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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 :笑著笑著就哭了 文 / 唐穎小

    回到家的時候,梁景正在洗澡,只有可樂跳出來歡迎我,早知道他在洗澡,我就早點進來了,還害得我在門口等了好一會,像個傻子一樣走來走去,還拿著小鏡子不停的照啊照的,看看自己的笑容有沒有什麼破綻。

    如今看著空空的客廳,覺得自己實在可笑,換了鞋子進去,路過廚房的時候,就聞到一陣淡淡的香味,還是那種蛋糕香,但在這香味中,還參雜了一絲焦味。我心裡好奇,將手裡的包包扔在了沙發上,就去廚房看了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這廚房裡怎一個亂字了得,流理台上放滿了東西,就這麼橫七豎八的放在那裡,地面上還有一些奶油的痕跡,水槽裡也放滿了水,有些東西也是一股腦的浸泡在水裡。最不可思議的是,我還在這堆亂七八糟的東西裡,看到了一隻沒有完成的蛋糕,也不是沒有完成,而是做了一半就被人毀了。

    垃圾桶裡還有殘渣,被丟棄的失敗品。住斤樂劃。

    看到這種情景,我有片刻的愣怔,我不太相信這是梁景幹出來的事兒,我還是見他做過蛋糕的,神情專注而又認真,每一個步驟都非常到位,不緊不慢,在他手裡的蛋糕一定不會弄砸,這廚房也不可能被搞成這樣。

    難不成家裡來過別人了?還在他做蛋糕的時候搗亂了?我將丟在地上的小盆撿了起來,稍稍理了理流理台上的東西,又過去看了看那個半成品的蛋糕,其實開始做的很好,真的很好,整個底子都已經打好了,只需要弄些花型上去就行了。

    我甚至可以想像梁景專注做花樣的模樣,可他的認真和專注只維持了一半就破功了,蛋糕上被擠了一大坨奶油。而奶油就被他十分隨意的丟在一旁,米黃色的奶油散的到處都是。這不是失誤,這純粹就是一種情緒上的發洩。

    我不由皺了皺眉,整顆心不由的提了起來,梁景在發火?

    正當我看著蛋糕發呆的時候,梁景的聲音忽然從門口傳了過來,依舊是清清冷冷的,聽起來一點事兒都沒有,甚至連一點情緒的起伏都沒有,「回來了。」

    他來的太悄無聲息了,將我實打實的嚇了一跳,猛地回過頭去,我的腦子大約有兩三秒的空白,然後迅速衝著他笑了一下,說:「是啊,你今天興致那麼好,做蛋糕?」

    他的頭髮還是濕漉漉的,臉上甚至還沾著水珠,目光在我臉上掃了一眼,然後點了點頭,「嗯,不過沒做好。」他一邊擦著頭髮,一邊走了過來,在距離我還有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住,伸手握住了我的手腕,稍稍用力,就將我拽進了他的懷中。

    他剛剛洗完澡,身上的味道很好聞,皮膚摸上去還滑滑的,我看到他發尖的水珠順著脖頸滾落,滾到鎖骨位置的時候停了停,然後一下子就沒入了睡衣,消失了。

    我伸手圈住他的脖子,微微一笑,道:「怎麼?太久沒做了,技術減退了?還是我沒在你身邊幫忙,你就做不好了?」說實話,我現在不敢同他靠的太近,因為心虛,心砰砰跳的飛快,幸虧客廳電視機的聲音還挺響的,我真怕屋子裡太安靜的話,我這劇烈的心跳聲就會被他聽出來。

    不過,他也只是盯著我看了一會,然後微微的笑了笑,輕輕的拍了一下我的背脊,隨即便將我退開了,「身上很臭,去洗澡吧。」

    我愣了愣,他已經繞到我的身後,伸手毫不猶豫的將那隻蛋糕丟進了垃圾桶裡,聲音有點響,我給嚇了一跳,在原地站了片刻,就匆匆忙忙去洗澡了。在衛生間裡,我把自己的衣服聞了個遍,除了一點香水味,並沒有別的任何味道。我刻意在外面確定身上沒有煙味之後,才上來的。

    可梁景剛剛一說臭,我就萬分的心驚,抬頭看到鏡子裡的自己,那臉色白的,說沒事才有鬼了。我想我可能是太緊張了,也許他僅僅只是不喜歡我身上的香水味呢?我在衛生間裡大約呆了有一個多小時,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都變得紅紅的,梁景在外面看電視,我就陪他看了一會,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並沒有一點異樣。

