胳膊,加上四周震天的喊殺聲,還有混亂的屠殺場景,顯得異常恐怖。
劉衛徹底崩潰了,在血泊裡連滾帶爬,不知摸索著什麼,緊接著跳起來就揮動手臂大叫:「別過來我砍死你~~」
看他的動作,已經到了癲狂的程度,而他的眼神特別的迷離渙散,我心裡一震:「壞了,他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