    一切都很正常,但就是太正常了,才覺得不是那麼正常,但我也管不了那麼多,就當一切都正常好了。

    梁宸原本說是在s市呆五天的,但他只呆了三天就回去了,我也嘗試著幫他找過那些照片,不過梁景的手機有密碼,我嘗試了幾次都打不開,也就直接放棄了,我也不認為梁景會把重要的東西放在這棟房子裡。郡城的房子是我的,整個屋子裡的東西絕大部分都是我的。

    如此想想他的來去確實沒有什麼牽掛,因為在這裡根本就沒有什麼能夠絆住他的東西。

    梁宸回去之後,起初幾天還跟我有所聯繫,之後就沒有了。他不聯繫我,我倒是樂得輕鬆,因為我已經完全找不出理由來敷衍他了。我想他應該是煩事纏身,再沒什麼空餘的時間來顧及我了吧。

    當然那幾天,我還是讓鄒平好好的關注一下悅美那邊的事情,我怕梁宸那邊出了什麼問題,到時候不但連累了悅美,還把事情都曝光出來了。

    這天,於嘉茹來找我辭職,自打從倫敦回來之後就一直沒有見過她,這一見面就給了我一個重磅炸彈,她看起來比之前瘦了不少,整個人也顯得有些陰鬱,臉上雖然掛著笑容,但一看就知道不怎麼高興。她把辭職信移到了我的面前,笑了笑,說:「其實我曠工了那麼多天,你早該把我辭了,還非等著我來炒你。」她大咧咧的坐了下來,看了看這辦公室,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你現在也終於如願了,顧唯一他們也終於被你從正源趕出去了,前兩天我去精神病院看了看朱子秀,那地方真不是人呆的,她那副樣子,若不是醫護人員再三向我確定,我真的不敢相信那就是朱子秀。想想她以前也算是風華絕代了,現在那鬼樣子,不用化妝直接可以拉去演恐怖片了。」

    「就是顧唯一到現在還沒抓到,你還得小心點,免得她瘋起來,又來害你。」於嘉茹就這麼絮絮叨叨的說著,頗有點像臨別的味道,還跟我聊起了過去,聊我們高中時候,幾個人單純沒有心機,一起幹的那些蠢事兒。

    我一直沒開口,就聽她講,她講著講著就哭了,哭了還講,講到最後終於哽住,吞了好幾口口水,又用力的擦了擦眼睛之後,燦爛一笑,說;「清城,如果時光能夠永遠停留在過去該多好啊,真是越長大越煩惱,也越孤獨。」

    我隨手從旁邊抽了兩張紙巾出來,塞進了她的手裡,道:「誰都希望長不大,但終究還是要長大的,有些東西是我們必須要承受的,堅強點,天塌下來還有高的頂著呢。這辭職信先在我這兒保留著,等你整理完心情再回來就是了。」

    「不用了,我不一定會回來。」

    「嗯?你要去哪兒?你媽現在這樣,你走的了麼?」我微微皺了下眉。

    她笑了一下,說:「這還有我哥不是麼,你就當我心眼小,我媽的事情我一時半會沒辦法接受,爸爸現在也特別不願意見我,有時候我在想,就是我,才把這個家給拆散的,我壓根就不該出生,我就是個多餘的。」

    「想多了,於伯伯只是一時沒想明白……」

    「清城,你不用安慰我,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有些坎可以跨過去,但有些坎是如論如何也跨不過去的。」

    看的出來,於嘉茹已經決定好了,我想了想,這種事情只有自己想通了,才能放過自己,否則旁人說上一百句都沒有用。

    我想想,便問:「那你接下去有什麼打算,不在正源工作,也肯定要找個地方工作吧?」

    於嘉茹搖了搖頭,說:「手頭上有點錢,我想到處去走走,看看不同的風景,聽聽別人不同的人生。」

    這是個好想法,有多少人希望能夠到處走走看看,放下手裡的一切,可惜很少有人放的下,人的**通常都是一個無底洞,嘗到一點甜頭,就會想要更多。不知道什麼時候,我也可以像於嘉茹這樣就好了,所以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我還是羨慕她的。

    我的執念太深,深到有些東西已經很難再放開,放手一個簡單的動作,對我來說卻非常艱難。我的**亦太大,什麼都想要,只怕到頭來什麼都沒了。

    我垂著眸子,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之中,於嘉茹叫了我好多聲,我才猛地回過神來,看向她的時候,她正在笑,問我:「你在想什麼呢?」

    「我在想你能不能把我也打包帶走算了。」我衝著她抿唇一笑,同她開了個玩笑。

    隨後她就笑了,笑著笑著便也哭了。小時候,我們總是哭著哭著就笑了,長大了,我們卻時常笑著笑著就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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